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倒是稀客!善和門兩大通令,今日怎有空來我東南四鎮嬉耍?今兒這光景可不比花前月下,難不成二位通令改了口味,喜歡到這血海屍堆裏談情說愛了?”雄天恨陰笑連連,見到上官與歐陽還是忍不住地尖酸挑釁。


    歐陽蓮卿這次難能地忍住了沒有上前懟罵,猶豫地望向上官夕陽。上官夕陽迅速瞄了眼身邊側站不恭的陸少秋和上下打量雄天恨的白玉郎,挺身攔上抱拳道:


    “少堡主見諒,今日我二人乃是公幹,奉了我們門主之命,前來緝拿涉嫌殺害我們兩位通令隨行使的兇手陸少秋,正巧在此間捉到他。”


    “哦?”雄天恨趟步上前,朝兩個年輕人左右掃視:“陸少秋?就是----龍嘯天的徒弟?你們,哪個是陸少秋啊?”


    白玉郎見他眼神不善,正欲上前,陸少秋已揚頭挑釁喊道:“喂!你是不是就是那個傳言爹娘兩個當世第一的熊燒包子?”


    “噗-——”在場所有人的擔驚怔愕中,白玉郎冷不防地笑出了聲,急忙垂頭掩過。


    雄天恨一時也沒聽清,以為他說的是“雄少堡主”,雖不喜這比自己還高了大半頭的刺楞小子的無禮口吻,但顯然對他“爹娘兩個當世第一”的冠譽頗為受用,牽了牽嘴角轉頭來正視他道:“原來,你就是陸少秋?”


    “沒錯!”陸少秋挑高了眉排出步來:“我是對你們聚寶盆的人說過,龍嘯天是我師父,你就說你想怎麽樣吧!”


    “你?----”雄天恨自詡閱人無數,卻從未遇得敢對自己用這般居高臨下的不屑口吻說話的,一時之間,竟下意識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他。


    但凡有點腦子的都知道這樣的刺頭不好惹,不是武功蓋世就是背有倚仗,他一時也吃不準陸少秋屬於哪一類。觀他身形聽他吐納,武功不低卻也不高,他這麽急著惹惱自己,難不成是想讓自己作餌,引什麽人出手?


    會是誰呢?善和門這兩位通令?還是那鬼神難測的龍嘯天?


    此念一起,雄天恨更是慎醒了眉眼,徜笑著退迴陣列,試探地瞟視上官夕陽道:“既是二位通令有所公幹,我也不好阻攔,陸少秋任拿任放,但憑二位作主。也請二位接下來,不要插手我們東南四鎮的家事!”


    “少堡主客氣了,天應堡的家事,我們自是不敢置喙。”上官夕陽暫時還猜不透雄天恨的來意,正恐無法保全陸少秋與白玉郎,聽了他這話,先順水推舟把陸少秋摘出來。


    歐陽蓮卿眉心一跳,擔驚地偷瞟了眼白玉郎,果然,雄天恨也正不懷好意地轉向他。出乎意料地,雄天恨並沒有置理玉郎,卻是猛地甩袖喝令:“把他們四個帶上來!”


    眾人怔愣間,幾個紅衣兵卒連拖帶拽地拎過來幾個人丟在露台邊,正是方才被掛在南寧坊碑樓上的齊、駱、單三位副堂主。


    陸少秋迅速看向玉郎,白玉郎也正不自禁地快速眨眼。不知這幾位副堂主被擒押至此,方才奉命留下為其解綁的春嬋夏凰現在何處。


    “裘恃貴呢?”雄天恨皺眉問道。


    另有一紅衣卒衛了捧了片衣衫襟子上來道:“稟少堡主,裘副堂主已經死了,他是天陽屬生魂,放下來沒多久就散了,兄弟們隻來得及扯下了他一片衣裳,請少堡主過目!”


    “哼,便宜他了!”雄天恨厭嫌地揮手斥退那名卒衛,背起手逼到了地上奄奄一息的三人麵前:“說!殺進哮風堂的是什麽人?”


    右下角鼻青臉腫的胖子姓單,幾日前剛和裘恃貴拚得兩敗俱傷,方才目睹裘恃貴身死魂散,凜然生了兔死狐悲之苦,奮力爬上前來告饒道:“少堡主,我不知道啊,我冤枉!我是被他們騙的呀---我單竹生對鳳神起誓!我沒有出賣哮風樓!今天的事與我無關啊少堡主!少堡主救我啊!”


    “嗬嗬嗬,單胖子,哮風樓搞成今天這個樣子,我和齊檠固然難逃一死,你也休想獨活哈哈哈哈!”右側塌斷了一邊肩胛骨的駱季彥眥目大笑,笑得眼角淚水混著血漬淌過臉麵,模樣甚是可怖。


    “你----你胡說!”單竹生哭號著渾身顫抖:“是你和齊檠想獨吞功勞!說抓了那個姓楊的女娃,就能引白玉郎龍嘯天他們上鉤,故意封鎖了消息不讓少堡主知道,還撤去了出入鎮口的影衛。水井被下毒,哮風樓被毀,關我何事!”


    “什麽?水井被下了毒?”雄天恨聽到此際也是一驚,攜疑地望向左朦凝。


    左朦凝正與邊上一影衛交過耳語,上前來稟道:“確有此事。剛接到線報,東南四鎮所有蓄水池和水井,應是在淩晨時分被人下了瀉瀝之毒,用過早飯後,各處都病倒了一片。”


    “下毒的----和那夥兇嫌,會不會是同一夥人?”雄天恨鎖眉沉吟:“昨夜四更開始,東南四鎮就全部在聚寶盆的控製之中了,畢全有不是說他們一直守著所有道口,沒見有兇嫌出入嗎?”


    “如果----”左朦凝眉頭漸漸擰成一團:“如果那夥兇嫌----根本就沒出東南四鎮呢?”


    “你是說----”雄天恨壓低聲來咬緊了牙關,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朝左蒙凝瞪視道:“東南四鎮有內奸?”


    左朦凝好大喜功,賣弄聰明話趕話地推斷出如此結果,一時也是自覺駭然,低下頭不敢接話。雄天恨狠瞪了他一眼,迴身來煩躁喝問道:“畢全有呢?聚寶盆那夥叫化子在哪裏?”


    “這……”左朦凝遲疑著答道:“他們好像受到了什麽驚嚇,全都變得神誌不清瘋瘋癲癲的,剛才在鎮外被弟兄們截下,隻不停地叫嚷說,見到了長翅膀的多毛妖怪……”


    “混賬!什麽妖怪,定是那群王八東西怕死開溜了!”雄天恨憤憤罵完又逼視單竹生道:“你剛才說的那姓楊的女娃兒呢?”


    “不---不知道!她一直是被關在鮮華堂後麵的小暗牢裏,早上吃完飯,所有人就開始拉肚子,後來又有人殺了進來,實在太過混亂,我們也不知道那個姓楊的女娃現在哪裏----”單竹生一臉愁苦不住地搖頭。


    雄天恨鐵著臉轉過身,提聲命令從下:“把他們三個帶下去,暫時別給弄死,容後慢審!”


    三位副堂主又被拖拉下去,露台四周微聞眾衛卒唏噓之聲,上官夕陽卻與歐陽蓮卿神色複雜,不知雄天恨故意當著他們的麵審查此事,意欲為何。


    “嗬嗬,杜聖心好手筆呀,幾天幾夜折騰下北城和我東南四鎮的米糧,末子卻是虛晃一槍,廢了我東南四鎮的水源!”雄天恨獰笑著轉過眼來死死盯向白玉郎:“你說,他要是知道他百密一疏斷送了你這個兒子,心裏會怎麽想~啊?”


    “哈哈,少堡主厚愛,原來你早就知道我是誰。”白玉郎正視於他,灑然笑迎。


    “哼哼,杜聖心和倪姬宮主的長子獨男,我又豈敢不識?”雄天恨笑未及唇,左手已撫向腰間,下一瞬匹練一道白光暴起,撫柳劍直卷白玉郎脖頸。


    “小心,玉郎!”陸少秋驚唿方起白玉郎已竄躍退去,怎奈事發倉促力有不逮,眼前劍影灼華,整個麵門頸項皆成罩門。


    “少宮主!”猝然間一縷金芒裂空襲到,叮一聲擊在那軟劍之上,隨即數道光華漫天交錯,迅即將空中如騰蛇翻龍般的殺著切戳開來。雄天恨殺氣正熾,被眼間一紅一綠兩道身形衝散,豈肯作罷,迴身來軟劍抖動,又撲身攻上。


    “你究竟是什麽人,竟然會使‘切天通物誡’?”方才一擊撞開撫柳劍的正是春嬋手中那枚蛾眉刺,此時她再戰力衰,又顯然被什麽驚駭之事擾了心神,急急出言的同時,手下已漸失章法。


    “姐姐,他使的就是通物誡!”將兩柄鴛鴦铖以短封長,舞得淩厲嚴密的夏凰聲音也在擅抖。她二人這一疏神的間隙,雄天恨已探悉了她們的武功路數,獰笑一聲,撫柳劍咣啷大響左右騰遊直進,劍身甫觸二人兵刃迸出璀然星火將二人一一震開。


    “少宮主快走!”春嬋心知不敵向白玉郎高聲示警,下一刹手腕一涼,撫柳劍已絞住了自己握刺的右手,她驚駭之下恍亂翻轉蛾眉刺格開劍刃,然為時已晚,三指寬的軟劍纏繞上來,在腕脈上切劃出去,瞬時血沫飛灑,姑娘白晰幼嫩的手腕上陡然綻出數道創痕。


    蛾眉刺落地的脆響中,管笛嘯聲當空,白玉郎玉龍笛內兩尺劍鋒彈出,笛劍促然揮開撫柳劍劍身上前將雄天恨截下。


    “姐姐!”夏凰迴神時見到春嬋血痕淋漓的手頓時魂飛魄散,丟了鴛鴦铖衝上去抱扶住她。


    “夕陽哥哥,我們不去幫忙嗎?”歐陽蓮卿望著場上急得跺腳,上官夕陽眉結深鎖,咬牙道:“不可以!雄天恨方才使的確實像是天雩玄誡第四重的通物心法,能修習到這一重,魂力已超乎凡胎,除非我們也用天雩玄誡!在這彈丸之地施展,法力對衝,難免傷及無辜。況且我們此行是打著善和門捉拿嫌犯的旗號,不能插手杜聖心和東南四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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