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明侯府,後院。


    涼亭之中,蔡琰張寧正在煮茶插花,聊女孩子的心事。


    “偏了!”蔡琰看出張寧心不在焉,笑著說道:“是待嫁將近,太高興了嗎,看看這花,插的就完全就不對!”


    在這個年代,插花煮茶,也是女子出閣之前的功課,名門閨秀,都需要有點才藝。


    “姐姐又取笑我!”


    張寧自小隨父親漂泊,一身武藝,卻鮮少會這些名門閨秀的才藝,隻是待嫁在即,心有不甘,所以纏著蔡琰要學,已經被蔡琰調笑了好幾次了。


    “你這丫頭,想學插花,不就是給夫君看嗎!”


    蔡琰伸出玉指頭,點了點她的額頭:“教你,你又不認真學,整天走神,想什麽呢?”


    “姐姐,你說我這樣名正言順的嫁給了他,就真不會害了他的未來嗎?”


    張寧這些時日,都在忐忑不安之中,自己是大賢良師張角的男後人,這身份是蓋不住的。


    “幽姬,你如今乃是安心待嫁,這些事情就莫要去擔心了!”


    蔡琰握著張寧的手,這丫頭也是愛慘了夫君,事事以夫君利益著想,倒是鑽了牛角尖,她家夫君,豈會是如此迂腐之輩。


    她輕聲的安慰著:“夫君乃是頂天立地大丈夫,行事率真,或明或暗,但從不忌諱名聲之舉,他既要光明正大的娶你,當得為你扛著這一片天!”


    “可說到底,我還是逆賊之女,夫君立足大漢天下,爭霸江山,需以一個好名聲,應對天下讀書人!”


    張寧歎了一口氣。


    她又豈能安心,現在或許還好一點,要是早些年,牧景敢說娶一個叛賊之女,恐怕天下人都會站出來了討伐他。


    “他如今已得西南江山,年少有誌,當為天下主!”


    張寧道:“得一良妻,如姐姐般,有名聲支持,可助他收繳天下士子之心,可若是得一拙妻人,如吾一般,生來為反賊,如何能讓人才投靠啊!”


    “你就是像的太多了,今之天下,已經非往日,大漢有名,卻無實,如今即使是我父親這麽如此迂腐之輩,對妹妹也是讚譽有加,況且妹妹這等天香國色之美,夫君想娶之,自當要付出點代價!”


    蔡琰取笑了一番。


    “姐姐就知道來取笑我!”張寧羞紅著俏臉:“要說國色天香,才色雙絕,唯姐姐而已,我就是一個隻懂得舞刀弄槍的粗人!”


    即使她擔心,她害怕,但是這唯一能嫁入牧氏門庭的機會,她也不會放過,她希望有一天,自己死了之後,能在墓上冠上了牧張氏。


    …………………………


    …………


    牧景要大婚的消息,已經開始傳出去了。


    一開始倒是大家都是高興的。


    如今西南,不要說州牧府,各郡的官吏,就算是普通的縣衙小吏,都能看得出來了,西南之主並非州牧劉璋,而是明侯牧景。


    牧景大婚,等於西南之主大婚,西南當賀。


    但是牧景要娶的對象身份表露出來之後,就很多人開始搖擺不定了,忠於牧景之輩,反對者就不在少數,若有禍心之輩,也在考慮能不能在這婚事之上,弄點風波出來了。


    更是有些人已經上奏明侯府,陳詞利弊,希望主公明侯,能收迴成命,取消婚禮。


    不用數日,昭明閣已經堆積了如山的奏本。


    牧景隻是看了一眼,就勃然大怒,直接命人把這些奏本當著明侯府各方衙門的人麵前,全部焚燒了,甚至下令,再有上奏者,絕不放過。


    這才消停了一下。


    但是暗中的風波並不小。


    特別是益州世家門閥態度也是曖昧,他們好像處在一個捆綁支持,和不反對的立場之上。


    他們不反對牧景娶親,甚至希望,能把家裏麵一些待嫁女孩子,送進明侯府的後院裏麵去。


    如今誰都知道,明侯年少成大業,如今尚未有子嗣,若有有人能生下一個牧氏男丁,那將會是未來西南之主的繼承人,這可是外戚。


    ……


    蜀郡。


    成都城。


    黃權正從官衙迴來,神色有些疲倦,作為新上任的蜀郡太守,也是投靠明侯的先鋒軍,他深知道,自己這位置,太多太多的眼睛盯著了,所以每一步都不敢錯,每天都是兢兢業業。


    “家主,好些家主親自上門拜訪,已經在偏殿恭候了!”


    管家上來,接過他的官帽官袍,低聲的稟報。


    “來的這麽快?”


    黃權眯眼,他心中自然知道,這些人上門為何。


    “已經恭候半日了!”


    “請人奉茶,待我沐浴更衣之後,再去會見一番!”黃權平靜的說道。


    “諾!”


    管家點頭。


    半響之後,黃權換上一身淡色的長袍,走到了府邸偏殿之中,偏殿之中,左右列坐了不少人,他們看到黃權進來,連忙起身迎接。


    “黃家兄長!”


    “黃家主!”


    “太守大人!”


    稱唿不一,親疏有別,有些家族和黃氏交好,有些家主和黃氏交情不是很深,一眼可明。


    “諸位請坐!”


    黃權壓壓手,讓這些人都坐下去。


    酒過三巡之後,才上了正題,黃權眸光一掃而過,問:“諸位如此趕著上門,恐怕是為了明侯大婚之事吧!”


    “黃家主,明侯乃是當今天下的少年雄主,文武全才,本有大好未來,如今卻要去一個反賊之女,如此豈不是前途盡毀!”一個家主撫摸了下頜的美髯,沉聲的道:“如今他鎮西南而定天下,與我益州已經同榮同損,老夫也不願意看到此時發生也,不如……”


    “許家主的意思就是希望上奏明侯,駁迴次議!“


    黃權微微一笑。


    “非也!”


    這個頗有年歲的家主也算是益州世家之中比較有能耐的一個牆頭草,風往那邊吹,人就往那邊去,他沉聲的道:“明侯如此,莫過於年少不懂事,好愛漁色,既然如此,吾等何不滿足他!”


    “那諸位的意思呢?”黃權嘴角微微揚起,眸子一掃而過,看著一張張麵孔,淡然的問道。


    “我們家中也有一些待嫁之女,若能讓明侯喜愛,亦是無妨!”


    眾人異口同聲的道。


    “諸位可知道,明侯和先使君有何區別嗎?”黃權歎了一口氣,他眼睛掃了一掃,幸好趙氏和張氏並不在這些人之中,不然這問題就大了,這些人要敲打一下了。


    “黃家主請言!”


    一個家主拱手說道:“眾人之中,唯有黃家主與明侯相處甚久,吾等也希望,知道明侯的性情,不至於日後惹到了明侯!”


    “明侯年少不假,好愛漁色也不假,然,他並非吾等可拿捏之輩!”黃權低聲的道:“先使君沒有吾等支持,他坐不穩益州之地,然,明侯沒有我們支持,頂多隻是困難一點,但不會寸步難行,諸位不會以為明侯舍蜀郡,至江州開府,是因為他忌憚我們的力量,如此之想,大錯特錯!”


    “難道不是?”


    眾人麵麵相窺。


    牧景南下巴郡,開府治益州,卻沒有選擇更加富饒的蜀郡,給了很多人一個錯覺,那就是他把蜀郡交給了益州世家門閥,以作為妥協之意。


    “哼!”


    黃權冷哼:“若是如此想,你們很快就會遭遇大禍,輕則損官職折子弟,重則抄家滅族!”


    “不會吧!”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明侯少年果敢,剛毅如虎,豈會是受挾持之輩,他若得不之,寧可毀之,先使君或者沒有打掉重建的魄力,然明侯有,因為他年輕,就算他起兵抄了我們家族,導致益州內亂,讓益州民不聊生,他也能花費十年八年,重建益州秩序!”


    黃權冷聲的道:“諸位想要以此事挾持明侯之舉,乃是大大不妥,若是爾等自己想之,或是情有可原,我就當你們是糊塗了,然若有人從中挑撥,此人便是居心不良,意欲禍患吾等士族之家!”


    他擺擺手,道:“此事你們迴去,好生想想,昔日吾等同進退,同榮辱,黃某也不忘此情,就囑咐諸位一句,今時不同往日,為家族之延綿,諸位還需謹慎,莫要受人蠱惑,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一眾家主興致勃勃而來,敗興而歸。


    “公衡,難道此事真無可能!”送走了這些世家門閥之人,黃氏了一個長輩,倒是有些不甘心,想要問問黃權:“你如今為明侯之仕,我們若是和明侯結親,當親上加親!”


    “七叔,此事以後或有可能,如今是根本不可能的!”


    黃權搖搖頭:“任何人在這事情上做文章,都會被明侯認為是在挾持他,明侯娶親張氏,並無利益,唯感情而已,他少年熱血,性子強硬,這時候惹怒了他,沒有任何好處!”


    他看著這個長輩,問:“七叔,是不是有人遊說你了?”


    “這倒是沒有!”


    黃氏長輩道:“隻是我家一個孫女,性子溫良賢淑,才貌雙絕,若明侯乃良家,也算是有托付之人!”


    “這事情不要想了!”黃權搖搖頭:“明侯就算聯姻,也不會在這時候,他圖謀甚大,起碼也會敲打了我們一番,才會安撫我們,或許那時候,還有機會吧!”


    他抬頭,眸光看了看天際:“希望趙韙和張鬆他們看得明白,不要把益州拖入了一個被利用的局麵!”


    …………………………………………


    ………………


    江州城,趙府。


    “都給我趕出去!”


    趙韙整個人如同爆發的獅子,對於上門來的人,怒喝了起來了。


    “趙家主,你這是何意?”


    “我們好心好意上門,乃是為何趙家主商討大事了,如此無禮,枉爾讀聖賢之數!”


    好些人感覺特別丟麵子,破口大罵。


    “趕出去!”


    趙韙怒目圓瞪。


    一群府兵很快就把這些人直接架著趕出去了。


    良久趙韙都沒有安定情緒下來,他咬牙切齒的在怒罵:“一群混賬,鼠輩也!”


    “夫君,莫要生氣!”


    一個美妾奉茶,輕聲的安撫。


    “能不生氣嗎?”趙韙冷聲的說道:“他們居然讓我把卿兒送上去和明侯聯誼!”


    “此不是好事嗎?”


    美妾有些茫然的道:“明侯也算是一方雄主,而且還是少年之姿,卿兒乃是益州明珠,貌美如花,才藝不凡,當為相配!”


    趙卿,趙韙的妹妹,趙氏嫡女,益州有名氣的才女,正是待嫁之年,上門提親之輩,絡繹不絕。


    “放屁!”趙韙大罵:“這時候誰敢提出和明侯聯姻,就是和明侯對著幹,明侯何須人也,整頓軍備之事,吾親眼所看,他雷厲風行,乃是少見之雄主,這時候我們的罪了明侯,趙家還有活路嗎?”


    “可外麵的人都說,明侯要娶的張氏,乃是反賊之後,如此折損名聲之事,若是夫君提出反對之意,再提出以卿兒聯姻,豈不是表露忠心!”


    美妾捏著他的肩膀,輕輕的說道。


    “你不懂!”


    趙韙情緒平靜下來了,道:“明侯是鐵了心要娶張氏,不計利益後果,這時候,別說和他聯姻,任何人阻礙,都會成為他攻擊的敵人,明侯雖為雄主,但是也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並非那些完全計較得失利益的老家夥,他是可以不顧一切的!”


    在明侯府任職,他也不是白混了,最少在對於牧景的了解之下,他多少有了幾分底氣,所以也明白未來行事的方向。


    他趙韙不算是一個野心勃勃之輩。


    但是他崇拜強者,比他強的人,他會服從,比他弱的人,不許騎在自己頭上。


    如果是劉璋,他不介意算計,但是牧景,坦白來說,他不敢去,單單是從整頓軍備的事情,他就看得出來牧景的心性鐵腕了,裁軍之事,鬧的沸沸湯湯,甚至還引起了一兩次嘩變,然而牧景卻始終如一,堅持裁軍整頓。


    ………………………………………………


    益州世家第三股立足的勢力,是以張氏為主。


    家主是張鬆。


    張氏並不算是拿下傳承底蘊深厚的家族,但是也算是有號召力的家族,張氏數代經營,廣漢打成清一色,大部分廣漢世家門閥,皆以其馬首是瞻。


    “家主,家族之中,亦有才貌不凡之女,此乃大好機會,就這麽放過了!”


    有家族幕僚想要勸張鬆,不要放過這一次機會。


    “這事情不能摻合!”


    張鬆身材矮小,麵容奇異,但是身居高位,氣勢不凡,自從兄長死了之後,張氏上下,已唯他馬首是瞻,他沉聲的道:“吩咐下去,全力支持明侯大婚,不能節外生枝,這時候,誰讓明侯厭惡,誰就率先出局,益州就這麽大一塊地方,未必容得下太多的世家門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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