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牧景從驛站後院的廂房起來的時候,是腰酸背痛腿抽筋的,這破地方不是一般的難受,是特別的難受,幸虧沒下雨,要是下雨,牧景感覺自己還有變成落湯雞的可能性。


    他早上有練武的習慣,沙場征戰,什麽都比不上自己的武藝靠譜,所以他從來沒有落下自己的武藝,雖然天資差了點,但是有張寧的聖手良藥支持,也算是內勁小成,一流武者。


    他在空曠的驛站院落之中,狠狠的打了一通拳,全身才算是舒爽了下來了。


    “金九,來,咱們對對手!”


    牧景突然提劍,劍指站在前方的的神衛營都尉金九。


    “主公,不好吧!”


    金九是當初最早跟著張寧追隨牧氏的太平神衛,年輕,好戰,上升空間大,這些年下來老一批的太平神衛將基本上不是戰死了,就是已經退役去了景平武備堂。


    他的功夫算得上是一流的,僅次於張火之下,距離內勁凝罡,隻有半步之遙,是目前統領神衛營的都尉。


    “讓你來就來!”牧景豪氣的說道:“今天我就讓你看看,什麽是大器晚成!”


    “那我就不客氣了!”


    金九可對牧景沒有太多的忌憚,說句不好聽了,老一批的太平神衛軍都是死忠張寧了,就是新招進來的那些遊俠才是對牧景忠心的。


    金九的武器自然太平鉤,但是他用劍也用的不錯,一手劍法使的有些飄逸,遊俠的路數,快而華麗,缺乏殺傷力。


    而牧景的劍法,那才是真真實實的殺劍。


    這是黃忠教的。


    黃忠精於刀法和箭法,但是到了他那個武道境界,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教一教好像牧景這等境界的武者,易如反掌。


    而黃忠和金九這種出身太平道有嫡係傳承的人不一樣,他也曾經是遊俠出身,但是大多武藝都是從軍中磨礪出來了,劍招之中,殺意顯見。


    兩人交手三十餘迴合,氣勢之上,金九已經被壓製了,牧景的劍,猛如虎,暴如雨,密密麻麻的,全方麵在壓製金九的劍路。


    “太平鉤!”


    金九最後是真的擋不住牧景的劍招了,隻能被迫使出了自己的武器,鐵鉤出手,內勁爆發,一招逼退了牧景。


    牧景被強大的力量反震,連退五六步,才站穩的腳跟,苦笑的道:“看來我的內息還是不如你,差的太遠了,即使劍招再精妙,也擋不住你的力量!”


    武藝無非就是內息和招數,內息是根本,而招數是發揮力量的技巧,他的劍法用的不錯,但是內息相比金九而言,差了有點遠。


    金九用劍無法爆發他的實力,但是用上的太平鉤,他感覺自己最多擋不住三招,就會被金九給秒了。


    “主公年歲並不大,日後勤學苦練,尚有攀登武藝巔峰的希望!”


    金九拱手,說道。


    “練武資質大不如人,用黃漢升那廝的話來說,要不是幽姬常常以珍惜的草藥入欲,為我強健體魄,固本培元,我恐怕現在還隻是一個三流的武者!”


    牧景苦笑。


    有些東西,還真是天生的,比如張寧,她的練武資質就比牧景好不知道多少倍,同一套劍法,牧景練十日,方能摸到一點點的意境,她練一日,就已經領會貫通了。


    這是沒得比的。


    “主公,沙摩柯進城了!”雷虎快步越過長廊,走進驛站院落的校場上,拱手稟報說道。


    “看來我是低估了他啊!”


    牧景擦擦汗:“既然他有膽魄進來,那就得會一會他了!”


    “我去迎他!”


    雷虎說道。


    “不!”牧景道:“吾親自去,禮是互相的,他沙摩柯懂禮數,我們就要做得更加仔細,他敢進來,我就敢親自迎之!”


    說著,牧景迴院落廂房裏麵換了一套冠服,然後出了驛站的門。


    沙摩柯一行人,標新立異,還一個個帶著不一樣的武器,看起來就兇神惡煞的,所以一進門,就已經被涪陵縣城守城的巡捕給圍住了。


    如今縣兵模式已經被罷免,取而代之的是六扇門的捕快,每一座城基本上都有六扇門司衙,招捕快,維持治安。


    但是這些捕快,卻沒有行軍將士的實力,平時維持治安還可以,但是麵對沙摩柯這種兇徒,多多上去都是送死的,所以隻圍不抓,正在調遣弓弩。


    “這就是漢人的待客嗎?”


    沙摩柯手握一柄鐵蒺藜骨朵,就是不一樣的狼牙棒,身上更是有一股兇悍的氣息,殺伐之意,籠罩方圓數十米。


    “你們是何人?”


    餘平是捕快,是涪陵六扇門之中武藝最好的,善用一柄繯首刀,他正在小心翼翼的看著眼前的蠻族青年。


    “不得無禮!”


    牧景邁步而來,微笑的道:“此乃我請來的客人!”


    “拜見明侯!”


    餘平昨日可是跟著縣令一起迎接牧景的,自然認得牧景,連忙行禮。


    “明侯?”


    “明侯大人來我們涪陵了!”


    不少圍觀的百姓叫了起來了。


    “你是六扇門的捕快,也好,既然這樣,今日的事情,你負責保密,任何人不的傳出去!”牧景看著餘平,沉聲的說道。


    “諾!”


    餘平點頭。


    牧景這才對著沙摩柯道:“蠻王,入鄉隨俗,你這麽多人,拿著武器,兇神惡煞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哪裏的兇徒,咱漢人的世界,可是太平的,大家可都是和睦可親的!”


    “你就是漢廷明侯?”


    沙摩柯銅鈴般的巨目盯了一眼牧景,雖知道牧景有些年輕,但是還是顯得有些失望,蠻族看人,第一印象,以勇武論英雄,牧景怎看都有些羸弱。


    “對,我就是明侯牧景,我聽聞蠻王好酒,今日我請你喝酒吧!”牧景笑著說道。


    “好啊!”


    沙摩柯挑釁的迴應了一聲。


    驛站的院落之中,竹席鋪地,小火爐駕起來了,旁邊幾個人正在溫酒,而牧景和沙摩柯已經落座,牧景跪坐,沙摩柯就隨意很多的。


    “你們漢人不是很富裕的嗎,怎麽住的地方也這麽簡陋!”沙摩柯打量了驛站,說道。


    “漢人也不富裕!”牧景沉聲的道:“我們漢人的確坐擁最肥沃的土地,可我們的人口也對,大部分的子民,有時候過的還不如你們蠻人!”


    “我可不相信!”


    沙摩柯道:“我們蠻人,都是餓著過來的,一到了冬天,我們連林子裏麵的樹葉都得吃,這日子多苦啊!”


    “既然明知道在林子裏麵生活不下去,為什麽不走出來!”


    牧景問。


    “說的簡單!”沙摩柯道:“我們是蠻人,天生就是漢人的敵人,隻要我們出現,漢人就會視我們為敵寇,非打即殺!”


    他的聲音有一抹沉重:“二百年前,我們的蠻王相單程曾經帶著族人走出那貧瘠的大山,可最後結果呢,蠻王被殺,勇士們不還是被殺迴去了,自此以後,五溪敗落,各部勇士死傷無數,甚至不敢在一起生活,這足足兩百年,我們才算是恢複了一點點元氣而已!”


    “相單程,我聽說過!”牧景道:“當年他拒漢軍沅江北岸,敗我大漢伏波將軍,最後議和的時候,卻被誘殺了,要不然,當年五溪蠻就能走出來了!”


    “你們漢人,都是說一套,做一套的!”


    沙摩柯冷冷的說道。


    這段曆史,給了五溪蠻沉重的打擊,讓五溪蠻在這些年,甚至不敢走出大山之外,每年被餓死病死的族人,不計其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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