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很燦爛,一縷一縷的,如同黃金,傾灑下來了,映照大地,在這光芒閃爍之中,牧景終於走出了州牧府,當他抬頭,看著陽光,他仿佛感覺頭頂上的烏雲正在緩緩的散去。


    “總算是走出了這一步!”


    他在自言自語的說道。


    這一步很艱難。


    前期做的無數的準備,明侯府所有的實力更是傾巢而出,從征伐荊州,到一步步走到現在這個地步,付出了多少,牧景心中清楚的很。


    幸運的是成功了。


    不管是什麽理由,劉焉還是選擇了讓步。


    隻要他讓出了這一步,接下來的事情就會順利很多,如果成功的話,牧景將會得到一個完完整整的益州。


    咻咻咻!!!


    當牧景出現在府邸門前大街上的時候,從東南西北的一條條小巷,一個個屋簷下,閃爍出十餘道身影,迅速的把牧景的給圍起來了。


    “張火拜見主公!”


    為首的漢子俯首跪下,拱手行禮。


    “神衛軍拜見主公!”


    這十餘矯健的身影,都是最精銳的神衛,每一個都是內勁高階的武者,精通刺殺和保護,在城中巷子狹小的地方,他們每一個都能以一當百,即使千軍包圍,都能殺出去。


    “走,我們迴府!”


    牧景長袖一揮,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直接帶著眾神衛徑直的離開了。


    州牧府的角樓,樓台上。


    劉焉一襲長袍,站立在高處,筆直的身軀此時此刻顯得有些駝著,他的雙鬢已經發白,臉色顯得很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一雙墨色的瞳孔此時此刻也都有些消散的色彩。


    站在他背後的人是他的心腹謀士董扶。


    當他們的目光看到牧景緩緩的離開來的背影,董扶再忍不住了,開口問:“主公,難道我們真的這麽放他離開嗎?”


    “不然呢?”


    劉焉反問:“你能那他怎麽辦?”


    “主公,如此大患,不世之敵,恐怕不會有第二次成為我們粘板上魚肉的可能,他這一去,如猛虎貴山,蛟龍入海,日後無論如何,我們都不可能拿捏得住他了!”董扶咬著牙齒,幽幽的說道。


    “現在我們就已經拿捏不住了!”


    劉焉淡然的反問:“就算我們不放了他,任由他站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我們就敢殺他嗎?”


    “不敢!”


    董扶咬牙切齒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垂頭喪氣起來了。


    如果可以殺。


    他們恐怕已經殺了無數次了。


    越是老謀深算的人,越是能在關鍵的時候克製自己,保持理智,理智會告訴他們,什麽時候應該做什麽事情,衝動,永遠都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所以即使他們明明有想要把牧景挫骨揚灰的心思,還是不得不把他放走。


    因為這盤棋局,他們已經輸了。


    張任的兵馬迴不來,嚴顏的兵卒也過不來,成都城根本熬不住多久,就算不進攻,他們從外圍圍困,自己也撐不住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還是敗。


    現在認輸,或許還能找迴一點優勢,最少能保住他們想要保住的人。


    “茂安,下罪己詔吧!”


    劉焉平靜的說道。


    “主公,這罪己詔一下,在益州之中,你經營了數年的英名,將會毀於一旦!”董扶握緊拳頭,拳頭上青筋凹凸,明顯壓著一股怨氣。


    罪己詔,一般皇帝下的,但是現在劉焉在益州,也算是皇帝了,他下罪己詔,等於自毀名聲。


    “路是某家自己選的!”


    劉焉沉聲的道:“不管是走得通,走不通,如今我已經嚐試過了,既然輸了就得認命,我的時間不多了,名聲留之何用,我得留下足夠的力量保護璋兒,魯王一脈,絕不能斷送在我的手中!”


    他這一脈,承於西漢魯恭王劉餘,雖是宗室,但是跨越兩漢,其實也隻剩下一個世家的架子而已。


    一個家族,最忌憚的是,斷的血脈。


    人活著,會想著自己。


    一旦知道自己活不長的,就得為身後事考慮,特別是血脈,保存血脈,是家族的本性。


    …………………………


    成都明侯府。


    牧景站在府邸麵前,凝視著裏麵,眸光閃爍一抹冷芒。


    這一座府邸雖不如漢中的雄壯堂皇,但是也算是一座頗有威勢的府邸,在成都城之中,數一數二,隻是僅此於州牧府而已,如今卻變成了麵目全非。


    一大半的建築都焚滅在廢墟之中的。


    當初成都內戰,終究是波及到了明侯府,雖然參狼營和戰虎營是同時發動的,但是戰虎營畢竟在郊外比較遠,攻城之後,也因為地理不熟悉,繞在這城中的大街小巷之中,而龐羲卻早一步動手了,立刻進攻明侯府。


    明侯府雖有五百陌刀將士,卻寡不敵眾,幾乎被攻破。


    蔡琰當機立斷,立刻焚府,做出一個同歸於盡的姿勢,地道雖沒打通,可也能藏匿一些人,這才讓她們逃過了一難。


    後來雷虎率軍敢至,看到此情此景,幾乎癲狂撲滅火焰,保留了小半的建築,也順利的把這些人從地道裏麵救了出來了,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下來了。


    “末將雷虎,未能及時趕至,累及夫人幾乎喪命,罪不可恕,請主公責罰!”


    大門前,雷虎雙膝下跪,拱手請罪。


    “夫人怎麽樣?”


    “夫人沒事,但是……”


    “但是什麽?”


    “張大統領受傷了!”


    “混賬東西,叫你護一個人也護不住,要你何用!”


    牧景和別人能做戲,你做忠臣,我為仁主,君臣相歡,但是在雷虎麵前,他是最真實的情緒,憤怒就是憤怒,他不是劉備,妻兒於他,乃是家,是命,所以他直接一腳踹過去,把雷虎踹翻了。


    “末將有罪!”


    雷虎也自責,他若是能早一點帶兵進來,就不至於會這樣了。


    “主公息怒!”


    雷虎身後,眾將俯首,有胡昭,閔吾等人,他們都是聽到牧景出了州牧府,才趕來了,另外還有黃權,張鬆,冷苞,鄧賢,劉璝等益州將領。


    “都給我滾!”


    牧景拂袖,理都不理會這些人,徑直的向著裏麵走去。


    眾將麵麵相窺,雷虎胡昭等人的神色有些苦澀,如此大勝之局,本事喜慶,奈何張寧的手上,就有了些許的瑕疵,想象當年牧景為了張寧敢與先主拍台叫板,現在生氣,也是正常的。


    “主公性情自然,雖有氣,但是不會久,而且他的性情闊達,不會記恨任何人的,汝等先迴去!”


    胡昭開口:“雖然說劉使君把主公從州牧府放出來,乃是有認輸之意,局勢稍微的好轉了不少,但是雙方的兵馬未動,大局未定,尚有定數,還請諸君共勉之!”


    “是!”


    眾人聞言,皆然點頭。


    牧軍的將領自然是盡忠職守,而益州軍的將領,這時候他們也已經沒有退路了,既然不能迴頭了,如今隻能跟著牧景一條路走到黑。


    ……


    前院雖然焚燒成了一片廢墟,但是侯府的後院倒是保存的不錯,牧景徑直入內。


    “你迴來了!”


    庭院之中,蔡琰猛然抬頭一看,那一道熟悉而思念的身影出現在麵前,她仿佛感覺就是虛幻的夢,眼眶頓時就紅了,絲毫顧不上利益,直接撲了上去,死死地抱緊他的虎腰,生怕他就這樣跑了。


    這麽多天,她在外人麵前,總是能穩得住,榮辱不驚,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因為她是明侯夫人,明侯如今不能主持大局,必有軍心動蕩,她不能讓眾將感受一絲絲的惶恐。


    但是她的心中何不擔心自己的夫君啊。


    “都過去了,沒事了,我保證,日後再也不會讓你置身如此之境!”


    牧景走過去,輕輕的抱著她,這是他能給的最大安慰,男人征戰,總是希望能讓女人的生活變得更加安穩,他似乎做不到,終究還是要自己的妻子承擔千擔重任。


    “嗚嗚嗚!!!”


    蔡琰堅硬的外殼,一下子就被擊碎了,沒有了絲毫的明侯夫人的穩重,撲在牧景的懷中,哭泣了起來了。


    半響之後,她才迴過神,羞愧的叫了起來了:“幽姬妹妹為了救我,受傷了,你快去看看!”


    牧景隨著蔡琰,進了廂房。


    軟塌上,張寧安靜的躺著,那恬靜的模樣,如同一朵海棠花,但是她很警覺,因為這段日子,她都需要保持這種警覺性,牧景把明侯府托付給了蔡琰,卻把蔡琰托付給了她,所以她要保護蔡琰的安全。


    推門進來的聲音,就已經驚醒她了,但是他聽到了蔡琰的腳步聲,就沒有動,可緊接著一個急促的腳步聲讓人迅速保持警惕起來了。


    她握緊藏在了被褥之下的劍,蓄勢以待,等待著能發出的致命一擊。


    “疼嗎?”


    一個幽幽的聲音,仿佛是夏天的涼水,冬天的暖火,在溫暖她的心靈。


    她睜開眼睛,映入美眸深處的那一張麵孔,讓她夢牽魂盈。


    “你終於迴來了!”


    她嘶啞的聲音在叫著。


    “嗯,我迴來了!”


    牧景翻開被褥,揭開了裙擺,看著她包裹起來了的左腿,輕聲的道:“對不起啊,這一次是我沒有能考慮周全,我保證,下一次,絕不會讓你們任何一個人犯險!”


    “小傷而已,我沒事!”


    張寧堅毅的說道。


    “還說小傷!”蔡琰有些自責:“當初那火都差點你都吞噬進去了,腳上燒的這麽傷,日後可怎麽辦,都怪我,我要是跑快一點,就不會這樣了!”


    “我真的沒事!”


    張寧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我自己就是醫者,最清楚自己的傷勢,外麵看起來有些嚴重,但是其實火毒不強,而且不會傷到筋骨,這是不會危及生命的。


    “好好養著,既然知道自己是醫者,那就應該明白,什麽時候該去休息,什麽時候不能逞強!”


    牧景囑咐。


    “嗯!”


    張寧很疲累,聽到牧景安慰的聲音,終於可以毫無戒備的睡過去了。


    “昭姬,你先照顧他一下,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約莫兩刻鍾之後,牧景等張寧完全睡過去了,才鬆開她握著自己的手,對著蔡琰說道:“雖然我們已經安全了,但是這事情還沒有結束,這些天,博弈正在關鍵的時候,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差錯,恐怕無法親自照顧她了,我保證,這事情結束之後,我會用更多的時間去陪伴你們的!”


    “去吧!”


    蔡琰永遠都是那麽知性和柔順的。


    ………………


    “主公!”胡昭一直在庭院外麵恭候,看到牧景走出來,連忙走了上來,他一直都在這裏等著,就是想要清楚的了解州牧府的第一手消息。


    “孔明先生,如今外麵的情況如何?”


    明侯府的一個石亭之中,牧景坐下來了,首先問起了胡昭。


    “成都城之中,僅存龐羲和高定的兵馬,其他的兵馬都已經歸降我們牧軍了,我們把持東城,南城,北城,另外西郊我們也駐紮了參狼營的主力!”胡昭自信的說道:“如果開戰,我信心,能在十日之內,破開西城,擊潰他們!”


    “不用!”


    牧景搖搖頭。


    “為什麽?”胡昭不解:“你如今已經解困,他留下來,也沒有什麽用處了,先下手為強,隻要能打掉他所有兵力,我們就徹底的坐穩成都,不然以他劉焉在益州的聲望,集合兵力起來,或許我們就要鎮不住了!”


    這裏畢竟是益州,劉焉是益州牧,他才是這裏的座山虎。


    “他,隻剩下三個月的時間了!”


    牧景沉聲的道。


    “確定嗎?”胡昭的瞳孔微微一動。


    劉焉有舊疾,這一點他是知道了。


    但是沒想到,居然在這時候爆發。


    真是天助牧軍也。


    “消息應該不會錯,他若非無路可走,又怎麽會認輸!”牧景輕聲的說道:“即使他被圍困,即使他功敗垂成,可他手中始終還有兵力,自然就是有一搏之力的,以他的性格,若非大起大落的事情,不會突然就認輸!”


    “生死難料啊!”


    胡昭感歎的說道。


    他們籌謀多年,不知道是老天爺玩他,還是老天爺耍他,劉焉卻是敗在了生老病死之上。


    “我們的動作要快了!”


    牧景站起來了,拍拍石桌子,道:”劉焉看似認輸,但是這個人向來是老謀深算,心中藏著什麽心思,很難觸摸,在這之前,我得把事情坐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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