抗日戰爭爆發前,萬縣港可停靠輪船的深水碼頭隻有一個,每次隻能停一艘。如果要停靠輪船多了,輪船就要錨在江中打過漂,用木船轉運。


    1926年8月11日下午1點,萬縣碼頭沸騰起來。


    楊森親率萬縣城團級以上軍官、縣政府官員、士紳名流、學校校長和董事,以及諸方麵官員來到碼頭。數百麵旗幟插在城裏的高處,100名號兵,佇立在梯道和一馬路、二馬路、三馬路兩邊,上千名著裝整齊的士兵,警衛在道路上。


    來客朱德,是剛從世界軍事強國——德國和蘇聯,學習軍事歸來的“海歸”,萬縣城幾乎所有“海歸”和洋人們,穿著萬國服裝,齊聚碼頭。難得一見的洋夫人、洋小姐們,身著千姿百態的各國洋裝,讓圍觀的萬縣人看傻了眼。


    楊森和朱德相交很深,楊森是廣安縣人,朱德是儀隴縣人,同屬順慶府,即現在的南充管轄,兩人都是在順慶府中學堂畢業。同在雲南滇軍裏共事,共同參加了護國討袁戰爭。朱德在滇軍中先執掌兵權,對當參謀的楊森幫助很多。楊森帶兵後脫離滇軍迴了四川,發了跡,當了軍長。


    朱德卻為中國的前途命運苦惱、苦悶,辭職經重慶出川時,曾與楊森會晤。這時,楊森正在準備同川軍熊克武部作戰,極力挽留朱德,請他當師長,朱德已決心出國學習軍事,尋求救國救民的大道,婉言謝絕楊的請求。楊森跟朱德承諾,朱德學成後再迴所部來任職。


    這次留學歸來,他和一同歸來的同學秦青川(革命烈士),明麵上受北伐軍總政治部鄧演達的派遣,代表國民黨來楊森的第20軍當國民黨的黨代表,實際上是受中共中央領導人陳獨秀的派遣,來楊森部開展兵運工作。


    輪船靠攏碼頭,幾位站在甲板上、身穿新式國民革命軍軍服的軍官向歡迎人群揮手,楊森自已任命的第一軍軍長曾述孔揮手,頓時,吳焜等人的一百支軍號同時響起,碼頭兩邊彩旗揮舞,身著華麗上將軍服的楊森帶著軍官、名流、各國領事、洋行首腦,迎到跳板前。


    這邊深情的唿喚“玉階兄,歡迎歸來。”


    那邊驚喜的寒暄“子惠賢弟,別來無恙乎?”


    接著兩個曾經的學友、戰友,在數千人的注視下,緊緊的擁抱,長時間的握手。


    兩人意猶未盡的分開,向留出的通道走去,站在左邊的軍官們集體敬禮,有幾名將軍級軍官和洋人大佬們上前單獨敬禮握手,名流中的頭麵人物拱手的拱手,鞠躬的鞠躬,好一陣寒暄,洋夫人們的禮節最引人注目,擁抱、吻手,換得一片哈喇子橫飛的“嘖嘖”聲。


    終於忙完,走過通道,曾述孔再揮手,號手們又把歡迎的譜子吹了一次。朱德再招手,眾人再揮旗,儀式完。


    在眾人的簇擁下,朱德入駐二馬路支路興隆街上的法國寶隆洋行。


    晚上,楊森在高筍塘旁的楊公館,為朱德舉行了盛大的宴會。


    宴會結束後,送走各界人士後,楊森在公館旁邊的禮堂,為朱德舉行軍人歡迎會,駐城內的近千名排級以上軍官參加,營以上必到,連、排級自願參加。


    這個熱鬧要看!吳焜隨徐允士、胡洪疆等參加。


    禮堂正中懸掛著青天白日旗,吳焜看得發蒙,覺得和北洋的日月旗相比,也沒有太多的意思。他搞不懂,為什麽人類都愛用兇惡的獸和天上的日月星辰什麽的來裝飾旗幟?


    軍、師、旅長官們坐在台上兩側,團以下軍官坐在台下。


    楊森起立講話:“朱德將軍,號玉階。也是我們四川人,家在儀隴縣,英雄莫論出身,他家是一個佃農家庭。


    17歲他到昆明考進雲南陸軍講武堂,在講武堂加入中國同盟會。1911年10月在雲南參加辛亥革命武裝起義。1915年12月我倆一起參加反對袁世凱複辟帝製的戰爭,是三梯隊的支隊長,那時我還是滇軍裏的一個小小的上尉參謀。1917年7月他當了滇軍旅長,又率兵到四川參加反對北洋軍閥段琪瑞的護法戰爭。1921年春任雲南陸軍憲兵司令部司令官,雲南省警務處長兼省會警察廳長等職,被北洋政府封為中將。


    俄國發生十月革命後,朱德將軍不顧自己的年齡大,1922年8月為尋求革命真理赴德國求學,在柏林格什麽?對!格丁根市,大學留學。1925年內返迴柏林,當選為中國國民黨駐德支部委員,因積極從事革命活動兩次被德國政府逮捕。去年7月到蘇聯學習軍事。今年5月才迴國,這次受國民政府派遣來我部任國民革命軍第二十軍黨代表。他是滇軍、川軍老資格的大將,是我的老前輩,對楊某有救命之恩,大家歡迎!”


    隨後,楊森恭請朱德致辭。


    步履穩健的朱德黨代表走到台前,他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等身材,麵容慈祥,給大家敬禮,楊森帶頭,全場又鼓掌歡迎。


    “諸位,我向大家宣讀中華民國國民政府和國民黨,在今年7月4日發布的《國民革命軍北伐宣言》:


    “本黨從來主張用和平方法,建設統一政府,蓋一則中華民國之政府,應由中華人民自起而建設;一則以凋敝之民生,不堪再經內亂之禍。故總理北上之時,即諄諄以開國民會議,解決時局,號召全國。孰知段賊於國民會議,陽諾而陰拒;而帝國主義者複煽動軍閥,益肆兇焰。迄於今日,不特本黨召集國民會議以謀和平統一之主張未能實現,而且賣國軍閥吳佩孚得英帝國主義者之助,死灰複燃,竟欲效袁賊世凱之故智,大舉外債,用以摧殘國民獨立自由之運動。帝國主義者複餌以關稅增收之利益,與以金錢軍械之接濟,直接幫助吳賊壓迫中國國民革命;間接即所以謀永久掌握中國關稅之權,而使中國經濟生命,陷於萬劫不複之地。吳賊又見國民革命之勢力日益擴張,賣國借款之狡計,勢難得逞,乃一麵更傾其全力,攻擊國民革命根據地,即使匪徒擾亂廣東,又糾集黨羽侵入湘省。本黨至此,忍無可忍,乃不能不出於出師之一途矣。”


    可能是擔心有些軍官們聽不懂,他又用平和的聲音對宣言作了闡述。


    “為什麽國民革命軍要進行北伐,是因為軍閥段祺瑞、馮國璋、吳佩孚、孫傳芳、張作霖之流禍害人民,讓老百姓活不下去了,他們是中國貧窮落後的根源,孫中山總理到北平時,反複提倡召開國民會議來解決中國的問題,可竅取了北平政權的北洋軍閥們,嘴上答應實際上反對,聽取帝國主義主子的指令,破壞中國的統一進步。可恥的出賣中國的利益,賦予帝國主義以特權,來擴大自己的勢力。最突出的是曹餛、吳佩孚,大舉外債,向外國人借錢,買軍火,裝備軍隊,準備搞獨裁,做第二個袁世凱。帝國主義用軍火支持軍閥,軍閥就把海關關稅的收入永遠送給了洋大人,這樣我們中國就會永遠處於貧困的地位,中國的經濟永遠也發展不起來,永遠給帝國主義當奴隸、打長工,中國人永遠也吃不飽飯。為了拯救苦難深重的中國,為了中華民族的獨立自由,為了讓所有的中國人都能吃上飯,所以必須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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