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借路而過,無人敢攔。

    不僅僅因為此時宇文宿的目標是孤凰,還因為君臨渾身上下,給所有人一種莫名危險的感覺。

    自神皇大典之後,君臨銷聲匿跡。直到這三皇密藏開啟,還有很多人都不知道原來這玄離山少年也在鯤口齒山之中。

    可不論走到哪裏,君臨都足以讓人重視。就像是此時,神族龍族兩位天驕一直看他走出很遠,才恍惚的對視了一眼。

    兩人眼中意思很明白,那便是告訴對方現在沒有想惹的君臨的意思。

    他要借道,便讓他借罷了。宇文宿重新看向了孤凰,已經有些鬆弛的雙臂又一次緊繃了起來。

    方才君臨攔住箭道之時,孤凰沒有走。那麽便已經失去了離去的最好機會。

    “你以為他是來救你的?”三皇子笑了笑。

    “我不計較他大鬧我族盛典之事,他又怎麽會與我神族還有龍族作對?你要知道,我若是剛剛鬆手,他可就已經死了…”

    “你若真又把握殺死他,剛剛又何必表現的如此怯懦?”孤凰冷笑,餘光看了抱著陸凝霜離去的君臨的背影。

    剛有那麽一瞬,他的確以為君臨是要出手相助。現在看來,其實剛剛攔箭須臾,其實那幫助就已經過去了。

    她沒有空後悔,也不想跟那少年道謝。宇文宿已經抬起了手,箭勢已經凝聚到了頂點。

    “既然你死不悔改,那便嚐嚐這射日之箭的滋味。本皇子倒是要看看,你這涅槃秘術究竟有多強,難不成還能敵得過那仙狐九命之道?”

    三皇子大笑,有些得意忘形。聽到他的話,尤其是仙狐九命幾個字。龍原深深皺眉下意識看了一眼正在下山的少年。

    君臨沒有迴頭,讓他微微鬆了一口氣。可突然他又把氣提了上來。

    的確,那玄離少年沒有迴頭,可是他停住了腳步。

    龍原心中一驚,警惕了起來。

    “宇文某,你剛說什麽?”

    冷冰冰的話語響起,君臨在下山的路上忽然質問。

    三皇子笑容凝固下來,他知道對方口中的那個宇文某便是自己,他意識到自己犯了個不應該的錯。

    不過他並沒有像剛才那樣緊張,畢竟君臨沒有那麽誇張的站在自己身前。宇文宿決定不再多言,直接鬆手對孤凰射出了那一箭。

    神弓有射日之名,箭也有殺聖之戰績。此箭一出,宇文宿腳下的土地被氣勁撕裂,一路向著那鳳凰而去。

    孤凰的麵色凝重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她渾身的金焰,天空中的百鳥都猛然匯聚在了她的一掌之中。

    頃刻間,那一掌光華籠罩了全身,孤凰像是迴到了很多年前那個小世界裏。

    那是娘親留下的鳳凰卵,也是這一生之中最讓她安心的地方。

    如果連它也破了,或許是上天注定要讓她終結於此。

    神輝之箭威勢驚人,越是逼近便越讓孤凰心沉下一分。她掌前的金焰護罩劇烈顫動,感應到了強烈的危機,鳳凰女狠狠咬牙,低頭準備生死一搏。

    可突然間,另一聲震耳欲聾的唿嘯從側麵襲來。孤凰驚訝的抬頭,隻見一道黑影同樣撕裂著齒山的土地而來,勢頭竟是比神輝之劍更快幾分。

    在修行強者眼中,閃電般的速度能延緩十倍。可真以時間來算,那兩道光芒幾乎隻用了刹那就相觸到了一起。

    隻聽一聲轟鳴,所有人感覺山頭往下一沉,飛濺出滾滾白色的碎石。

    恐怖的氣浪掃過了戰場,女子身前的護罩迅速暗淡。

    僅僅餘波,就讓她傾力而為的差點防禦宣告破碎,這兩道光芒相觸之威著實有些駭人。

    孤凰看著四散的光芒,隻感覺背後一寒。方才若真是自己徒手接這一箭,必定再度晉入涅槃之境。

    可能否重生,連她也失去了幾分信心。

    同樣覺得有些惡寒還有拿著射日弓的宇文宿。他看著被炸得凹陷的山頭,錯愕的退了兩步。

    剛才那一箭,已經傾盡了他半數靈力和神輝。可那黑影後發先至,竟是就這般劫道了下來。

    宇文宿不敢相信這一切,艱難的迴頭看了一眼龍原。而後者的目光緊鎖在下山的路上,像是呆住了一般。

    下山之路,下山之人終於轉身走了上來。他手中無弓無箭,隻有一個安靜美麗的姑娘。

    龍原連他究竟如何出手,也沒有看出來。這事實何其荒唐又讓人覺得挫敗。

    君臨沒有理會龍原的驚愕,他走上了山來,又一次站在了宇文宿的弓前。

    盡管龍族少年和三皇子都沒有看到,可誰都明白剛剛出手的人是君臨。宇文宿迴避著他的目光,用言語提氣道:

    “你什麽意思?”

    “這句話,是我要問的。”君臨望著神族皇子道:“我問你之前說了什麽,你為何不答?”

    “我說了什麽?”宇文宿怒道:“不過是將這女人的涅槃重生之術跟仙狐九命天賦比較而已,難不成也礙著你君臨借道?”

    三皇子故作強勢,也不敢放下手中的神弓。他暗中蓄勢,隨時準備戰鬥。

    “聽你的語氣,似乎很羨慕九命之人。”君臨冷冷問道:“是不是也想跟你神族長老一樣,把小七當成一個護身之物?”

    聽他如此質問,宇文宿才明白他出手的原因。果不其然是因為他一句誤言。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多作解釋,傲氣的迴應道:

    “逆天法門,誰不想得。難不成因為本皇子一句玩笑,你便又想與我神族為敵?”

    堂堂神族皇子,何曾被人如此逼問。宇文宿自恃身份,就賭君臨不敢忽視他背後的天下第一強族。

    然而君臨聽到他帶著威脅的話語,隻是輕蔑的垂低了目光。

    “我之前好像聽你說過,你從來不會開玩笑…”

    少年忽然說道,讓宇文宿聞言一怔。

    “還有一點,我想你也沒有弄明白。”

    “什麽?”三皇子下意識問道,然後看到君臨低頭抬頭,分別看了一眼自己和他。

    “我君臨和你神族,從來就是敵非友。”

    說出此話,君臨往前走了一步。宇文宿麵色劇變,一邊後退一邊將神輝凝聚在弓上。

    “你別過來!不然休怪本皇子無情,一箭射死她!”

    三皇子驚慌之下,再出威脅之言。手中神弓垂低,對準了被君臨橫抱著的陸凝霜。

    君臨的瞳孔猛然鎖緊,殺意頃刻爆發出來。

    他去而複返,是因為神族皇子對仙狐秘術流露出那覬覦的語氣,對他而言便等若是在威脅小七。

    現在他將弓對準懷中的姑娘,又用陸凝霜的生命來威脅。

    如果君臨是龍,那麽兩道逆鱗都被宇文宿給觸犯。

    “很好。”他輕聲吐出兩個字,那散開的殺意讓所有人心驚。宇文宿將箭凝聚,最後還是選擇抬高了幾分,他要對準君臨的心髒,確保這射日之箭能直接把君臨殺死。

    與此同時,他給自己門客使了個眼色。

    隱族刺客再度藏匿身形,準備配合三皇子的攻勢。而正是這一刻,君臨鬆開了一隻手,轉而把陸凝霜扶在了懷中。

    那抬起手一動驚弓,宇文宿毫不猶豫鬆開了弓弦。他冷笑剛顯出,準備等待箭穿心而過,可猛然發現鬆開弦仍就緊繃,而且越繃越緊。

    讓人難以相信的一幕,出現在了他眼前。君臨一隻手頂在了那箭簇之上,將那凝聚的神輝一寸寸往迴推。

    射日弓吱吱作響,仿佛像是哀鳴。君臨展現出來的力量,足以讓神族皇子陷入崩潰。

    唯一的希望,就落在那悄然逼近的隱族刺客身上。趁著君臨控製箭勢,寒芒從無形之中刺了出來。

    “啊!”

    一聲慘叫,傳遍了整個山頭。君臨沒有被身後的襲擊擊中,反倒是隱族此刻從隱匿中暴露了出來。

    那隱族人一隻手齊根而斷,兵器啷當墜落在了地上。

    他驚恐的看著君臨的背影,甚至不知道自己被什麽東西所傷。

    “你…你又能催動時空劍意?”幾乎絕望的三皇子隱隱猜到了招式,他的門客方才一擊,應當就是刺進了君臨隱藏在身後的劍幕中。

    如此絕妙難以察覺的招式,除了那位玄離劍神的劍意,又能是什麽?

    “不可能…父皇…他們說…”

    “他們說我已入魔,玄清之氣不再,無法分劍意離體?”君臨替他做答,隨後冷笑:“那你應該和你父皇托夢,告訴他是他害了你…”

    少年冰冷的答案傳進宇文宿的耳中,君臨讓他托夢告訴父皇…

    他鬆開了手中的神弓,驚問道:“你要殺我?”

    “你敢殺我?”

    “當你提九命之時,卻忘了你隻有一條命。而你把箭對準了她,那你的命便已經丟了…”

    “你瘋了!我不過是隨口說說!”宇文宿聽到這話,渾身顫抖。“你若是殺了我,神國不會放過你,我父皇也不會放過你!”

    將死之時,他還是忘不了威脅。可他似乎沒有想過,君臨對他的殺意便來自這些威脅。

    少年沒有作答,他移開了自己的手。讓那射日神弓靜止在了身前。

    這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強大的神念,力量足以代替肉身的壓製,讓那神輝之箭無法射出。

    隨著君臨目光橫移,那弓箭翻轉過來對準了宇文宿,蓄滿的箭何其恐怖,頃刻讓三皇子癱倒在地。

    “君臨!”

    眼見殺戮就要發生,呆了很久的龍原大喝一聲。他看著君臨,沉沉說道:

    “饒他一命!不然神族怪罪,沒能護得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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