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周軍所麵臨的危險,並不在明軍之下。


    時間的發酵,讓糧草被焚的消息,已經在軍中傳遍了,主將們倒是想要壓下去,但是人多口雜,哪有這麽容易能把消息壓下去的。


    一旦形成了整個負麵情緒的引子,那麽軍心潰散,隻是一瞬間之間的事情。


    這時候,對於袁紹而言,他最好的選擇,其實是撤兵。


    把兵馬撤迴黃河北岸,最少撤迴河內去。


    但是他卻不甘心。


    打到了這一個地步,明軍眼看就要垮掉了,雒陽城已在眼前,就這麽放棄了,他怎麽會心甘啊。


    所以他要打。


    以快打快,這是他能想到的辦法。


    可明軍的堅韌和頑強,還是讓他有些著急了起來了,他深深的知道一點,明軍拖的時間越長,周軍就越是危險。


    沒有得到糧草的供應,就會有絕對的問題出現。


    “大王!”


    這時候一個校尉從遠處策馬而來,帳前拱手說道:“有兩千車糧草,即將渡河而過,運來南岸,但是因為我們望月山被焚燒一空,他們接應的人沒有了,目前正駐紮北岸渡口,不敢南渡!”


    “當真?”


    袁紹聞言,喜出望外。


    這時候運糧隊的南下,簡直就是一個喜訊,哪怕隻是杯水車薪,但是也足以解燃眉之急了。


    “真真確確!”


    校尉拱手說道:“這本來是最後一批屯在望月山糧倉的糧草,應給是早上就直接運去往望月山的,但是望月山接應的隊伍沒有能在預定的時間之內,出現在黃河岸邊接應,這才延誤了他們南渡的時機!”


    “好!”


    袁紹吐出了一口渾濁之氣,大喝的的說道:“立刻派人,接應他們南下!”


    這時候,兩千車的糧食,不能支持十幾萬大軍多久時間,但是卻能穩住軍心,隻要軍心穩固下來了,攻下雒陽,吃下河南,甚至可以直接進軍長安,到時候糧草就不是問題了。


    關中,可是一個巨大的糧倉,不說遍地都是糧草,但是各郡各地,特別是那些大戶,絕對囤了不少糧草。


    隻要他們能破雒陽,糧草問題其實就不是大問題。


    “大王,末將願意親去接應糧草南下!”


    大將蔣義渠站出來,拱手說道。


    “好!”


    袁紹一看,也點點頭。


    他麾下戰將如雲,倒不是白說的,大將軍鞠義,河北四庭柱,顏良文醜,張郃高覽,那都是獨當一麵的大將,還有淳於瓊,蔣義渠這些的大將支持,河北的軍力,放眼天下諸侯,也是數一數二的。


    “你親自去,孤也能安心,不管如何,必須要把這一批糧草,給送至南下,安全入營,方為主要!”


    袁紹低沉的說道。


    “諾!”


    蔣義渠拱手領命。


    他親自率五千將士,風風火火的北上,沿著黃河的方向而去,直入渡口,然後在渡口上接應運糧的隊伍。


    …………………………


    邙山上,一個山穀裏麵。


    明軍正在休整。


    昨夜一戰,可是消耗不小,如果不是最後景武司的人協助,把淳於瓊拿下了,哪怕他們能吃得下望月山,也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目前戰場在這個方位,我軍將士和周軍正在糾纏,還不見反擊之勢!”


    飛鳥校尉稟報戲誌才。


    戲誌才就休息了一個時辰,如今正全心全意的對著行軍輿圖,上麵有明軍和周軍之間的兵力對持。


    “飛鳥營繼續警戒,必須要隱藏好我們的位置!”


    戲誌才想了想,說道。


    “諾!”


    飛鳥校尉點頭。


    飛鳥斥候營,乃是斥候組成的主營,最合適的就是警戒和打探消息。


    “雷虎!”


    “在!”


    “戰虎營還有多少戰鬥力?”戲誌才與其擔心前線,還不如擔心自己,如擊他可是在周軍腹地之中。


    周軍很多人都想不到,他會反其道而行,擊潰了望月山之後,取得大捷,卻沒有原路折返,而是徑直北上,直接利用望月山偷襲的戰役,形成的動亂,在空隙之中,越過了周軍的防線。


    直接進入了邙山陣地。


    “七成左右!”


    雷虎低沉的道:“傷亡不小,造成軍心有些不夠穩,當然,如果形成一個孤軍困鬥的哀兵形勢,倒是能激發他們更多的戰意,到時候能恢複全部戰鬥力,也不在話下!”


    “還不到這一步!”


    戲誌才搖搖頭:“望月山偷襲戰役,你們戰虎營傷亡最大,接下來,你們先休整,必須要的穩固好軍心,非不得已的地步,不會讓你出戰!”


    “是!”


    雷虎點頭。


    “參政大人!”


    這時候,一道消瘦的身影走進了狹小的指揮營帳。


    “淳於掌旗使!”戲誌才對於景武司這個青年,不得不高看一眼,關鍵時候能有這等效果,景武司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


    而牧景在天下諸侯之中,到底藏了多少這樣的暗子,恐怕連他都未必能知道了。


    這讓他感覺有幾分恐懼。


    景武司帶來的恐懼。


    “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淳於良拱手行禮之後,低沉的說道:“可能會影響整個戰場!”


    “說!”


    “周軍雖然在望月山的糧倉被我們焚掉了,但是從河內朝歌運來的,還有兩千車的糧食,將會渡河運過來,一旦讓他們運送進入營中,恐怕我們在望月山的一把火,就要大打折扣了!”


    淳於良道。


    “什麽?”


    戲誌才瞳孔睜大:“這麽重要的消息,怎麽現在才說?”


    “打起來就糊塗了,當時一心想著拿下望月山,其他消息都是一掠而過,所以造成了這番的紕漏!”


    淳於良苦笑。


    “不怪你!”戲誌才迴過神來,搖搖頭,能做到這個地步,景武司已經走的很好了,他不能太苛刻了。


    他問:“現在糧草已經渡河了嗎?”


    “應該沒有!”


    淳於良道:“可能還在北岸,因為沒有人接應的話,他們是不會渡河的,黃河水滔滔,渡河本來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必須兩岸都有足夠安全的穩固性,他們才會運糧渡河!”


    “那就是我們還有機會!”


    戲誌才鬆了一口氣:“來人,讓所有校尉立刻集合商討軍情!”


    “諾!”


    傳令兵迅速的傳下去。


    很快各方校尉皆已經抵達。


    “計劃有變!”


    戲誌才簡單直接的開口:“本想要休整一番,然後守株待兔,等到絕對的戰機然後才侍機出擊,但是現在,我們不能等了!”


    “發生什麽事情?”陳生拱手問。


    “我們焚燒了望月山糧倉,目的是為了擊潰周軍的軍心,但是現在發現,還有一些紕漏,周軍還有最後一批,足足兩千車的糧草,從北麵運輸下來,一旦讓他們這一批糧草,運輸入營,那麽我們奔襲望月,焚他們糧倉的作用,將會被大大的削減,同時,也會對整個戰場走勢,有很大的影響,會導致我軍主力的反擊,出現嚴重性的紕漏,屆時功虧一簣都有可能!”


    戲誌才道:“所以,我們必須要連同這一批糧草,也擊潰了,把他們最後的路,給絕了!”


    眾將聞言,頓時麵麵相窺。


    這不等於是白費功夫嗎。


    他們可不甘心。


    “這批糧草,絕對不能讓他們南下,哪怕拚盡我們所有的將士的性命,也決不能在這時候,功虧一簣!”


    雷虎斬釘截鐵的說道。


    “必須出擊!”


    眾將也點頭。


    “既然這樣,我們就隻能出擊,不惜暴露,不惜陷入圍殺,也必須要拿下這一批糧草!”


    戲誌才抬頭,看看天色,此時此刻,不早不晚,但是他們卻沒有時間的消耗了。


    必須要盡快出擊。


    “龐羲!”


    “在!”


    “既然我們已經不在意隱藏了,騎兵先動,你們的黑甲騎兵營,給我以最快的速度,掃平整個黃河南岸的渡口,誰擋就殺誰,打不過就跑!”


    戲誌才道:“但是絕對不能讓他們咬住!”


    “明白!”


    龐羲領命。


    “接下來,就是我們布陣了,既沒辦法等待第二次的偷襲,那就把他們的後方,搞得天翻地覆,我讓他們不得安寧!”戲誌才的心中,已經有了腹稿,雖然一人之謀,未必能全麵,但是恰恰好這個情形,更能考驗他一個軍略謀士的能力。


    ……………………………………


    時間進入了下午。


    戰場上。


    消耗戰打響,周軍部分主力為困住了昭明第一軍的主力,另外一部分,正在向著城中進發。


    從三方麵,北麵,東麵,西麵,全麵突進。


    為了占據雒陽城,這一次袁紹也開始拚命了,哪怕明知道,這樣傷亡會更大,他們也在所不惜了。


    而明軍的戰線,開始不斷的被壓製起來了。


    “周王袁紹,還是有些才略的!”


    雒陽淪為戰場,明軍隱秘的指揮部之中,張遼正在匯聚來自戰場四方的消息,考慮自己的下一步的戰略是不是的推進:“望月山的糧草被焚消息,被他壓倒了最低,看來是不能指望他們自己軍心潰敗了!”


    其實他心中知道,哪怕望月山周軍積累的糧草都被焚燒掉了,也不可能直接擊垮周軍的,隻能說打壓了周軍的戰鬥韌性。


    除非再來一場的絕對性擊敗。


    不然袁紹親自蒞臨戰場的陣型,足以鼓舞周軍的士氣。


    繼續這樣消耗下去。


    周軍還能撐得住,明軍就未必了,昭明第一軍,撐不住多久的時間,甚至連今日也未必能熬住。


    明軍戰鬥力是強大,號稱天下第一強軍,但是兵力上是一個弱點,螞蟻多的也能咬死大象。


    繼續打下去,昭明第一軍的那點兵力,肯定會被吃的幹幹淨淨,如果不是周軍忌憚傷亡太大,甚至連下午都熬不住。


    如今昭明第一軍還能撐住,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將軍,各路城門,紛紛被攻破,第二軍的巷子坊裏組建的城內防禦戰線,也被壓製,我們撐不住多久了!”


    一個參將拱手說道:“再這樣下去,第三軍恐怕還沒有被調動,就已經被發現了,一旦他們知道,我們在城中,還有一支這樣的兵力,恐怕立刻就會聯想到了孟津口的軍營是一個空寨,到時候魏軍肯定會來湊熱鬧,到時候我們更難應對了!”


    “你說的對!”


    張遼深唿吸一口氣,點頭說道:“越是等下去,我們越是吃虧,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是時候反擊了!”


    不是最好的時機。


    最好的時機,是在周軍因為望月山糧草被焚燒,而導致軍心動亂的時候,但是明顯如今周軍主力的軍心,以為被壓在了戰場上,反而沒有太多因為的望月山偷襲戰役而形成了動亂。


    上了戰場,就要專心專注,必然這是一場生命的較量,打贏眼前的戰役,才是他們最關心的事情。


    除非真的斷糧了,吃不上飯的,才會讓望月山偷襲的戰役,發揮出效果來,不然在這段時間之內,周軍或許隻會有一丟丟的軍心動亂,並不會引發大規模的軍心潰散的跡象。


    但是不是最好的時機,確是唯一的時機。


    很多事情,不能十全十美的。


    你想要等待最好的時機,等著等著,就會錯失戰機,到時候後悔莫及了,作為一個主將,最需要的就是臨陣決斷的魄力。


    這時候,張遼表現出來的,就是遠超越其他將領一種魄力和決斷力。


    “傳我指揮部軍令!”


    張遼拿出虎符,印在軍牌上,然後把軍牌丟出去:“命龐德,率領昭明第二軍主力,全麵出擊,北上接應昭明第一軍!”


    “諾!”


    傳令兵立刻把傳令軍牌拿著,然後轉身而去。


    “來人!”


    “在!”


    “告訴閔吾,我要分兵!”張遼看著居中的巨大沙盤:“他親率一路,上東門而出,我親自率一路,北城穀門而出,今夜奇襲,我要進軍周軍主營!”


    “是!”


    傳令兵去傳令。


    “將軍,一個軍的兵力能突襲嗎?”其中一個參將有些懷疑,畢竟兵力太弱了。


    “這就要看龐德了!”


    張遼道:“昭明第二軍能不能把所有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是我們能不能長驅直入,反擊一戰的關鍵!”


    昭明第二軍是掩護,第三軍主力才是反擊的主要。


    這一刀插進去。


    周軍必敗。


    這一刀插不進去,那麽明軍就要考慮從戰場撤出去了,不然這樣耗下去,明軍兵敗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來人!”張遼怒喝一聲,主意已下,當下不是三心兩意的時候,該出擊就出擊,不能有一絲的猶豫。


    “在!”


    “一刻鍾之內,把指揮部燒掉,所有作戰沙盤就地毀掉,所有戰略分布圖拿上撤出去,所有參將軍中文吏,立刻隨軍撤出!”張遼要出動出擊,城中的陣地就要放棄,在這之前,必須要焚掉所有的東西,不能讓周軍順藤摸瓜,找出他們的戰略部署。


    “是!”


    他身邊的親衛將領拱手領命,立刻動了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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