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莘兒站在田壟上看著水車送上來的水流淌在麥田裏滋潤著渴了好幾天的麥苗,心道總算恢複過來了,前些日子幹的這些小麥都蔫噠噠的,現在倒是都挺直了腰板了。

    有些欣慰,自己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水不能一直這樣灌溉,不然麥子吸收不了,水屯在這兒不但沒有作用反倒會把小麥的根都泡爛了,所以黃莘兒這幾天就守著各個水道,及時斷水,等水都滲進去了再把水道開放,這樣既省水效果又好,天這麽幹,河裏的水也不是源源不斷的,能省則省吧。

    黃莘兒見麥子都恢複的差不多了,跟村民說了一聲便到河裏把閥門給關上了。

    衣服濕了黃莘兒也不好像男的那樣光膀子,隻能濕噠噠的往家裏走,想著快點迴去把衣服換了,最好能再洗個澡。

    “莘兒?”走的急,聽到聲音黃莘兒猛的停下腳步四處環顧,見是胡同口一個穿著碎花外衫,麵容清瘦的姑娘,黃莘兒仔細在腦子裏迴想這個人,總算有了點印象,這個人,應該是原主心上人馬忠的姐姐馬小蓮吧?

    黃莘兒現在渾身濕透有點狼狽,便抹了抹臉,用手指梳了梳頭發走過去打招唿。

    “小蓮姐。”黃莘兒禮貌的叫了她一聲。

    “哎,莘兒,這是怎麽了,全身濕成這樣?”馬小蓮關切的問道。

    “我下了趟河,把閥門關了,這地澆了兩三天了,再澆就澇了。”黃莘兒解釋道。

    了然的點點頭,馬小蓮想起這幾日村裏人口口相傳的水車,她知道黃莘兒喜歡自家弟弟,本就對乖巧的黃莘兒很滿意,這次聽說了她建的水車救了全村人的麥田,更是對她喜歡的緊,前些日子聽說了黃莘兒家和隔壁村的親事,她還可惜了好久,正好今天碰見黃莘兒,想著不如問個清楚。

    黃莘兒頭發上的水珠滴落在臉上,正想抬手去擦,卻見馬小蓮掏出帕子給黃莘兒擦了擦臉,“女孩子不要總去水裏,我們可不比那些皮小子。”

    黃莘兒對馬小蓮的印象還不錯,便客氣的說道:“嗯,知道了,小蓮姐。”

    見馬小蓮神色之間帶了點猶豫,黃莘兒便問道:“小蓮姐還有何事?”

    馬小蓮沒想到自己什麽事兒都表現到臉上去了,都被黃莘兒看出來了,便也不再遮掩,直接問道:“莘兒,前些日子你與隔壁村李家的親事可是真的?”

    被問的一愣,黃莘兒這才想起原主可是喜歡那個馬忠的,而且原主好像還經常和馬小蓮談心什麽的,怕被看出什麽端倪,而且自己的確和李家沒有定下這門親事,也就沒什麽好隱瞞的了。

    “那門親事是無奈之舉。”想起老李家那群人黃莘兒就頭疼,那天要不是自己機智扮傻這門親事估計就得定下來了,也虧得當時那幾天正趕上農忙,自己在地裏曬得漆黑,估計把那個白淨瘦弱的李家小哥膈應的不輕,想到這裏,黃莘兒便如實將定親之事告訴了馬小蓮,將那天的情況與馬小蓮說了,黃莘兒接著道:“你也知道我們家的事,我要不答應探媒,估計我二嬸三嬸能把我念叨死。”

    說完黃莘兒腦子裏浮現出那副畫麵,不禁噗嗤笑了,馬小蓮聽了以後也挺高興的,既然是無奈之舉,就說明莘兒這心思還在自己弟弟身上,那可不就挺好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聽說你要定親,心裏可是難受了好幾天呢!”馬小蓮道:“我還等著你來給我做弟妹呢。”

    黃莘兒尷尬的笑笑:“小蓮姐莫說笑了。”她雖然不想嫁給李家那個病秧子,但也沒想著嫁給馬忠啊,那是原主喜歡的人,又不是她的,且不說自己和他連一麵都沒見過,就說他是一個書生這事,黃莘兒就對他喜歡不起來。

    馬小蓮隻當黃莘兒是害羞了,不好意思承認,一臉笑意的拉著黃莘兒的手,道:“跟姐姐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黃莘兒心裏呐喊,這位姐姐,我沒有啊……

    但麵上沒有露出半點端倪,默默抽迴手道:“小蓮姐,我先迴去了,天色已晚,迴去晚了沒飯吃了。”

    馬小蓮這才想起自己這次出來的目的,一拍腦門,道:“唉,你瞧我,本想著去地裏摘點菜迴去做飯的,竟和你聊起來了,看來是我們太投緣了。”

    黃莘兒笑著點點頭,馬小蓮的確很招人喜歡,有種大姐的親切感,就是不知道馬忠怎麽樣,印象裏好像並不好相處吧?

    晃晃頭不去想那些,不管馬忠是什麽樣的人都與自己無關了。

    “那我就先迴去了,馬忠還在家餓著呢。”馬小蓮和黃莘兒擺了擺手,挎著籃子往北邊去了,估計是到地裏摘菜去了。

    黃莘兒覺得自己皮膚都被水泡的發皺了,有些不舒服,抬頭望了望天空,太陽剛剛落下,晚霞滿天,火紅火紅的一片,明天,又是一個大晴天啊。

    黃莘兒一邊往家走,一邊想,這地都澆完了也不見老天爺下雨,要不是自己堅持把水車安上,今年藍溪村估計這地真得廢了。

    迴到家衣服都有些風幹了,黃莘兒進屋換了身衣服出來,飯菜已經上桌了,家裏人最近對她的態度有所改善,就連平時咄咄逼人的老三媳婦最近都安靜了不少。

    “莘兒,頭發怎麽這麽濕啊?夜風涼,當心一會兒感冒了。”黃奶奶滿臉擔憂,顫巍巍的迴屋拿了塊幹頭巾遞給黃莘兒,“先圍上,等吃完了飯迴屋把頭發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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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多謝奶奶。”黃莘兒接過頭巾來圍上,感覺果然好多了,剛才讓風吹的她頭疼,古代都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從出生起這頭發就沒剪過,所以難幹的很。

    老三媳婦暗地裏瞥了黃莘兒一眼,被黃海瞪了一下這才老老實實低下頭吃飯。

    黃莘兒隻當沒看見,等黃奶奶落了座,這才跟著坐下慢吞吞吃著晚飯,順帶照顧著兩個弟弟妹妹。

    照例給黃山送了晚飯過去,黃山已經很少對她打罵了,這次更是安安靜靜的接過飯來默默地吃這,黃莘兒還真有些不適應。

    “怎麽了?”見黃莘兒還沒出去,黃山便停下筷子抬頭問道。

    “你不問問這次水車的事?”黃莘兒對此很是好奇,按理說黃山得自己問問自己才對,沒想到就當天自己來跟他說了句沒給黃家丟臉他就再也沒提過這件事,真是讓她有些難以適應。

    “莘兒。”黃山放下筷子,“之前是我不對。”

    黃山這話把黃莘兒說楞了,她爹這是怎麽了?要轉性?

    沒等黃莘兒說話,黃山接著道:“你娘死後,我腿又殘了,這些年一直都怨天尤人,隻恨老天爺不公,不過最近我突然想開了,我雖然廢了,但我還有三個孩子,我不能像你二叔二嬸對黃仁那樣天天愛護著,但是至少不能給你們添亂啊。”

    這話倒說到黃莘兒心坎裏去了,其實上次她就看出來了,這黃山並不是大奸大惡之人,隻是缺少一個心理導師,估計這幾天是經曆的事多了自己想開了。

    這樣也好,省的天天跟他生氣玩,“其實你不必這樣天天無事可做隻顧發呆的,爹。”

    隻是殘了腿,手還是好的,前世很多感動中國人物可是沒有手,隻靠雙腳活下來的。

    “莘兒這是何意?”已經很久沒有人說他不是廢人了,大家都覺得他隻能一輩子癱在炕上,哪裏都去不了,現在自己女兒竟然告訴自己,他並不是一事無成的,黃山心裏說不激動是假的。

    “爹不如試著做手工活兒吧。”黃莘兒實在不忍心看著他一天天頹廢下去,便提議道。

    “手工活兒?”這是個新詞,黃山並沒有聽說過,一時間好奇的問道。

    黃莘兒點點頭:“這兩天我去找些材料送來,順帶教給爹怎麽做。”黃莘兒道:“很簡單,爹就當打發時間也好,而且做的好了應該能拿到鎮上去賣錢。”

    黃莘兒心裏盤算著,讓黃山做些小板凳,雕些小玩意兒練練手也好,每次進來看著他孤獨的看著那一方小小的窗,自己都莫名心疼,可能原主對自己這個爹感情也很深厚吧,所以這些年即使被黃山非打即罵,也從沒放棄他,可以原主性子太軟了,從不反抗,隻知道跑出去哭,所以這個事情才一直沒有解決吧?

    “好。”黃山點點頭,自己的女兒好像不知不覺中變了很多,黃山心裏很是欣慰,總歸是自己的孩子,黃山還是盼著她好的。

    “爹先吃飯吧,我待會過來收拾。”黃莘兒說完便轉身出去了,說實話,黃山這屋子裏味道實在不好聞,估計黃山這些年是習慣了。

    黃莘兒走後,黃山端起飯菜繼續吃,吃著吃著咧嘴笑了,以前天天隻顧著生氣,都很久沒有感受這些兒女親情了,今天得到女兒的關心,黃山心裏的確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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