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洪天洋的親衛隊統領,聽起來倒是個不小的官兒,”陸少秋皺眉道:“怪不得剛才,你們那麽順著洪天洋呢。”


    “少主,你的那枚劍綴真的送給你朋友了?”上官夕陽沉下眉問道。


    “唉,說來也煩!”陸少秋撓頭大歎:“這幾天我在曳雲山莊,碰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人和奇奇怪怪的事,那枚劍綴我送給了一個我並不認識的人,現在……我也不敢確定,它還在不在曳雲山莊……”


    “什麽……叫並不認識的人?”歐陽聽得迷糊起來。


    “簡單的說,我錯進了一座宅子,錯認了一個人,把劍綴交給了她,讓她幫我約一個朋友在鳳神祠見麵,後來……你們也知道了……”


    “就是鳳神祠你被人追殺的那次?”上官夕陽凝眉問,陸少秋沮喪點頭。


    歐陽蓮卿問詢地看向上官夕陽道:“會不會,就是柳良能?”


    “你是把劍綴給了一個四十來歲,紅臉粗脖子的男人?”上官夕陽驗證問道。


    “不是,”陸少秋搖頭:“是一個女人,很年輕很漂亮……就是有一點……”陸少秋一時形容不出地扭捏了一下。


    “狐媚?是不是老拿……這樣的眼神瞧人的女人?”歐陽蓮卿做了個顧盼妖嬈吹氣如蘭的動作。


    “啊對對!她還騙我說,她是杜聖心的老婆倪姬來的!”


    “難道是……秦媚兒?”歐陽蓮卿大叫。


    “玉女閣能同時和柳良能、杜聖心扯上關係的,除了秦媚兒應該也沒幾個了。”上官夕陽點頭。


    “柳良能是什麽人?”陸少秋聽他們幾次提到這個人,不禁也好奇起來。


    “是在曳雲山莊,地位和杜聖心差不多的一個食客。”上官夕陽道:“上次在鳳神祠殺那你的那批人,就是柳良能派來的。”


    “那就奇怪了,我與這個柳良能並無冤仇啊……”陸少秋沉吟了一下,猛然省道:“我明白了!定是杜聖心一來,搶了柳良能的飯碗,所以他才故意陷害杜聖心來的!”陸少秋嗤笑不恭,隨即又轉迴神來道:


    “唉不對啊,這個玉女閣又和杜聖心他們有什麽關係?我隻聽說,玉女閣裏的,都是曳雲山莊豢養來賞給食客玩樂的歌舞姬。難道……這個秦媚兒,被任莊主同時賞給了杜聖心和柳良能兩個男人?”


    他皺眉起了身雞皮疙瘩道:“……耶,那也太不成體統了!”


    “哈,那些可不是普通的歌舞姬,”歐陽蓮卿解釋道:“玉女閣真正的作用,是監視各路食客動向的。那些送給食客的歌舞姬裏,總有幾個是經過特殊的訓練,專門用來收集和傳遞信息的。而秦媚兒就是負責訓練這些歌舞姬的人!”


    “哦,原來就是安排在這些食客身邊的眼線啊,”陸少秋撓著下巴沉思:“看來這個秦媚兒,還真有些本事呢。她這是一魚多吃啊,陷害完杜聖心,轉頭又來陷害我……看來,我這枚劍綴怕是取不迴來了……”


    “哼,確實是個好計謀”上官夕陽蔑然冷笑道:“此事除非兇手親口承認冒名殺人,否則即便你殺入曳雲山莊,找迴多少枚一模一樣的楠木珠子,你的嫌疑也洗不清了。”


    “那怎麽辦?我的那把劍……還有你們的那位洪通令……”陸少秋總算理清了頭緒,稍稍有些慌亂起來。


    “這你不必擔心,洪天洋那邊迴頭由我作保,先去把問心劍要迴來,隻是你須得在一定時間內盡快找出真兇,給善和們一個交代。”


    “嗯,這我一定會的!多謝你們幫我周旋了!”陸少秋點了點頭,鄭重的向兩人抱了一禮。


    “少主,你對我們何必這麽客氣!”歐陽輕鬆笑道:“接下來,你要去哪兒?,是即刻趕迴曳雲山莊嗎?”


    “哦,不是,我想先去惠市坊找一個朋友,方便的話,可以和他一起去曳雲山莊。”


    正說著,三人已出了小巷另一端。猛然一陣人聲嘈雜,幾個百姓拿著簸箕升鬥神色慌亂地從眼前跑過。


    遠處一家街沿的米糧鋪前圍了一大群吵吵嚷嚷的百姓,高舉著升籮布袋簸箕吆喝著要往店裏湧。三個膀大腰粗的夥計大白天卻在搶也似的上門板,嘴裏不停叫著“賣完了,掌櫃的不讓賣了”等等的話。


    百姓們哪肯罷休,怒罵哭號懇爹求娘,男人們舉了扁擔簸箕往上趕,娃娃哭女人叫亂成一團。


    “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陸少秋不解地問。


    “嗨,整下北城都亂套了!”歐陽蓮卿皺眉歎了聲:“這幾日也不知怎的,天陽幾大家的糧倉輪流走水,前幾天是曳雲山莊,昨夜是東南四鎮。


    下北城的百姓,家裏的存糧大多在幾天前就賣出去七七八八,早上聽說南邊天應堡和曳雲山莊鬧起了糧荒,恐怕明年的春糧種子都要種不上了,所有人都慌了起來,搶著去買米糧。城裏的幾家米糧店都嚇得關了門,這一關,百姓們就更慌了,現在家家戶戶,不管有糧沒糧,都在搶著到處屯穀米呢!”


    “有這樣的事啊?天陽就這麽幾座糧倉的嗎?怎麽著了幾場火,就把百姓嚇成了?”


    “你有聽過'善和魂,曳雲糧'的說法嗎?”


    “聽過,是說曳雲山莊專門管種糧食的嘛?”


    “嗯,天陽北域幹熱,且多為山地,隻能種茶葉和果樹,而南域又是土地貧瘠的苦寒之地,唯有曳雲山莊所在的東域適合種植五穀。善和門和昊獅天應堡每年都必須向他們采賣大量的糧食,才能養活各自轄區內的百姓。一旦鬧了糧荒,百姓就可能因恐慌哄搶各轄區的米糧鋪,更甚而變成流民、暴民!”歐陽蓮卿道。


    上官夕陽憂慮的歎了口氣:“天陽又要不太平了。”


    “嗯……你剛才說,下北城的百姓把存糧都賣出去了……賣去了哪兒,能不能再給買些迴來呢?”陸少秋啃起了指甲。


    “據說一部分是曳雲山莊買迴去做了種子,還有一部分是賣給了下北城南邊惠市坊一戶姓白的人家。”上官夕陽道。


    “什麽?惠市坊白家?怎麽這麽巧!”陸少秋大叫起來。


    上官與歐陽皆從他的表情中覺察出一絲不祥。


    【東南四鎮,南寧坊,校場】


    最後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被排放到位的時候,邊上最初因恐懼和焦慮聒噪不止的二十四堂的人已經徹底沒了聲息。


    一排八具,整整三排,白慘慘的布,映著教場周圍尚未融化的白慘慘的雪,把所有人的臉色也襯得慘白!


    遊走在屍體間查驗屍體的是二十四堂仵作出身的“點星樓”樓主管之煥。


    雄天恨在正上首的位置,保持著跨臂而立的姿勢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卻如午後漸變的天色般陰沉。


    “這24具屍體,分屬24堂,另外還有24個失蹤的天陽屬生魂。不多不少,每堂兩個。”站在下首小心迴稟的左朦凝聲音異常冷靜輕緩,戰兢如屏息端灰:“兇手挑選目標毫無規律,上至各堂口主事,下至打雜仆役,皆是一刀斃命。”


    “這是在玩貓抓老鼠的攻心計了。”雄天恨怒極而笑:“死的主事有誰?”


    “南和坊金鷹堂堂主赫振飛,還有南安坊壽淵堂的竺副堂主。”


    “杜聖心究竟想幹什麽!”雄天恨切齒低罵:“你不是說,讓二十四堂的人虛張聲勢追緝龍嘯天,可以逼迫他短時內不敢再作大案,同時也可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安撫二十四堂的人,現下可好,人家24堂挨個來叫場點火來了,咱們東南四鎮的臉都給丟盡了!”


    “是屬下輕忽了。”左朦凝垂首承道


    “為今之計,隻好假戲真做了,傳令下去!”雄天恨一聲喝令立時便有一令卒應聲上來跪承。


    “於天陽廣布消息,天應堡重賞緝拿嫌犯龍嘯天,但有能提龍嘯天人頭來見者,賞銀萬兩,並奉為東南四鎮二十四堂首尊!”


    令聲甫畢,令卒應諾退去,不出半個時辰,天陽但凡天應堡勢力能及之處,皆會張貼懸賞緝兇的傳章。校場四周二十四堂的人嗡聲大作,具各麵露憤懣,互顧竊語。


    “少堡主,咱們天應堡何時受過這樣的窩囊氣!曳雲山莊欺人太甚,必須給他們點顏色瞧瞧!”暴脾氣的“裂雲堂”主段開山抱拳出列道。


    “對,東南四鎮九大糧倉一夜被燒,一定是任曳雲叫杜聖心幹的,此事決不能忍!”鐧橫樓主傅驄也請瓔上前道:“就由老傅我,殺去曳雲山莊,取下杜聖心腦袋來,替大夥兒出這口惡氣!”


    “對,殺進曳雲山莊去!叫任曳雲交出杜聖心,賠我們米糧!”


    “給任曳雲那老東西點厲害瞧瞧!”


    久不耐默受驚怕的二十四堂的人,終於群起激憤,欲誓師苗龍集,征討曳雲山莊。


    “嗬嗬,想殺進曳雲山莊,就憑你們這群草包?”眾人的聒噪叫嚷聲中,突有幾聲鐵器磕擊石頭的脆響篤篤響起,一個玄衫狐裘披發半遮了左半臉麵,右腿自膝以下套在一隻以錐劍作跟滿布片刃的奇異鐵靴的年輕人不知何時出現在眾人側下。


    “你是什麽人!”傅驄剛人前露臉誇下海口,聽得這話直接亮了兵刃“平嶽鐧”來:“敢來這裏信口雌黃!”


    “哼,教你認錯的人!”年輕人信然揚首,露出一副清孑寒冽的眉眼。


    “好小子,看誰認錯!”傅驄身勢大開持鐧躍上,一招鷹擊凜淵朝年輕人大劈直下。


    隨著丁的一聲脆響,年輕人鐵靴駐地發絲旋起,下一刹傅驄悶聲驚喝,身子飛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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