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會這樣?”荀彧楞了一下,有些不解。


    “袁本初!”


    曹操恨恨的吐出了一個名字:“我們可能小看這袁本初了,他的城府智慧,從來就不簡單,在這種環境之下,他想要拉攏一個盟友,自然要舍得付出!”


    “雒陽?”


    荀彧何等的聰慧,馬上就想明白了:“袁紹是利用雒陽,把牧軍拉入局了?”


    “差不多!”


    “可牧景哪裏來的這麽強的兵力?”


    “這就不清楚了!”曹操眯眼:“牧軍雖傳出消息,全麵大整軍,可整軍不代表就沒有戰鬥力了!”


    “不對!”


    荀彧想了想,道:“牧軍若非整軍,恐怕早就動了,根本不需要等,現在才動,那就說明,牧軍主力,肯定不敢輕易開戰,他們是再唱一出空城計!”


    “若是如此,那有些可惜了!”


    曹操聞言,有些歎氣的說道:“妙才生性穩重,是容易被嚇唬住的,要是元讓,倒是不會給他們嚇住,肯定會先攻雒陽!”


    夏侯淵和夏侯惇,他們是不一樣的性情,導致他們的作戰風格也不一樣。


    曹操一致認為,讓夏侯淵去關中,那是正確事情,倒是沒想到,夏侯淵的穩重,倒是讓別人給坑了一把。


    “主公,這也隻是我們的猜測而已,現在可以下令,讓夏侯淵將軍試探性的進攻雒陽城,或許有意外收獲!”


    荀彧不是不懂軍事,能作為王佐之才的,豈會這麽簡單,他隻是很少涉及軍事謀略,一方麵是避忌,另外一方麵,他也想要專注,畢竟人的精力有限。


    “嗯!”


    曹操想了想,倒是認為荀彧這提議不說:“若是讓牧軍站穩腳跟了,說不定真的有變局,牧氏一旦入局,牧軍的戰鬥力,非同一般啊!”


    他不想這一戰,有意外事情,為了統一北方,他做的很多很多的事情的。


    “主公!”


    門外典韋的大嗓門響起:“夜樓中郎將求見!”


    夜樓,是以曹操獨立設置的一個親衛兵馬而立足,夜樓中郎將,是統帥夜樓的主將。


    賈詡,賈文和。


    “進!”


    曹操低沉的迴應。


    “屬下賈詡,拜見主公!”賈詡推門而入,單膝跪禮,拱手行禮。


    “不必多禮!”


    曹操對於賈詡,還是很器重的,雖然西涼的事情不能達成所願,但是畢竟夜樓最近的發展,讓他感覺在天下的眼睛都亮了一些。


    “主公,屬下有急奏!”賈詡看了一眼旁邊的荀彧,想了想,提醒了一下說道。


    至於要不要避諱,那是曹操說了算。


    “文若乃是朝廷的肱骨之臣,但說無妨!”


    曹操哪怕心裏麵忌憚荀彧,也多有提防,可表麵上,還是要表現出,對荀彧的絕對信任,所以很大方的說情。


    “諾!”


    賈詡拱手點頭,然後遞上了一本密奏:“從西南送迴來了,千裏加急,隻是用了一日的時間!”


    “西南的消息?”


    曹操打開這密奏,看了一眼,臉就黑了一大半。


    “丞相,怎麽了?”荀彧感覺有些不安。


    “自己看!”


    曹操把手中的奏本直接丟在荀彧的身上,聲音蕭冷,殺氣凜然。


    荀彧更加的不安了,把手中的奏本拿起來了,看了一眼,頓時也是如雷灌頂,瞳孔都張開了,咬著牙,向著曹操說道:“丞相,此事吾不知情也!”


    “當真不知情?”


    曹操俯視,眼瞳之中,一抹森冷的氣息在縈繞。


    “丞相,屬下絕不知情!”荀彧一字一言的道。


    曹操的眼神盯了他一會,倒是相信了,以他所了解的荀文若不是一個背後插刀子的人。


    “既文若不知情,那就隻能唯天子是也!”


    曹操冷笑:“咱們這一位陛下,手可真長啊,為我這都還沒有離開許都,他倒是迫不及待了!”


    荀彧聞言,臉上有一股無奈的苦笑:“陛下總歸是陛下,除非丞相不願意奉承陛下,不然,恐怕此事,難有結果啊!”


    “封王!”


    曹操咬著牙:“某都不敢去做,他倒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啊,特別是在這個關頭,要麽我公開和天子不和,要麽我就隻能把所有的委屈和苦果給吃下,拿著我的名聲,去給牧龍圖那廝當墊腳石,讓他名正言順的封王立國!”


    封王者,可立國也。


    昔日大周,封賞王爵,立蕃建國,才有了後來春秋戰國時期。


    “丞相,慎言啊!”


    荀彧低沉的說道。


    “哼!”


    曹操冷哼了一聲,來迴踱步,想了很久才陰森森的說道:“木已成雕,恐怕不管是天子,還是西南,都不給我準備的機會了!”


    “要不我進宮一趟!”荀彧主動請令,道:“陛下隻是一時想不開而已,讓他收迴成命,還是有希望的!”


    “你太小瞧我們這位陛下了!”


    曹操搖搖頭:“我也太小瞧他了,不然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哎!”


    荀彧歎了一口氣,他有時候都不知道天子在想什麽,天子若是鬥得過曹操,他倒是不介意幫上一把,畢竟天子是大漢正統,可明擺著,天子是沒辦法鬥得過曹操的,他慢慢的熬下去,還有翻盤的機會,如今急著出手,不等於給曹操的機會,清算舊臣嗎。


    這事情,沒辦法善了了。


    大戰之前,這許都說不定要血流成河。


    “事情既已如此,總需要解決的!”荀彧看著曹操,有些哀求的說道:“如今大戰在即,丞相還是不要太過於動氣,需保持冷靜,不可讓稍小之輩,亂的心神!”


    “文若此言,是不是有些晚了!”


    曹操眯著眼,眼瞳之中的殺氣,已經掩蓋不住了,他乃是一代梟雄,忠於漢室,不代表他會被天子所製衡,誰若擋住他中興大漢的道路,天子都殺。


    “丞相……”


    荀彧雖口若懸河,可此事卻無語而言,半日吐不出一句話來了。


    “文若,你累了,去休息吧!”曹操擺擺手,意興闌珊的說道。


    “諾!”


    荀彧深深的看了一眼曹操,他知道,有些事情,當天子踏出了第一步,就誰也挽迴不得了,這大清洗,是免不了的事情了。


    荀彧離開之後,曹操那兇狠的殺意猛然的顯露出來了:“他們在找死!”


    “主公息怒!”


    賈詡連忙俯首說道。


    “讓吾如何息下這怒!”曹操冷然,一腳把一個木架子踹掉,木架子上花瓶都碎的一地,他整個人的麵孔,都是猙獰的:“某在為他大漢的江山殫精竭慮,費盡心思,他卻在背後給我捅刀子!”


    賈詡不開口,靜靜的等著曹操發泄之後。


    一代梟雄的心性,終究是鐵血的。


    憤怒隻是一時而已,曹操很快就已經冷靜下來了,雖然氣息還是有些的不平和,但是思緒已經平靜了,如今郭嘉已經開始北上督軍了,這許都之中,能讓他賴以信任的謀士,並不多,一個是荀攸,另外一個恐怕就是賈詡了。


    “文和,此事你認為,該如何處理?”


    曹操問賈詡。


    “屬下不敢說!”賈詡最善於明哲保身,按道理這事情,他隻要把消息給做通了就行了,給建議這麽危險的事情,還是不要去做。


    當然,為了曹操的信任,他也不能表現的和別人一樣的虛偽,他可以把膽小怕死和謹慎的一麵,直接顯露出來了。


    告訴曹操,這就是自己的真性情。


    這樣才更得曹操信任,畢竟他能擔當這夜樓中郎將的職位,最需要的,始終是曹操的信任了。


    “難怪奉孝說,你有些滑頭!”曹操深深的看了賈詡一眼,他倒是把這人本性看清楚了幾分,可越是這樣,他越是放心的用,向來疑心很重的人,是不會相信突如其來的忠誠的,倒是相信他這種明哲保身的多,不過他也不能讓這滑頭給滑溜過去了,他很直接的說道:“但說無妨,不管說什麽,今日這裏,隻有你我,別人不會知道一絲一毫!”


    “那屬下就說了!”


    賈詡聰明,聰明的人是不會忤逆主公的心思了,既然曹操讓他說,他就說,至於合不合曹操的心思,那隻能看運氣了:“有一句話,荀大人說的沒錯,事已至此,追究天子,也是無用之功了,或許,這並非壞事!”


    “為何這麽說?”


    曹操疑惑了一下。


    “征戰河北,主公一直不敢如此果決,無非始終在擔憂西南會逆勢而上,雖主公在江東有布置,可先不說江東心思如何,江東隻是西南的手下敗將的,能拖得住西南在荊襄一帶的兵力,可拖不住西南的主力,終究還是要擔心西南在北翼的兵馬會不會北上,突如其來的打我們!”


    “如若能利用這事情,把牧軍拉攏到我們這一邊,那麽河北,那就完全沒有機會蹦躂了,必敗無疑!”


    “至於封王之事……”


    賈詡低聲的聲音在堂上迴蕩,倒是讓曹操有些領會。


    他繼續說:“既封王已經無可駁迴,那我們隻能把壞事變成好事,我建議倒是有兩點,不知主公願意聽否?”


    “說!”


    曹操低喝一聲。


    “第一,主公要先一步封王,隻有主公先一步封王,才能堵住天下幽幽之口,非以大丞相而統朝政,乃是一攝政之王,而令天下!”


    “先一步封王?”曹操的思緒,一下闊朗起來了。


    “第二!”


    賈詡繼續說:“既然西南能封王,江東也可以,北方幽州也行,王多了,自然就剩下一個頭銜罷了,對所謂的局勢,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如此一來,我們就等於把封王的事情,影響壓到了最低,無非就是換一個頭銜,就算我們不給他們獨立機會,我們也沒辦法摻合他們的內政和軍權,既如此,給他們一個頭銜就是了,可天子,還是天子,朝廷還是朝廷,大漢皇朝,還沒有垮掉,主公又是攝政之王,地位尚在他們之上!”


    “聽君一席話,倒是讓吾之迷茫盡去!”


    曹操大笑起來了。


    他用很滿意的眼神看著的賈詡,忍不住有些打趣的說道:“奉孝說你是一個老滑頭,還真沒說錯的,平日你從不會自薦建議,非要等某強壓了一下,才願意傾囊而授,區區的夜樓中郎將,當真是委屈了你這大才了!”


    “主公過譽了!”


    賈詡低下頭,沉沉的說道:“賈某人,不過隻是一個喪家之犬而已,若非主公收留,早已經被挫骨揚灰了!”


    挫骨揚灰這詞用的過分了一點,但是曹操要是不收留他,還真說不定他就被做掉了。


    “哈哈哈!”


    曹操笑的歡:“此乃緣也,注定你我之間的主臣之命!”


    賈詡也笑了,笑的有些陰森,還不如不笑。


    曹操頓了一下,有想起了一些事情,問賈詡,道:“文和,以你來看,這鍾繇,何方之人也?”


    鍾繇擺了他一道,這坎,有些過不去啊。


    “我倒是認為,此事不在鍾繇!”賈詡大膽了一下,就直接說了:“鍾繇出使,可是主公的心思,天子從中插手,怎麽敢用主公的人,而且這件事情,關鍵是誰給了鍾繇的命令!”


    “那你認為是誰?”


    “荀大人,難辭其咎!”


    “可他說不知情!”曹操眯眼:“我信任文若的人品!”


    有些人,不管立場如何,人品都是值得信任。


    荀彧就是這樣的人。


    他不會在背後捅刀子的,就算要反自己,他也會當著麵反。


    “他可能是不知情,但是他身邊的人呢?”賈詡陰沉的說道:“荀大人的確是翩翩君子,不會做如此之事,可整個潁川世家,那就說不定了,世家門閥,習慣了兩頭下注,荀家的幾個有才之輩,投主公門下的有,投袁氏門下的也有,難不成就沒有投天子門下的?”


    “此言在理!”


    曹操眸子一下子冷了起來了:“那此事,就交給夜樓去查下,查到誰,直接拿下,有人在質疑吾之刀鋒是否能殺人,那吾就告訴他們,我曹孟德從不是怕事之輩,有些事情,他們敢做,就得承受吾之雷霆怒火!”


    “諾!”


    賈詡拱手領命。


    “至於天子?”曹操來迴踱步,如今還真不是和天子翻臉的時候,正在和河北兵鋒交戰,天子並非無關重要的,還是有作用力的,特別河北也是一個朝廷,不得不防。


    “主公,不如斷他一臂如何?”


    賈詡想了想,拱手說道。


    “如何說?”


    “皇後!”賈詡低沉的提示了一下。


    “伏家?”


    曹操眸子微微一亮。


    天子如今是靠著舊臣支持,其中以國舅伏完為首的人不少,要是從皇後這邊下手,斬掉伏氏一族,天子就少了不少支持了。


    困在那深宮裏麵的天子,還真沒有什麽作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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