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不過秦無缺,才應當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光明聖子向來都是個沉穩睿智之人,並沒有因為內心的驕傲而選擇強攻玄離山的禁地。

    便是在他這一念之間,不知道挽救了多少的修士生命。總而言之聯軍很快統一了意誌,聽從了他的安排。

    很快,如秦無缺所請,有三位強者來到了丹山之上。神族,海龍族,天羅神殿各自調遣了一名半神級別的高手,坐鎮在已經淪為聯軍掌控的丹山。

    這一舉動,無疑便是斷絕了退守玄機潭的絢麗弟子最後的希望。他們被圍困一隅,沒有力量能夠阻攔聯軍前進。

    至此,禦術峰告破。秦無缺領軍朝著神兵塚而進發。而丹山上的聖人對決也剛進入白熱化的狀態。

    白虎尊者成名多年,雖然稱不上未逢敵手,可卻也是極少有人願意與之一戰的狠人。傳言她曾經孕育一子早夭,因此道心不穩,在聖人劫中差點隕落。在這之後,她的性情變得有些冷漠寡淡,其後躍入聖人巔峰數百年,也再也沒有精進過修為。

    可悲之人往往也很可怕,雲淺吟很明白這個道理。他的哪位師兄定海便是那般,可悲到成了七脈棄徒,卻也可怕到成為了年青一代唯一一個力壓五人支數的存在。

    劍峽二弟子一身傷痕累累,劍上被白虎尊者那雙爪擊得滿是斷痕豁口。如今的他隻能揮劍如流雲,讓自己飄忽雲中纏鬥。

    可白虎尊者的霸道也非虛傳,有時候她狠得如同一個男子,麵對後生晚輩的無所畏懼的劍,她表現得也不像是一個惜命的前輩強者,一切招法隻求講雲淺吟迅速的拿下。

    一人進一人退,白虎尊者進得收效甚微,雲淺吟也退得很有章法。如此相鬥又是一個時辰,雖然能見高低,卻難以分出勝負,白虎尊者霸道的道法在流雲一般的劍影之中,漸漸有了幾分軟綿綿的味道。

    “你的實力和天賦,的確不弱於你的師父顧寒。”白虎尊者沒有因為在晚輩麵前受挫而心浮氣躁,聖人心性似乎比當年平和許多。然而雲淺吟聽了這話並沒有迴答,他不願意浪費任何一絲絲的精力,去做什麽口舌之爭。

    “隻可惜,這不是一場公平的論道,先不說你能不能戰勝本尊,就算是可以…你那些同門,但現在也撐不住了。”

    “而且,禦術峰已經破了,事實證明,你們的堅守最終還是沒有意義。”

    白虎尊者平靜的說道,雲淺吟沒有迴頭,身軀卻明顯輕顫一下。

    他知道這位女強者的話不是危言聳聽,戰場之上,聯軍已經破了玄離門弟子的陣勢。

    到了此時,連他這位最強大的劍仙也精疲力竭。那些同門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看到禦術峰上的聯軍壓向神兵塚的方向,丹山的入侵者們氣勢更勝,短短一炷香內,便有百名玄離門弟子慘死圍攻之中,損失超過了之前數個時辰的僵持。

    那些都是相處十數年甚至百年的師弟師侄,都是雲淺吟的親人。甚至,還有一位馬上要和他成婚的姑娘。

    可是雲淺吟沒有辦法去管這些,他隻能忘情,忘掉一切,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劍上,才是真正能解脫一切困苦的辦法。

    在他長劍揮舞之間,流雲和霞光衝著聖獸不計代價的衝去。

    而此時的白虎尊者不管不顧,她背後道意掛光芒閃動,正是七虎下山的秘術。

    她十成功力全用於攻擊,縱使那劍光密密麻麻,須臾之間便在她的結印之下撕裂粉碎。

    狹路相逢,勇者未必能勝。可是白虎尊者深信獅子搏兔亦盡全力的道理,雲淺吟借著一口氣,她便也提起一口氣。不管如何,她的沒有給對方做一個孤膽英雄的悲壯感。

    身形如電的劍仙飛快突破封鎖來到了白虎尊者麵前,後者毫不留情的以大印相迎。劍鋒與她忽然召喚出來的青銅至寶相對,有了第一次的實質接觸。

    沒人能說得清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幕,兩道並非實質的兵鋒每一次劇烈撞擊都伴隨著周遭數寸的空間崩裂。這種崩裂周而複始,每一次都傳來恐怖的撕扯力。

    就在這撕扯之力下,激戰中的兩人無疑是首當其衝。再強的肉體也擋不住這比刀劍更兇猛的力量,不過短短十餘個迴合,兩人肩背之上皆有血肉破碎,全然被破開的空間吞噬。

    這樣的戰鬥不論是白虎還是流雲劍光都失去了靠近的機會,兩人幾乎同時撤去了多餘的防衛手段。隻是默然的揮舞著手中的兵器。

    也不知道兩位聖人究竟如何忍住了身上恐怖傷口傳來的痛楚,隻看到他們眼中的隻有越來越多死一般的冷漠。若說悲壯,誰人也不會隻說雲淺吟在拚死一搏,女強者仿佛也是背水一戰,就像是退一步就會一無所有。

    此時,用血腥方式纏鬥的兩人都因為失血而緩下了動作。雲淺吟手中的劍已經肢解斷裂,而白虎尊者方才祭出那白虎青銅大印,也被劍鋒削磨了棱角。

    視死如歸的男人,和從來不被人看輕的女人,都是不願意認輸的強者,兩人倔強地不肯先停下戰鬥的動作。可是失血過多的眩暈感終於在精神鬆懈的一刻淹沒而來,雲淺吟的氣息終於凝滯,被白虎尊者一掌從天拍下,落入了丹山廢墟般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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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沒過多久,渾身血衣的雲淺吟又站了起來。他的氣息在迅速的衰弱,唯有目光中的戰意仍舊存在。

    白虎尊者皺了皺眉,麵對這樣一個晚輩。她並不想要開殺戒,可是看到雲淺吟又試圖凝聚靈兵為劍的時候,她也不在心軟,一爪從天穹而落,白虎嘶吼撲來直接穿透了雲淺吟的肩膀。

    這一次,一條斷手飛空而起。雲淺吟沒有凝聚出他的武器,一條右臂齊根而斷。無數弟子驚唿,苦苦抵抗的沈霖霜痛苦的喊了一聲不…

    可是一切都沒有用,雲淺吟踉蹌後退,半跪在了地上。白虎尊者希望他不要再站起來,可惜事與願違,雲淺吟又一次直起了身軀。

    天道樓女尊者歎息一聲,如法炮製方才的攻擊。這一次她僅有的心慈手軟也消失,道法直朝雲淺吟的天靈而去。

    玄離弟子近乎絕望,雲淺吟看著猛虎撲來,淡淡然的笑了笑。或許白虎尊者說得對,他什麽也改變不了。不過他這一生第一次和最後一次的死戰,卻讓他覺得根本無需後悔。

    他心中默念了一句對不起,沒辦法傳音給那個心疼他的姑娘。劍峽二弟子默然閉上了眼,等待被猛虎撕碎。

    可時間慢慢流逝,他想象中的絕殺並沒有到來。忽然有熟悉的劍鳴從耳邊唿嘯,雲淺吟疑惑的睜開眼了,看到自己麵前懸空一把黑色的劍。

    或者說,那劍是影子。劍的本身還沒有到來。可雲淺吟知道,希望已經來了。

    因為不論是劍還是影子,這世間不算蘇洵的話,隻有一個人能做到這一點。

    那個年輕人叫做蕭無劍,如果他來了的話。想必…那位半神和世間最後的鳳凰血脈也已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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