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點兒自尊心受到傷害, 氣到西瓜也不要吃了, 哭著爬上床, 又哭著入睡。金不換坐在飯桌邊上, 慢慢吃西瓜, 細細追問金老太這一段時間家裏發生的事情。金老太最好她明白家裏現在的處境,除了背地裏拾掇和逼迫美娣將小二郎過繼給阿三頭夫婦兩個做養女這件事情以外,其餘的都添油加醋的說了。

    當晚,一夜噩夢, 都沒怎麽睡好。明明是八月天,手腳卻都冰涼的受不了, 不是為那八十萬的金額,也不是單純為被追債這一件事情,而是出於深陷泥沼一樣的環境中卻無法自拔的無力與壓抑, 一種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點點墜入深淵卻無可奈何、無處遁逃的恐懼與絕望。

    想擺脫這種境況, 方法肯定有, 錢她也許能借的到,但於金家而言,錢隻能解得了一時之憂,而金家人骨子裏的劣根性,與已寫入基因中的不幸,有再多錢,都拯救不了。

    這個時候, 她寧願自己是無知無覺的一株草一棵樹, 哪怕是做窗戶台上那一半幹枯的仙人掌, 也比生而為金家人要開心自在一點。

    煎熬一夜,期待一夜,折磨一夜,胡思亂想一夜。第二天早早起床,收拾打扮好,也到了約定的時間。到弄堂口,預約的車子正好開到。上車後,司機跟她確認行程:“去徐家匯?”

    她講對,為保險起見,把手機信息翻出來給司機看,司機看了下,講:“對,在港匯恆隆廣場那附近。”

    半小時後,快車開到港匯恆隆廣場附近的一所高檔住宅小區門口,司機車子還沒停穩,她都已經看到等在門口的趙天啟了。

    見他快步上來幫自己拉車門,想起從前在他家拖地刷馬桶還要被挑剔的待遇,實在想不通現在的自己有何德何能,讓他如此殷勤,一時之間,倒有些受寵若驚。

    趙天啟胳膊下夾著一個小皮包,快步跑來,幫她拉開車門,她下車,兩人對曾經的工作夥伴互相打量了兩眼,發現彼此的狀態都不是很好。

    她臉色暗沉,透著連濃妝都掩飾不了的疲憊,而他除了沒有休息好的黯淡膚色以外,還受了傷,額頭上顴骨上的皮膚有青有紫,嚴重的地方,連臉帶脖子,總共貼了邦迪兩三根。對此,他解釋說是晚上摸黑去廚房倒水絆倒,不小心摔出來的。

    她假裝看不見他耳後的皮肉傷,指著車子拐進來的方向,講:“剛剛來時看見一家咖啡館。”

    趙天啟左右看看,不無警惕說:“還是去我家吧,外麵說話不太方便。”

    早在女團混時,她就知道經紀人趙天啟頭腦極其活絡,極其會賺錢,但對於他在徐家匯這種中心地段都購有房產時,仍然小小的吃了一驚。

    他家住在26樓,在上升的電梯間裏,她看見鏡子,習慣性的照了下,理了理頭發,趙天啟可能是職業病發作,忍不住加以指責:“身形保持的還可以,但皮膚不行,一看就沒有好好保養,黑了,而且有水腫,是沒休息好還是怎麽迴事?我不是叫你隻要醒著就敷麵膜嗎,褪黑素每天都在吃?”

    她好笑:“我們普通小白領,有這個必要嗎?”

    到26樓,他取出鑰匙,開門入內。她換拖鞋時,隨意一眼掃過去,發現他這間公寓房間的麵積不是很大,但裝修頗精致,四麵牆壁刷成淡藍色,偶爾點綴以金色裝飾品。一點點金色,就營造出一種金碧輝煌的感覺來,品味很是不俗,不過整體過於幹淨,沒什麽生活氣息,顯得冷清了些,正對著客廳的臥室門沒有關,能看見裏麵一張巨大的蛋形貝殼床,相較於簡約的房間裝修風格,鑲金床墊也好貝殼造型的床頂也罷,都顯得過於浮誇。

    想起以前聽團裏的女孩子們說起過,據說伊拉的一手好皮條,服務十二萬分周到,會為手上的vip客戶們提供幽會場所,雲雲。蛋形貝殼床瞄到一眼,想起關於他的那些林林總總的傳言,趕緊別過臉去,不再去看那個方向。

    趙天啟招唿她在沙發上坐下,問她要喝些什麽,家裏什麽都有。這些都是從前在杭州從未有過的待遇,殷勤客氣到令她詫異。

    她要的是礦泉水,他卻用托盤端來一套優雅纖美的玻璃器皿及一壺清酒出來,說:“這套廣田蛸子清酒器是最近朋友那裏剛收到的禮物,還沒用過,難得你來,我們好好聊聊天。大吟釀是我前陣子從久光買到的,很適合在家小酌,度數很低,不會上頭。”

    她說好,沒有推辭。此人熱愛孔方兄,全身心都撲在拉皮條這一事業上,對浸豬籠的勾當一點興趣都沒有,因此孤男寡女相處一屋,與他喝點小酒什麽的,全然不在話下。

    二人相對坐下,他親自為她斟一杯冰鎮過的清酒。也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她忙欠身道謝。

    清酒斟好,他和她碰了碰杯,一杯大吟釀一口倒進喉嚨口,問她:“怎麽會想到我?”

    她直言不諱:“除了你,我找不到其他任何人。”反問他,“你現在怎麽會在上海?”

    “今年初就來上海了,在這邊和朋友投資了一家夜總會,現在是杭州上海兩地跑,哪裏忙去哪裏。”

    她默然。

    他問:“小白領不想做了?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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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輕歎氣,杯中清酒小小的抿一口,冰涼清爽,有些微的甜與酸澀,迴味悠遠,就像過去這幾個月裏所做的美夢。

    “不做就不做了,那種工作你去做,簡直是暴殄天物,白瞎了你媽做了八輩子好事才給你積到的這張臉。”

    她默默喝自己的酒,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他酒喝的急又猛,度數低的酒,也有點上了頭,感慨良多的樣子,繼續講:“一張桌子後麵坐到退休,上班下班,吃飯睡覺,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不知不覺,一輩子就在枯燥無味的重複勞動中over了,簡直白活一世。”

    她“嗤”的一下,似是對他的話不以為然:“所以呢?”

    “所以小白領做久了,你就會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養成了斤斤計較、購物前必先四處比價的習慣,每天中午以外賣拉麵或是蓋澆飯果腹,大概在三十歲出頭的時候,某一天你發現自己變成水桶腰,同時脊椎肩頸也或多或少的出了一點問題。這個時候你大概率在家人的催促下已經找了個家境小康但各方麵都普通的讓人心酸的老公。有了老公,必然要生孩子,幾個月產假結束,你公婆怕你給兒子增添負擔,於是催著你去上班。你上班幹活,看老板臉色;下班奶孩子,拖地板,繼續看婆婆臉色,你怕惹她不高興,她拍拍屁股走人,這樣你的孩子就沒有人來帶了。

    “差不多四十歲的時候,一不小心,你發現自己胸部下垂,肌肉老化,要命的是,因為久坐,你極有可能長了痔瘡。但你沒有時間去自怨自艾,自戀自愛,實際上你已經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了,因為你除了自己的本職工作以外,其餘時間還要用來洗衣做飯,照顧家人的衣食住行。你周末的娛樂活動是去菜場挑便宜小菜,以及超市裏去和人家爭搶打折促銷商品,你會為了買到特價廁紙而沾沾自喜,也會為了不夠斤兩的魚蝦和攤販吵到麵紅耳赤,不可開交。

    “這個時候,你已經不太敢去商場裏麵樓層較高的女裝櫃台逛了,因為你怕自己毛喇喇的手會把人家高檔麵料刮傷。當然,人家店員看見你的尊容和神態,對你肯定也沒有好臉色,搞不好還會兇巴巴。然後不知不覺,你到了退休年齡,你很想和小區裏的老姐妹們跳跳廣場舞,但是還有孫子等著你去帶。你隻有在打掃衛生翻出年輕時的照片時困惑那麽一小會:我年輕時也曾貌美如花,這一輩子怎麽就過成了這樣子呢?”

    她驚詫於這個從前永遠都笑眯眯的前經紀人的毒舌:“你的說法是不是有點太偏激了?”

    平淡可能平淡了點,但是不是每個人都像他說的那樣慘,開心的小白領,她就認識一大片。

    “我的見解就是,生命在好不在長。以前還在杭州時我就對你說過要看得開點,活得灑脫點,人也會輕鬆點,奈何人家言之鑿鑿,你卻總是聽之藐藐。”

    她喝著自己的酒,聽他說著。

    他說:“這種平淡生活真是你想要的嗎,做得開心嗎,開心為什麽還想要複出?哦,我忘了,原來小白領薪水太少,不夠開銷。到手能拿到一萬嗎?不會連一萬都拿不到吧?”對她身上連衣裙看了看,再把她掛在椅背上的小包拉過來瞅了瞅,“香奈兒和fendi,拿這點薪水,還要維持以前的排麵,日子過得很苦吧?想到自己一天天老去,卻一無所成,一無所有,心裏很恐慌吧?”

    被他說中大半心事,沒有生氣,沒有惱怒,隻有恍然大悟。她在一瞬間明白了為何自見到戴蒙後,始終開心不起來的原因,是因為嫉妒與不甘。

    對戴蒙的嫉妒如同一團火苗,日夜焚燒心田,而不甘情緒日夜遞增,強烈到差不多無法自持的地步,所以她才不開心。

    突然被人點明,說破,內心反而生出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與釋然,鄭重拜托他:“請幫我迴去,我要複出,搏上一把。”

    “複出沒問題,工作也有,當然目前頂級資源可能拿不到,但我人脈擺在那裏,曝光機會不會少。沒有名氣不要緊,有顏就行,隻要美貌還在,就有翻身的資本,現在這個時代,做藝人最要緊的是什麽?就是顏值和曝光率。”

    “那麽……”

    “不過你不行。”

    “為什麽我不行?”

    “你動不動就退縮、逃避的心態不適合混這個圈子,老實說,如果心態還是沒有調整好的話,那我勸你還是迴去老老實實做你的小白領算了,不過,即便做白領,也是豁的出去的人才能混的好一點吧?”

    “我已經想好了。”

    “投身這個圈子的人,除非有過硬背景,親爹就是娛樂公司老板這種。除此以外,任何人都曆盡沉浮,任何大咖都有黑料,區別隻在於多和少,曝光和未被曝光。這麽說吧,這個圈子,沒有奇跡,想要獲得,必先付出。說遠的你不知道,你從前的好姐妹戴蒙,她家中條件比你好上百倍,以前在女團時,陳小姐沒少給她洗腦,要她愛惜羽毛之類的,有用嗎?沒用。娛樂圈就是這樣,有人的地方就有競爭,想要榮耀,想要受人追捧,那你也要放得下身段,吃得了苦。進這個圈子,無論是誰,都得主動接受遊戲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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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戴蒙現在也開始改變策略了,為了出頭,肯露又肯博,配合度不要太高,把自己姿態放得不要太低。家境比你好的人都這麽拚,你又有什麽資格矯情?還有你那位師兄也是,人家經曆了多少事情?你聽到的那些關於他的傳聞,都是真的,而且隻會更複雜更不堪,但人家內心足夠強大,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才在比宮鬥劇還殘酷的娛樂圈內站穩腳跟,闖出一片天地。一句話,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這句話甚得她心,情不自禁跟著默默念了一念,從前的多憂多慮,疑神疑鬼,隻因自己不夠硬氣,如若闖出一片天地,到了居師兄的那個地位,誰又能奈自己何?

    所以,其實他根本不用鋪墊這麽多的,找他做經紀人,跟著他混,將來走什麽路線,自己又會遭遇些什麽,她心裏都已經想的清清楚楚。

    現在,她沒有選擇,也已退無可退,哪怕麵前有懸崖峭壁,她也會毫不猶豫縱身投下。所以,她再一次告訴他:“我已經想好了。”

    她的前經紀人有幾秒鍾沒有說話,而是直直的盯著她的眼睛看,似乎要通過她的眼神與神情來確認她的決心到底有多大。終於,他確認好了。很滿意。

    將剛才帶有幾分輕視的眼神換成鼓勵,拍拍她的手:“這就對了。這個圈子,隻有傻瓜才在意別人眼光,我們成年人隻看利益,隻在乎最後的榮耀與收獲。我們沒那麽好的運氣和天分,但是我們可以努力,可以去拚搏。總之接下來你聽我安排就成,隻要能放得開,豁得出,錢和資源都不會少。愛娣,跟著我,聽話好好幹,將來總有一天,我會把你捧成巨星,去奢侈品店,人家都會為你清場,所有人都圍著你轉的那種。”

    “那麽,接下來……”

    “最近有點事情,在上海這邊得罪了一個人,夜總會開不下去了,準備轉手,已經在找下家,等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完畢,我帶你去北京,順利的話,準備在那邊開一間自己的工作室。”

    “好。”

    “但是在那之前,有個忙需要你幫一下。”

    她眼皮一跳:“什麽忙?”

    “本周六,有個私人趴,我需要你去做表演嘉賓,具體節目要看對方安排,有可能是跳支舞,唱個歌,也有可能是純粹是一起喝個小酒,但無論做什麽,一定要把他們哄開心。”

    他把放在茶幾那頭的小包拿過來,拉開拉鏈,從中取出一個印有銀行名稱的牛皮紙信封,信封不大,感覺挺沉。

    她望著他推到自己麵前的紙袋,小心打開,往內張望了一眼,裏麵齊齊整整擺著八捆嶄新現鈔,八萬元。她不是很清楚行情,卻知道以自己目前尚不存在的名氣而言,八萬塊這個價格,肯定不會是一場舞,一支歌,更不可能僅僅隻是一頓飯及兩杯小酒的報酬。畢竟,三線明星的飯局,也隻需三五萬元而已。

    圈內鴇王,誠不欺我。

    她也不是很懂他的工作流程,但這個錢感覺應當是事後由客人來支付,沒道理這麽快就能收到,她還沒紅到先收錢再出局的那一步。

    所以為什麽他來付這個錢?為什麽又這麽快給?聯想到他今天的言行,感覺處處透著反常。

    不過她這時已經無力思考,她的心髒和眼皮開始同時狂跳,內心已經對這筆報酬的用途大致明了,卻還想要從他口中得到確切答案,於是以眼神去詢問他。

    他知道她其實已經知道這筆錢的用途,所以隻簡單說明了兩句:“這是給你的活動經費,還有一點時間,迴去買幾件漂亮衣服,做個美容,好好保養一下,抓緊練練舞蹈。”再次拍她的手,將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以溫柔且堅定的語氣,給她打下最後一針強心針,“愛娣,你年齡不小了,已經沒有再耗下去的資本了,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不要讓我失望,將來功成名就後,挑個穩妥點的有錢人上岸,直接隱退也好,偶爾出來拍個劇打發時間過把癮也好,總之保你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好。”

    周六早上,李一馬早起,正在鍛煉身體時,華山路那邊有電話來,數落他好久都沒露麵了,遂開車過去,陪二代目說了一會話,和媽咪一起吃了早餐。家裏出來,開車徑直去見一個國外迴來的老同學,中午在同學下榻酒店裏吃了一頓飯,下午迴到暢園自己家中時,正好朋友的電話也來了,提醒他不要忘記晚上的趴體,告訴他說晚上會叫自家的司機開車過來接他,叫他務必提前準備好。

    下午,他出去遛狗,弄堂裏遇見小不點兒,她帶著她的大臉貓坐在石墩子上數後麵大戶人家花園裏的無花果,無花果一會兒數成十個,一會兒數成八個,數來數去數不清。她數無花果的時候,大臉貓蹲就坐在她身旁,兩隻小爪子搭在她手上,也仰著臉,定定看著天上。

    李一馬在她麵前停下:“hi。”

    “喲!”她停止數無花果,和他打招唿,“這不是,這不是土豆叔叔嘛?”他已經連續兩周都沒有去美黑了,膚色一點點的白了迴來,她感覺海帶有點不太襯他的形象,於是臨時給他改了稱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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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她旁邊,伸手把大臉貓拎起來,放到一旁,自己坐下來。大臉貓和主人小不點兒相親相愛相依相偎,開開心心正呆著,突然被他給拎開,氣也氣死了,蹲在他腳下,朝他呲牙咧嘴,嚐試以兇巴巴眼神殺他,殺半天,沒殺死,悻悻轉身,旁邊樹下拉屎去了。

    他在她旁邊坐下,遞給她一隻棒棒糖,自己也剝開一隻,兩個人坐在石墩子一起默默吃,片刻,他轉臉問她:“好幾天沒看見你了,還好嗎?”

    有人遛鳥,從麵前經過。鳥不知道是什麽名字,從未見過,五顏六色,神氣活現,小不點兒目光被吸引,看得著迷,心想迴家得纏著姐姐去中山公園給買一隻才行。

    噶亮家的小姐姐去上拉丁舞課,背著書包經過,大聲提醒她:“小卷毛,你的海帶叔叔在和你說話呢!”

    小不點兒迴過神來,伸小手手給土豆叔叔看:“夜裏睡覺時被蚊子叮了兩個包,又疼又癢,嚶嚶嚶。”

    蚊子包在手指尖上,又紅又腫,他對她指尖吹一口氣,問:“好點了沒有?my friend。”

    她歪了歪腦袋,想了想,對自己手指看看:“好像好了點,my friend。”

    他再吹一口,她這下開心笑:“現在好多了。”

    他陪她一起吃棒棒糖,看著路上行人來往,檢閱他們的打扮與服裝,問:“昨天沒去lisa老師家上課,為什麽?”

    “你為什麽會知道呀?”她驚訝,“是誰告訴你的呀?”

    “還能有誰,當然是風。”

    “噢!”

    “嗯。”

    “風什麽時候跑來的啦?”

    他想了想,說:“昨天夜裏,大概是十點多的樣子吧。”

    “噢,這樣啊!”她驚歎不已,“那風有沒有告訴你,我以後都不去lisa老師那裏啦?”

    “為什麽?”轉臉看她,“因為你也要走了嗎?”

    “我很喜歡lisa老師,喜歡她家的elwin小姐姐,還喜歡她家的amanda阿姨,還有狗狗,還有花園,好多好多,可是姐姐要帶我走,我有什麽辦法啦。”說完兩手一攤,一臉無奈。

    “什麽時候走?”

    她伸出兩根手指頭,看了看,想了想,說:“我忘記了。”

    “你是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小朋友,也是我心中排名第一的好朋友。”沉默片刻,他轉臉看她,說,“你走後,我會很難過,也會憂慮和沮喪,可是如果你們隻有離開這裏才會開心的話,那麽,我也隻好接受。”

    “哦。”似懂非懂的,又問他,“為什麽呀?”

    “有開心和無奈,有失落,也有離別,因為這就是生活。”

    “土豆叔叔,你為什麽今天老是歎氣啊?”

    他看著她,眼神專注而傷感:“因為你頭發上的夕陽的餘暉,還有你的話,都令我有點點難過。”

    她把兩隻小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剛剛我忘記說了,我也喜歡你,土豆叔叔,我以後會時常想起你的啦。”

    “嗯,謝謝。”沉默一瞬,再問,“你們會去哪裏啊?”

    “去乘飛機。”想到這裏,小不點兒有點點開心起來,告訴他說,“姐姐說會帶我去乘飛機!”

    “乘飛機去哪裏呢?”

    “去天上看雲朵呀!”

    ※※※※※※※※※※※※※※※※※※※※

    完結了幾年的文也被鎖,現在就是到處修修補補,

    現在我們身處的這個環境,簡直xx的令人xx。

    未來的兩三章可能會達到狗血之最,狗血中的巔峰。

    怪我狗血者,請退迴去看看第一章的作話,麽麽噠~

    下章《大怒神》,暫定,瞎起的,可能會改。

    =============================感謝可能延遲卻永不缺席の分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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