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從昏迷中醒來,發現這一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不是雲淺吟和定海。

    這一覺睡醒,仿佛不是從重傷中恢複,反而像是舒舒服服泡了個澡四肢百骸輕鬆無比。

    他麻利的從榻上坐起,想瞧清楚周圍的動靜。他想象中的定海與雲淺吟並沒有陪伴在他的身邊,取而代之的是他一個最為熟悉,卻最沒有想到會出現在此的人。

    蘇洵正在他榻邊的書案旁讀書,有些幽暗的燈火絲毫不能影響他的專注。

    君臨呆呆的望著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麵具不在,他驚愕的表情自然也被無所不能的師父察覺。

    少年咳嗽一聲作為開場白,也不知道為何有些不自在說道:

    “徒兒見過師父。”

    君臨下床行弟子禮,蘇洵輕輕放下手中的書,直視著少年的眼睛。

    隻是這一眼,君臨就知道師父此來的目的,不由低了低頭,等待著師父的訓話。

    “你這次,動用了體內的青蓮?”蘇洵開門見山道,語氣不鹹不淡,卻讓少年感受到了莫名的師威。

    “此戰艱難,徒兒傾盡全力,無法控製體內異動…”

    “夠了…”君臨的話未曾說完,被蘇洵揮了揮手打斷,他站起身來,扶起弟子。隻道了一句:

    “從今日起,到論道結束。隻要徒兒你還在玄離山一天,便不可動用體內青蓮種。”

    蘇洵的語氣毋容置疑,君臨得不到解釋,臉上諸多疑問。

    他總覺得師父對他隱瞞了一個秘密,這個秘密他也曾堅守,卻並不知道究竟會引發什麽後果。

    時至今日,君臨一身本事小有所成,蘇洵卻還是不肯將真相告知於他。不由讓君臨心中有些不安。

    “你隻管謹記為師所說,無需妄加猜測。”

    “因為有些事情,便是師父我也不確定。”

    蘇洵又兩句話,打消了君臨追問的念頭,他隻能換了個話題,勉強笑道:

    “師父覺得…這幾戰徒兒打得可還漂亮?”

    徒弟有次問,做師父的卻從來不習慣誇讚人。蘇洵沉默一瞬,隻是點點頭道:

    “未曾辱沒玄離名聲。”

    這句話實則已經是對於君臨最大的肯定,他的笑容不再勉強,又問道:

    “外邊的情況,如何了?”

    君臨所問外邊,自然指的是他昏迷之後的論道,蘇洵指了指窗外的天色,一句話讓君臨笑容凝固。

    “你已經昏迷了三日,這三日中也的確發生了不少事情。”

    “三日?那…論道…”君臨急切追問,依照玄離山和萬族共商的規則,這一次的論道本就隻有三日,而他竟然昏迷了如此之久,難道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你莫心急,這次論道與原本料想有些出入。時間已經往後延長。隻要雲開日結束的那一天前分出最終勝負,一切都無大礙。”

    “師父有話便一次說完,莫要嚇唬徒弟。”君臨鬆了一口氣,不滿的嘟囔道。蘇洵對他的表現絲毫不在意,轉身坐下品茶道:

    “論道台的結界需要加強,便耽誤了半晌時間。後來那龍族的小子和那敗我玄離弟子的女娃打了一架,又擊碎了一方論道台,便又耽擱了半日。”

    “擊碎了…論道台?”君臨驚訝道,他與慧空一戰鬥,堪稱論道以來最為激烈的戰鬥。兩人不過毀掉了台中玉石,讓結界有所動搖。

    而今蘇洵卻告訴他,另外兩人交戰之威更勝他和慧空。

    龍族威名早已如雷貫耳,而蘇洵口中那個女子似乎隻是個散修,何以逼龍族少年至此?

    “所以,為師想告訴你。一則不能輕敵,二則,接下來不管是誰,你也要謹遵為師所言,不可妄動體內青蓮。”

    “那…這二人勝負如何?”君臨點了點頭,更關心這場大戰的結果。蘇洵也不賣關子,繼續道:

    “也怪為師一時間沒看出來,那穿紅衣的姑娘竟是傳說中早已不見蹤跡的鳳族後裔。傳言此族與龍族並駕齊驅,卻在數千年前遭遇大劫難,舉族覆沒。不料數千年後再現人間,便是於我玄離山論道台上。”

    “鳳族?”君臨迴憶古典,對此族有有些印象。蘇洵點了點頭,又道:

    “兩人都是神荒最強大種族的天驕,一場交戰激烈無比。可終究龍族傳承不曾衰落,最終該是那龍族少年勝了一籌。”

    “隻可惜,不能為諸位落敗的同門討迴一場勝利了。”君臨聽聞此言,心底真實的想法竟是如此。

    蘇洵微微詫異,隨後淡淡一笑。

    不知不覺,他這個徒兒已經變得越來越有自信。變得有些像他。

    “那龍族少年是你大敵,切不可掉以輕心。”

    君臨應了師父的叮囑,再度問道:

    “三日之間,當還有其他論道。蕭無劍可曾上場?”

    “那神族聖子看起來很是棘手,又可曾遇到對手?”

    兩個問題,皆道出君臨心中憂慮。蘇洵早有所料,緩緩而言:

    “蕭無劍連勝七場不曾休息,掃淨了一眾散修和稍弱些的門派論道者。如今手中握著免戰之權,除非他主動挑選對手,已經無人可主動向他尋戰。”

    “比起你來,他更知道自己應當做什麽。”

    “果然是聰明的做法。”君臨沉默良久後道。

    “至於那神族聖子,一直以來也未曾出手。徒兒的直覺倒是不錯,為師可以明白的告訴你,他比慧空要強。”

    蘇洵如此說道,君臨隻能再度無言。

    “而另一場論戰,龍族少年又擊敗了屠龍宮聖子。二者所差,也不過一刀三寸之距。”

    蘇洵慢慢品茶,那茶如他的話一樣清淡。可是背後有多麽讓人心驚的對決不言而喻。

    論道至此,已經沒有全憑實力。這一次雲開大典各族天驕都配得上天驕二字,無一人是易與之輩。

    “依師父所言,如今的論道場中,真正有實力競爭的,便隻剩下龍族神族二人,還有蕭無劍與我。”

    蘇洵放下茶杯點頭,右手一伸,不知從何捏來君臨身上的玉簡。他看著不知不覺已經成長起來的徒弟,沉聲道:

    “足以支撐玄離二十年的賭注,已經盡在你四人手中。為師在此處,還想給你帶來另外一個消息。”

    “消息?”見蘇洵麵色開始有些凝重,不免心頭一震。蘇洵卻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有些期待道:

    “接下來我說得是蕭無劍的原話。”

    “他說…多戰無益,如果你也想早點定下最終的輸贏,就答應他做一件事。”

    “什麽事?”君臨疑惑不解,最終聽到蘇洵的答案之時,卻隻覺哭笑不得。

    “蕭無劍問你,可否代柳清漪一場,做一迴他的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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