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腳玻璃杯落地的聲響驚動書房內的二代目, 出來看時,正好看到二公主掩麵哭泣奔上樓去的身影。這個家裏,小娘子沒有招惹二公主的膽量,必是他那好兒子幹的好事, 再看,果然,人家長條餐桌邊上坐著打電話,好像是在預約什麽沙龍。

    二代目氣極,開始冷笑。果然是老父幫他教導出來的好兒子, 這邊他姑姑在哭, 他那邊氣定神閑的講話, 絲毫不受姑姑哭聲的影響。

    二代目心疼難忍,追著叫哭泣奔跑的二公主:“阿妹,阿妹!”

    “我搬走還不行?你馬上給我訂酒店,我今天晚上就走!”二公主哭泣,然後迴頭,照她哥臉上丟了一隻厚底鞋。

    二公主愛丟鞋, 李一馬也隻是聽說, 沒有實際見識過, 今天有幸親眼見證他爹地在五步開外被一隻厚底鞋命中麵門,感覺事情不太妙,同那頭的人說了一聲, 電話趕緊掛斷, 站起等訓。

    他收起手機時, 他爹陰沉著臉走了過來,對他的那聲“爹地”恍若未聞,對他的臉看了又看,半響,方冷冷道:“你到我書房來一下!”

    二代目出來查看客廳動靜的時候,兩個部下在書房內幹坐等候,一時無事,便閑聊了起來,一個講說前幾天去貴州出差,收到當地人送的土特產,兩瓶特供酒,瓶子光禿禿的,連包裝都沒有,看著廉價非常,差點給丟了,結果迴去一喝,醇美到無以倫比。最後總結說:“真正好東西,一定要去當地才行啊!”

    另個便說:“我最近連去了幾趟澳門,客戶每次都安排了妹子相陪。”

    “哦,不錯,你這個妹子也算澳門土特產,隻是迴來時,你兩隻腰子還ok吧?”

    這兩個一個是二代目得力助手,一個是二代目的堂弟,也是李家家族子弟中的佼佼者,二人都是親信,否則也不能在晚間隨意出入華山路大宅,二代目將工作重心轉移到上海,香港那邊就由這兩個親信坐鎮了。因臨近年末,二人來上海覲見,匯報工作,白天已經開了一天的會了,結果晚上又被電話給召來。

    這二人中,一個精明能幹,嘴甜會來事。另一個能力不遜前者,性格耿直且爽快,不怕得罪人。不過二代目就喜歡他這種有話直說的性格,不兜圈子,不拐彎抹角,這讓天天費腦子的二代目覺得輕鬆。不僅二代目,李一馬對他也信賴非常,上次潘寶寶由佛山迴上海,就是由他兒子護送迴來的。

    書房門沒有關緊,裏麵這二人聊天內容被二代目聽去大半,聽著書房內兩個平日最為看重的親信部下討論小姐及腰子,再迴頭看看身後手隨意插在褲兜內,一派貴公子氣度的兒子,兩下裏一比較,二代目一聲長歎,就變成了賈政的心情,門內的兩個侄子是賈環,門外的兒子是寶玉。

    二代目滿腔怒火在不知不覺間就消去了八九分,對兒子擺擺手:“沒事了,你迴去吧。”

    迴去過了一個周末,周一去公司上班,老遠就看見小不點兒坐在石墩子上吃芋艿。看見李一馬,小不點兒驚唿:“哇!墨墨黑的海帶叔叔來了!”

    他抬手看自己的手背皮膚,笑問:“真的很黑麽?”

    小不點兒看他的樣子,簡直要驚呆了:“叔叔你怎麽變得這麽黑的啦!”

    “嗯,最近曬太陽比較少。”他在她身邊坐下來,講說,“加上突然心血來潮,you know,有時候會想要想做出點改變,改換下心情,所以周末就去了美黑沙龍。”

    “哇!美黑沙龍是什麽啦?”

    他告訴她說:“美黑沙龍是一個可以令人皮膚變黑的地方,到那裏,脫掉衣服,全身皮膚塗上椿油後……”

    小不點兒驚歎:“哇!椿油是什麽啦?”

    “椿油是一種植物提煉出來的精油,可以滋潤皮膚和頭發。全身塗好精油後,再去一個有曬燈的房間內躺著照燈光浴……”

    “哇!燈光浴是什麽啦?”

    “嗯,這是一種特殊的燈管,顏色和我們家裏的照明燈不同,它發出來的光是藍色的,這種燈管下照射一段時間後,全身皮膚的顏色就變成這樣子……”

    “哇,你全身都變黑啦?”

    “嗯,當然,因為是全身美黑嘛。”

    “有多黑,和臉一樣嗎,可以給我看看嗎?”

    他對她搖手指:“nonono,你還沒斷奶,不可以看叔叔身體。”把衛衣的袖子捋起來,露出半截手臂,以手支著下巴,以不經意的姿勢展示自己黝黑皮膚,帶著些許得意,問他的好朋友道,“我感覺這個膚色很適合我,你認為呢?”

    “海帶叔叔墨墨黑,嘻嘻嘻。”

    “……”

    美黑的話題就此結束,小不點兒遞上自己啃剩的、實在吃不下的半隻芋艿:“喏,叔叔,我請你吃。”

    他接過來相了相,笑著問她:“好吃麽?”

    小不點兒眼睛眨巴眨巴,有點不太好意思的樣子:“不好吃。”

    “那幹嘛還要吃?”

    小不點兒說:“姆媽老是叫我和姐姐吃,她說對哪哪頭好。”

    小不點兒在家講上海話,在外講滬普,平時和人家溝通基本無問題,但是偶爾會冒出一個比較奇怪的詞兒來。今天這個哪哪頭李一馬又聽不懂,便問她是什麽。

    這麽簡單的哪哪頭竟然有人聽不懂,小不點兒覺得很奇怪,但不知道如何翻譯,也不知道如何表達才能使人明白自己的話,急的手在前胸摸來摸去,可惜自己前胸一馬平川,根本摸不出什麽來,哪哪頭更是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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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不點兒著急,嘴巴說:“啊喲,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的啦,就是這裏喏,就是上麵有一個滴滴頭的地方呀。”

    她連比帶畫,他總算猜出大半,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說:“好的好的,我知道了。byebye,小二郎。”

    “叔叔再會,今天也要跑的像北風一樣快喲!”

    吉米今天又來paradise報道,李一馬發現他今天態度有變,看向自己的眼光和昨天也有不同,反正比昨天隨意多了,一見麵,先上來一把摟住肩膀,像拜把子兄弟一樣,擠眉弄眼笑:“喲,jeffery!辛苦了!對了,我媽叫我帶兩隻野山參來送你,正好給你補一補!”

    李一馬皺眉把他的手臂從肩膀上拉開,甚想給他一張傷勢還沒有痊愈的臉上再來一拳。

    吉米跟在李一馬後麵混了一天,晚上下班前,聽見他在電話裏和朋友約酒局,就死乞白賴的非要跟著去。吉米這個小夥子,能說會道愛表現,有點小聰明,就是教養差一點,但一兇,他也知道怕,所以李一馬也並不是十分討厭他。到了時間,和他媽說了一聲,就把他一道帶了去。

    這次去的酒吧還是虹梅路上朋友開的那家,因為朋友想聽爵士歌手的演唱,李一馬這一行人沒去包廂,幾個人要了一張靠近舞台的圓桌坐著,第一輪上啤酒,然後雞尾酒和洋酒輪番著來,唯獨吉米,李一馬單獨給他叫了碳酸飲料。

    吉米今年已經滿十九周歲,早在十五六歲時就在學校混成了不良的頭頭,這次惹禍被揍,以至於停學好久,就是因為和同學爭風吃醋,把人家打到耳穿孔住院,現在李一馬還把他當小孩子對待,他肯定不願意,就偷偷往自己的飲料裏加酒。

    李一馬因為和這個朋友有一陣子沒見了,現在一起喝著酒,聊著天,心情挺不錯,直到趙成成的老公,關平的出現。

    關平那一夥人中大半是舞者,或是這個行業的從業人員。無論男女,穿衣打扮,特別是言談舉止,和一般人總有那麽一點點區別,再加上一鬧騰,想不引起周圍的關注都難。

    吉米緊挨著李一馬坐著,見他前麵談興頗高,忽然莫名其妙安靜下來,眼睛不時看向身後那一桌舞者客人。那一桌人起初還安安靜靜的喝酒,兩輪酒喝好,竟然有女客脫掉鞋,跑到圓桌上去跳舞,高難度動作引來周圍喝彩聲一片。

    然而李一馬眼睛看的不是圓桌上跳舞的女人,他看的是跳舞女人身後,坐在一起擁吻的男女。

    李一馬麵沉如水,冷冰冰的注視著那對優雅如交頸天鵝般纏綿擁吻的男女,等到朋友們都發現他的異常時,他已立起,徑直走了過去。

    李一馬走到關平身邊去,與之擁吻的女人先看到他,忙推開關平,悄聲提醒道:“你太太的小朋友來了。”

    關平迴頭見是他,起初一怔,不過片刻,神色恢複如常,笑著問他:“jeffery,最近好像總是在外麵遇到你。對了,成成有沒有約你見麵?生日禮物送給你了沒有?”

    李一馬不迴答他的問題,抬眼看那女人,女人見他黑著臉,麵色不善,默默起身讓開,他在關平隔壁坐下來,兩手插到褲兜裏去,轉頭說:“從前那個成熟又穩重的關平哥哪裏去了?”

    “jeffery?”

    “你既然已經結婚,那就要好好守護自己的妻子,忠於自己的配偶,作為一個丈夫,你應該這麽做,可是你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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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節預告《福建廣東來的猴子》《珍珠米叔叔》《窮人最後的倔強》《小二郎入學記》

    目前就這些,不得不緩著些,所以周三休息一天哈,愛你們麽麽噠~~

    之前有小夥伴提醒過說廣東人不是叫姑姑,我問過周圍的廣東人,說姑姑其實也可以,其他可能也有不倫不類的地方,以後有機會改,謝謝大家指正:)

    關於哪哪頭,滴滴頭,不懂可以在評論區提問哈哈哈哈哈哈

    本來可以如實寫出來,但是會被屏蔽成星星。。。。總之大家提問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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