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在小七離開之後也出了營帳,他往蕭無劍所在的大帳走去。不一會兒就臨近了那一片營地。

    誅神盟的弟子見到他紛紛打著招唿,君臨一一和善的迴應,直到看見了蕭無劍所在的圓頂大帳,他才停下腳步。

    迎麵正好走來兩人,正是在無聊散步的孤凰和燕文墨。二人見到君臨張望,好奇的走了過來。

    “盟主來視察了啊?”

    書生開口依舊不著調,卻也表露了幾分關心。

    “聽說人皇陛下召盟主前去,可是商量好了什麽大事?”

    若放在往常,君臨其實第一個要宣布的便是和白瑾離商談好的事情。可他沒有召開誅神盟高層之間的會議,卻出現在了此處。

    燕文墨問完這話便意識到了奇怪,看君臨目光凝在圓頂大帳,不由又問: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孤凰也察覺了君臨的異樣,露出了詢問的目光。君臨這才一五一十把方才的事情和兩人說了出來。

    “柳姑娘重病?”

    孤凰驚歎一聲,滿臉的不可思議。她和燕文墨對視一眼,隨後對著君臨道:

    “今日晨間我還給柳姑娘在山穀中見過,她還說是去采一些草藥,好和小七姑娘一起照顧盟會中的傷患。”

    “怎麽這才眨眼功夫,就病倒了?”

    “此話當真?”君臨聽到這話,麵色微沉。心中不安愈演愈烈。

    “那你們可看到蕭兄弟?”

    “蕭無劍?”書生沉吟一聲,指了指西邊。“剛才似乎有一人飛空而去,孤凰說似乎是他。”

    “那氣息我當不會認錯。”書生身邊鳳凰之女點頭,神色也越來越疑惑起來。

    “難道…”

    她話音未落,隻見君臨快步走向了營帳。無奈之下,二人隻能跟著他步伐前去。

    君臨在大帳外猶豫一瞬,神識一掃並沒有發現什麽陰邪之氣,於是伸手掀開了簾帳。

    天光射入了帳中,照亮了裏麵的一切。一個身影從盤坐在帳中調息,聽到響動睜開了眼。

    “君兄?”

    “孤凰姑娘,燕先生?”

    那人正是柳清漪,看到君臨和他身後的兩人,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大帳中又馥鬱的藥草香味,可是帳中的姑娘卻沒有重病的樣子。君臨心猛然一跳,眉頭緊鎖起來。

    “你們怎麽來了?”

    柳清漪起身相迎,也是頗為疑惑。可見君臨並不說話,她隻能詢問的看向了孤凰和燕文墨。

    “進去說話。”書生大致猜到了前因後果,卻還是讓幾人進去說話。君臨聞言走進了帳中,停下腳步後才問道:

    “清漪姑娘,你的傷勢?”

    柳清漪以為幾人是為此而來,不由笑了笑:“勞煩記掛,已經沒有大礙。”

    君臨鬆了一口氣,至少這是一個好消息。孤凰心直口快,也知道君臨躊躇如何發問,直言說道:

    “可是我們剛聽蕭兄說,你重病不起。情況很是危及…”

    這句話一說出口,柳清漪的笑容凝固起來。

    “什麽?蕭哥說我病了?”

    她的驚訝比三人聽聞這件事的時候還要多上幾分,隨後沉聲問道:

    “怎麽迴事?”

    君臨見她表現,竟也是被蒙在了鼓裏。一時間想不通前因後果,隻能把事情又複述了一遍。

    柳清漪聞言沉默許久,神色變得越來越複雜。三位來客亦是不知道如何言語,一時間大帳中有些死寂。

    不過這沉默很快被另一位來客打破,小七掀開帳簾走了進來。

    她手中拿著一隻小瓷瓶,不用猜測也知曉那就是人皇血脈的精血。

    仙狐少女環顧眾人,一看他們的臉上的表情就明白了過來。她將瓷瓶收入了袖中,默然的站在了君臨的身邊。

    “他什麽都沒有和我說,隻不過早些時候,他和我說要我呆在帳中不要出去,卻也沒有告訴我原因。”

    “沒想到…”

    柳清漪知道這件事情不小,也知道答案對於君臨這種重情重義的人有多麽重要。

    “連你也瞞過去了麽?”

    同時姑娘家,小七能理解柳清漪心中那複雜的感受。可蕭無劍的所作所為也更讓她疑惑。

    “這般大費周章,難道真的就是為了那辟邪珠?”

    她對蕭無劍沒有那麽多了解,隻能看著君臨和柳清漪發問。而這兩人也正是了解蕭無劍一切的人。

    柳清漪低頭咬唇,麵色緩緩變得蒼白。而君臨也在沉默中想起了多年前聽過的一個故事。

    那是麵前姑娘醉酒所說,關於劍客和那柄劍的故事。

    “看樣子,他還是沒有放下執念。”

    君臨搖頭輕歎,已經明白了一切因果。他看著柳清漪紅潤的眼眶,一時間心裏那一點怒火也消失無蹤。

    “究竟怎麽了?”

    另外三人不知事由,仍舊滿臉疑惑。君臨不變提那些陳年往事,剛要托辭。柳清漪卻說出了來:

    “寒煞劍中,有一位蕭哥一直忘不了的姑娘。這麽多年來他積攢實力,想要的便是戰勝那把劍中的劍靈,複活她。”

    “難怪,他這些日子一直都心神不寧。想來是肴水一戰的時候看到了君兄所用的辟邪珠,所以斟酌了這麽久,想了一個他不願意用的法子。”

    “劍靈?複活…心愛的姑娘?”孤凰聞言驚道,實在沒有弄明白這些複雜的關係。在她眼中蕭無劍心愛之人便是柳清漪,如今怎麽忽然又冒出了一人。

    可她還未追問,燕文墨就拉著她衣角使了個眼色。她才發現在柳清漪麵前說此事有些不妥,乖乖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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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個蠢家夥!”君臨握緊拳頭,沒好氣的說了一聲。“既然需要,直言來借便是,怎麽拿清漪姑娘重病這等荒謬之事來瞞我!”

    “恐怕…並非借取這麽簡單。”柳清漪身軀輕顫著,似乎極力壓製這情緒。她忽然徑直走向大帳外,眾人也跟了上去。

    她看了一眼天邊,迴頭問:

    “蕭哥方才從哪裏離開?”

    “西南方。”孤凰指了指方向。

    “那便是了。”柳清漪聲音忽然有些嘶啞,眼角止不住掉下淚來。隨後她又突然跪在君臨麵前,帶著幾分哽咽乞求:

    “君兄,還請想想辦法幫一幫他。”

    “清漪姑娘你這是幹什麽。”君臨吃了一驚,連忙上前去把人扶起。可柳清漪卻倔強的沒起身,搖頭道:

    “君兄可知…西南三百裏,有一片密林。”

    此語一出,讓眾人愣神一瞬。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便是燕文墨,他博古通今,對於神荒山川大河布局了如指掌。

    此處往西南去,的確有一片密林。可是這世間沒有人會把它當做普通的森林。因為它還有一個響亮可怕的名字

    “你是說蕭無劍去了萬絕林?”

    萬絕林三字一出,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君臨想起了寒煞劍的故事,那開端便是在萬絕林中。

    “就算要複活獨孤月,為什麽非要去那禁地深處?”

    君臨握緊了拳頭,心中抱怨蕭無劍把生死看得太過兒戲。萬絕林乃是神荒禁地之一,千百年來也隻有蕭無劍和柳清漪活著從裏麵走出來過。

    便是蘇洵都曾言那地方他都不太想去,蕭無劍如此魯莽,難道還斷定自己有第二次好運?

    “很早以前,蕭哥就曾設想。如果一定要讓小姐複活,必然要等激起劍靈覺醒。如此隻有兩個辦法,第一是自己踏入神境。”

    “第二…便是再去萬絕林中借那陰煞之氣。”

    “既然有兩個選擇,為何還要選一條送死的路?”君臨罵道,又像是自言自語。柳清漪神色更加黯然,喃喃道:

    “或許他一刻都不想等了。”

    多年漂泊,成神之路遙遙無期。如今神荒動蕩,誰也不知道自己能在亂世中走多遠。

    蕭無劍或許真的急了,所以選擇了這最危險的道路。君臨終於明白他為何要瞞著眾人。如果自己知道他會這樣選擇,也許真的不會把辟邪珠借出去。

    “還請君兄想辦法幫幫他。”柳清漪仍舊不肯起身,讓眾人都無言以對。

    事到如今,又能如何幫忙?

    “那可是萬絕林…”小七看著跪在地上的姑娘,不知該如何應答。萬絕林乃是赫赫有名的禁地,就算她有心相助,也不敢讓君臨去冒這種風險。

    傳言上古甚至有神境強者殞落其中,以他們區區聖人的實力,又如何能保證可以度過難關?

    她的意思盡在這一句話中,柳清漪聞言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自私。她踉蹌從地上起身,歉意地道:

    “是清漪逾越了。”

    隨後,她福禮向眾人道謝。轉身準備離開。

    “你去哪?”君臨連忙伸手拉住她的衣角,沉聲道:“不要做傻事…”

    柳清漪迴過身來,淒然一笑:

    “從我跟著他的第一天起,就已經習慣了去做傻事。”

    她輕輕撫開君臨的手,目光堅定了下來。

    “既然一切都是在那片地方開始,清漪想陪著他再走一次。”

    “可是…”君臨仍舊欲言,可看到柳清漪堅毅的目光,卻是勸無可勸。

    他隻能看著她身影化成天邊一個黑點,消失在眼前。然後來迴踱步,束手無策。

    “不行…”

    “我不能讓他們兩人就這樣去送死。”

    半晌,君臨覺得自己死活過不去這道坎,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的話擲地有聲,正因之前曾對蕭無劍所說的話。

    為兄弟朋友赴湯蹈火。

    唯有義不容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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