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中,十四個字很快消散。

    但是對於山內山外無數人而言,已經等若昭示了一場大戰開始。

    定海和穆天清,這兩人的分量足以讓聯軍止步,讓玄離山得以喘息。除非那些至尊之神出手,或許不會再有一人能夠破如今的額酒雨,自然也不可能讓聯軍帶著醉意行軍。

    “二十多年前,本皇沒有來玄離山看過那一次雲開論道。至今想來都有一些後悔。好奇了這麽多年,究竟是誰會比穆天清和風輕胤他們這些孩子更強大,何以讓五人之數,最終屈尊在了一個醉漢的手中。”

    山外的神之領域內,神皇宇文戰歎息一聲,驀然開口。身旁的教尊和神官都沒有說話,沉默的看著天空中的那場雨。

    雨是神劫所化,知曉天道樓那位聖主破境之事的眾神並不意外。可是當劍峽之中玄離山一位二代弟子,將這場雨化為己用之後,便是這些至強者也不由得為之稱道。

    在宇文戰的心中,其實一直都為那個被他視若己出的孩子風輕胤而驕傲。自然也從來沒有低估過和風輕胤齊名的另外幾個人。

    尤其是穆天清,能頂著他父親穆秦川的光環,闖出自己的名聲。更是最受眾神關注的一位。

    在諸神心中,穆天清很有可能就是神荒下一位能夠度過神劫真正傲立的新神。所以當他代表天道樓出現的時候,宇文戰絲毫沒有因為穆秦川本人未曾過來,而有一絲的不滿。

    可是現在,感應到了劍峽發生之事的神皇卻是被深深震撼,方才那二人道意相對之下,所有的光彩,都落在了玄離山那酒聖人的身上。

    現在的神皇終於有了答案,定海能夠淩駕五人之上,靠的並不是運氣。而是他們都為之驚歎的實力。

    “如果真要死鬥,或許風輕胤不是他的對手。南宮弱現在被誅神盟的瑣碎纏身,也不如以往純粹。至於沈牧塵和龍魅二人,或許有朝一日能從三皇密藏歸來,那時候方可一戰。”

    老翼皇接過了宇文戰的話說道,目光之中滿是複雜之色。他翼族皇朝之所以凋零,和後輩人才的乏力有著莫大的關聯。近千年來,他的子子孫孫之中,除了一個慕容羽稱得上翹楚之外,再無這樣驚才豔豔的後輩。

    可哪怕是慕容羽,也完全沒有和五人媲美的資格,更沒有這種資質。老翼皇也不知道天意對他這一族,為何如此不公。

    “看樣子慕容穀主也更看好定海,覺得穆天清會敗下陣來。”

    久久沒有說過話的冥皇也開了口,習慣性的稱唿老翼皇現在應有的稱唿,通天穀之主。老翼皇沒有在乎這些細枝末節,微微頷首。

    冥皇也為反駁,隻是沉聲道:

    “那畢竟也是穆秦川的兒子。”

    這句話,勉強可以認為是對穆天清的看好。天羅神殿掌教也跟著點點頭,言道:“數十年前一招之差,未必是一條鴻溝。穆天清這後輩有其父之風,也許能夠還當年的顏色。”

    “我等當然希望如此。”神皇微微頷首,七神之中自然沒有一人想看到穆天清落敗。雖然那隻是兩個人的戰鬥,可意義卻是山內外一次頂尖的碰撞。

    倘若這二人有朝一日堪破最後的門檻,成為至尊之後的成就也許還在他們其中有些人之上。而勝利的那個如果在玄離,那也成為左右局勢的可怕敵人。

    神山不能再多一神,這是聯軍的共識。所以這一戰至關重要,也是天道樓和玄離山這一山一樓之爭的縮影。

    再看劍峽上空,天穹的字跡雖然消散。可是穆天清手中的天書,卻浮現出了新字。

    那是一行不知哪個遠古文豪留下來的詩句,至今仍舊能讓人感受到其中的灑然。

    一蓑煙雨任平生。

    這七個字,飄然而逝。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可穆天清的衣袍卻因此染上了雨水,開始慢慢的濕透起來。

    那雨水是酒,染上了衣服便是酒漬。然而天道樓大弟子沒有微醺之意,仿佛和酒雨融為了一體。

    “詩書與酒,乃是天地之間絕配。”

    他手握天書,化解了無所不在的酒力。非悟道高深之人難以體會,但是定海卻自然能夠感受。

    能感受,但是他不認同。所以這位七脈棄徒搖著他的光頭,對著穆天清道:

    “你錯了,師叔和雨,才是天地之間的絕配。”

    這句話莫名其妙的話語,讓穆天清難以領會。即便是天賦再高,也聽不出此詩書和彼師叔的之間的區別。當然更想不到,玄離山中還有人敢拿那雲端之上的一人來開玩笑。

    師叔和雨。

    這是玄離山的禁忌,至少在弟子們口中,即便知情之人也不敢說出來。因為那是蘇洵和卿紫雨之間的故事,更是當代劍神和玄離山開派祖師之間的曠世之戀。

    也隻有這七脈棄徒,玩世不恭的酒聖敢說出這一句話來。他不需要讓穆天清聽懂,隻是為了喚醒他酒雨之中的某樣東西。

    漫天雨線之中,有一滴滴的酒雨匯聚在了一處。忽然形成了一把透明的長劍。

    那劍在雨簾之中看不清軌跡,卻是很快來到了定海的身邊。

    光頭酒聖很果斷的低下了頭,忽然那劍背猛然在他的腦袋上拍了一記。定海因之從天空墜地,差點單膝跪在了地上。

    僅僅一擊,就讓定海如此。地上察覺到什麽的君臨目瞪口呆,怎麽也想不到師兄的第一招,便是先給自己來一記。

    恐怕萬族在此,也沒有幾個能看懂這樣的招式。但是君臨能明白。

    他看向了穆天清,發現對方也明白了過來,天書之上疾書了一個“禦”字。

    因為他看清了那酒中之劍,朝著他飛速而來。穆天清不知道為何那劍為什麽要教訓定海,但是卻知道,下一個挨教訓的人,便是他自己。

    所以他隻能寫一個禦,而不是其他任何帶著反擊之意的字眼。

    因為蘇洵要打人,他除了挨打,還能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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