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清商的介入,讓整個局勢變得更加緊張起來。

    雖然有魂誓在前,可是誰都知道,冥皇的手段或許能夠困住滄瀾一方所有的人,可這有三個必然不在其列。

    而這三人,正是足以影響所有布局的力量。如果嶽清商真的反戈一擊,誰也不知道刀皇和智遠方丈的態度究竟會如何。

    若是這三人都做了同樣反抗的選擇,那麽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聽到這一聲質問之後,便是一向狂暴的冥皇都克製住了自己的怒火。

    他目光掃了一眼那光芒中幻化出冰藍色衣裙的少女,沉聲道:

    “你讓她撤開這些光,我與神皇自然不會為難。”

    幽冥老祖做出了難得的讓步,嶽清商麵色稍稍緩和下來。她看向了光芒中的少女,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憐愛:

    “凝霜,快到師父身邊來。”

    那光中的姑娘,自然就是天道樓中逃脫的陸凝霜。她在樓中世界的星辰邊緣借著太陽光芒折射,終於焚燒出了一條逃生的路。

    整個過程痛苦無比,她無數想要倒下,又無數打起了精神。就在幾近枯竭之時,她才終於接觸到了外麵的世界,充裕的靈氣朝著她圍繞而來,竟是奇妙的把她拉迴到了巔峰的狀態。

    一切妙不可言,仿佛那些光已經認可了自己。她身在其中已經習慣,可是外界至尊卻畏懼不已。

    不過陸凝霜的注意力並沒而有在這上麵,她目光掃了一圈陌生的土地。腦海中生出了無數的疑惑。

    她這輩子從沒沒有見過這麽多的生靈,密密麻麻擠在群山之間。好像蜂巢中的蜜蜂。

    少女記憶裏,好像隻有對著難民們喊開飯的時候,才會把所有人都吸引過來。而這陌生卻又似乎熟悉的土地卻明顯告訴著她,這不是一次爭食。

    可這畫麵和有一些可怕的爭食一樣的慘烈。漫山遍野除了活著的修士,死去的也不在少數。

    她曾跟隨君臨見過戰爭,但是以往任何一次的,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讓群山微紅。

    “究竟…發生了什麽?”

    少女忐忑而擔憂,忽然聽到了熟悉的話語。她轉身看著衝著她喊的人,身軀輕輕顫抖。

    “師父?”

    “是我,凝霜過來!”嶽清商隔著很遠,亦能感受到那那光芒的威能。看到自己的愛徒身處其中,連衣裙都需要千絕神冰來演化,不由更加擔憂。

    陸凝霜看到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欣喜躍然於表。她下意識準備走向嶽清商,可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收迴了自己的腳步。

    “凝霜,你做什麽?”

    嶽清商看到愛徒的動作,不解的傳音問道。陸凝霜嘴唇微動,恭敬的迴複:

    “迴師父的話,我不能走。”

    “為什麽不走?那烈焰如此恐怖,你這樣下去難以支撐。”

    “我撐得住。”

    陸凝霜搖頭,從來不會說謊的她,說撐得住那便必然撐得住。可這個理由並不足以說服嶽清商,她皺了皺眉道:

    “你若是不走,會惹怒冥皇和神皇。”

    事到如今,嶽清商其實並沒有做好和冥皇等人決裂的準備。不僅僅是因為大勢所趨,更是因她門下弟子,乃至靈若瑄的體內都有著魂誓。

    除非能對冥皇一擊必殺,不然都東域滄瀾這邊隻能處於被動的局麵。能把陸凝霜帶在身邊,已經是她逼出的最大讓步。

    嶽清商不指望自己的徒兒能完全明白這一切,她雖然不笨,可是冰心純粹,不涉紛爭。

    可就是這樣不涉紛爭的小冰塊,卻是迴應了師父一句意想不到的話:

    “他們若是不走,我也會很生氣的!”

    從收了這個徒兒開始,嶽清商就沒聽到陸凝霜說生氣兩個字。以往這些情緒都是爆發出來,自然而然能在表情上見到。

    而現在,她卻會在沒有情緒波動的情況下說出來。這幾年裏的變化,讓她這個師父都措手不及。

    一切,大概還是因為跟了君臨那小子。嶽清商心中想著,等待著徒弟說她會生氣的原因。

    “我看出來了,這裏是玄離山,對不對?”

    陸凝霜說了出來,既是在人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嶽清商緩緩點頭,沒有說話。

    “那也就是說,這裏算起來,是我的第一個家。”

    少女琢磨著那個概念,有些不確定的說道,然後再不確定的補充了一句:

    “就算這裏的人不認,那至少也是我的婆家。”

    好一番讓人無法反駁的道理,已經是君臨道侶的她,已經記不太清在玄離山的歲月,可骨子裏卻已經把自己看成了玄離山的人。

    因為她屬於這座山,所以麵前的一起都讓她生氣。

    嶽清商聽聞此言,心中些許失落。可又有一種莫名的欣慰。

    她的愛徒依舊沒有的變,認定的往往是最純粹的道理。正當她想要說什麽的時候,卻有一個蒼老而激動的聲音穿了過來。

    “你是…凝霜?”

    “陸凝霜?”

    “我是。”光芒中的少女聽到那親切的聲音,下意識點頭。隨後順著傳來的方向看去,目光凝滯了下來。

    她看到一片神劫之中,有一個渾身染血的白袍老人。此刻劫力正在緩緩碎裂他的防禦,可他缺似乎渾然察覺不到疼痛,目光溫柔的看著自己。

    那種溫柔不同於君臨,可同樣帶著無私的溺愛。少女隱隱察覺了什麽,緊緊抿著下唇,小手攥緊了冰裙。

    “我是清虛…”

    神劫之中的玄離掌門哽咽的開口,情緒傳出了可怕的劫雲。陸凝霜聽到這個稱唿,手攥得越來越緊。

    “我是你的爺爺…”

    很久之前,君臨曾經提起過陸凝霜的身世。相比記憶比封印之後的那段淒慘,在山上的經曆可以歸結於兩個字,孤獨。

    孤獨早就了現在的她,而造就孤獨的,就是一個清虛的老人。

    一個將孫女變成了冰塊的老人,一個因為背負玄離山無數重責割舍了親情的老人。

    在君臨百般的灌輸之下,陸凝霜不恨清虛,可是腦海中卻已經淡薄了爺孫之間血緣的厚重感。

    可這一切,在陸凝霜看到清虛此時模樣的時候,心中感受卻是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想。她鬆開了手,舒展了眉。可語氣卻寒冷了幾分道:

    “爺爺…”

    “是他們把你弄成這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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