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之上,一時之間冷寂了下來,益州州牧府的眾臣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周圍的百姓更是被這情景弄得一哄而散。


    “哈哈哈!”


    黃權敢走到這一步,自然也料準了劉焉不會就此罷休,他大笑起來了:“你劉君郎南征北戰,何其鋒芒,我當然是擋不住你,但是你逆行倒施,為一己私欲,罔顧這益州數百萬子民的生死存亡,這天下悠悠之口,你未必能封得住!”


    他的大義,拿捏的十分精準。


    “一派胡言,來人!”


    劉焉怒喝一聲。


    踏踏踏!!!!!!


    天壇的四周,頓時布滿的兵卒,長弓冷箭,刀兵如林,一下子把整個天壇都圍困起來了。


    “末將張肅,前來護駕!”


    為首大將,乃是張肅。


    張肅是廣漢太守,劉焉麾下的將領,參與了對荊州的戰役,是如今劉焉身邊能依靠的兵馬之一,他麾下的廣漢兵上萬兵卒,已經把天壇圍困起來了。


    “護!”


    黃權敢於出頭,豈能沒有絲毫準備。


    在他的後麵,樹林之中,猛然的出現了一支兵馬,這一支兵馬雖然不多,約莫三千左右,倒是配備的軍備卻不簡單人人配甲,弩床,一應俱全。


    “虎賁營?”


    不少人認出了這一支兵馬。


    這是捍衛成都城的兵營之一。


    捍衛成都的四個營,都是屬於益州軍的編製。


    在益州,有三支明麵上編製的兵力,東州軍,乃是劉焉嫡係,如今還在荊州,巴郡兵,乃是一巴郡青壯組成的一支兵力,雖然兵力不多,但是戰鬥力不弱。


    第三支兵馬,就是益州軍。


    益州軍才算是益州州牧府麾下最正規的一支兵馬,當初益州內亂,益州軍被東州軍擊敗,賈龍兵敗戰死,劉焉進駐成都,但是益州軍各營主力並沒有折損很多。


    益州軍的成分很複雜,益州各營,其實是有很多將領都是益州子弟所統領的,黃氏掌控的就是虎賁營。


    “黃公衡,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把虎賁營帶出來,看來反我之心,並非一朝一夕,當初進了益州之後,就不該被你們的表象所蒙蔽,斬草除根!”


    劉焉咬牙切齒的說道。


    當初擊敗賈龍,也是多有依仗益州世家內部的支持,他才能絕對的勝局,這也讓他放鬆了對這些世家的戒備,倒是沒想到他們對軍隊有如此掌控力。


    “主公,你今日若是懸崖勒馬,為這益州百姓想一想,我立刻退去,絕不與你為敵!”黃權淡然的說道。


    “與我為敵?”


    劉焉雙手舉著向天,張狂的聲音怒吼起來:“就憑你,也配嗎!”


    “看來主公今日是要一條道走到底了!”


    黃權長歎一聲:“既然如此,哪怕戰到一兵一卒,我也絕不能由著你把益州拉進了這死局之中!”


    說著,他目光環視了一下益州州牧府的文武大臣:“汝等好好想想,他劉君郎執意要稱帝的後果,天下尚有朝廷,朝廷天子健全,此為叛逆,人人得而誅之,屆時天下人都會來攻我益州之地,我益州將會淪為一片血雨腥風的戰場!”


    “休要蠱惑朕的臣子!”


    劉焉怒喝:“今日叛逆的是你!”


    “劉君郎,你以為你就能贏了嗎,成都城未必就是你能掌控的!”


    “哼!”


    劉焉冷哼:“你以為朕就不知道,你們打了什麽主意嗎,隻要朕在,這成都城就亂不了!”


    “龐羲!”


    有人叫出來了。


    “龐將軍難道已經率軍進城了?


    龐羲不在這裏,他去哪裏的。


    隻可能已經率軍進城了。


    “城中四營,朕從來就不信任!”劉焉冷冷的說道:“朕讓你們亂,倒是看看,那個會崩出來,今日,朕要君臨天下,那個敢反朕的,朕絕不留情!”


    …………………………


    ………………


    成都城。


    “全城戒嚴!”


    “百姓不得出門!”


    “速速歸家,任何踏出門戶者,誅之!”


    快馬騎兵在大街上吆喝了起來了,然後很多人就看看一對對兵卒披著重甲,開始出現在城中的每一個角落。


    “城中四營,情況如何?”


    龐羲親自坐鎮州牧府,問著屬下。


    “西營虎賁不見蹤跡,東營也不見了,北營長水我們還能掌控,現在就看東南越騎營!”


    “派出斥候,找出東營蹤跡,另外!”


    龐羲眼眸劃過一抹精芒,道:“出兵封鎖越騎營的所有路徑,給我把他們封鎖死了,絕不容許他們出來為禍!”


    “諾!”


    副將點頭。


    “今日乃是陛下登基之日,某,決不允許任何人壞了主公大事,若有亂賊,殺無赦!”龐羲冷冷的下了最後一道軍令:“城門關閉!”


    “是!”


    各營校尉領命。


    “另外,盯著那些大臣的府邸!”龐羲眼眸有一抹陰鬱的殺意:“今日難保不會有人對主公動手,隻要有人敢動,就立刻動手,進攻府邸,挾其之家小!”


    ……………………


    明侯府。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長廊上,蔡琰一襲勁裝,姣好的身姿展露出來了,柔弱的氣息全去,一臉的剛毅,仿佛迴到了當年在南鄉城上,親自督戰的氣勢,一言一行頗有威行。


    “距離午時,已經不足一刻鍾了!”


    春茶迴答。


    “外麵開始亂了?”她低沉的詢問。


    她知道今日是什麽日子,也知道今日會發生什麽事情,牧景什麽都不會瞞著她,離開府邸之前,更是把府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托付給了她。


    “嗯!”


    春茶迴答:“夫人,剛剛陌刀營來報,如今全城已戒嚴,另外尚有兵卒在我們門口站崗,不下於一營將士!”


    “傳我命令,全府戒嚴!”她眸子劃過一抹精芒:“今日乃是侯爺成就大業的關鍵時候,吾等雖不能為侯爺幫助,但是也不能拖他的後腿,這後院,我得守住,就算守不住,我們就算全部死在這裏,決不能有一個人成為他們要挾侯爺的籌碼,知道嗎!”


    “諾!”


    春夏秋冬四個女侍迅速去傳令。


    牧景雖隨著劉焉出了城,但是沒有帶一兵一卒,就連神衛都沒有帶出去,府邸之中有數十神衛,還有五百精銳來的陌刀營將士,除非大規模進攻,不然這府邸是最安全的。


    “他會不會有危險啊!”


    “他為什麽不讓我們隨行!”


    “他現在身邊一個高手都沒有!”


    “就他的那點功夫,別人要殺他那不是易如反掌嗎?”


    蔡琰坐得穩,但是張寧卻坐不穩,她一襲男子勁裝,手一直都放在腰間的劍柄之上,來迴踱步,神色擔憂不宜。


    “妹妹,坐下來!”


    蔡琰低聲的道。


    “我坐不住!”


    “坐!”蔡琰沉聲的喝一聲。


    這張寧才坐了下來了,但是她的神色還是有些的緊張,緊張那個在外的男人。


    “我們要相信他!”


    蔡琰輕輕的對著張寧說道:“他是男人,能做大事情,肩膀堅實,甚至肩負天下蒼生的男人,無論他做什麽事情,我們都要相信他,相信他能成功!”


    “如果他失敗了呢?”


    “失敗?即使如此,我也相信他,大不了陪他一起去,又有何可懼!”蔡琰淡淡的道:“生逢亂世,生死一念,他要的,我都支持,該承受的,我也不懼!”


    她的性格和張寧的性格剛剛好相反。


    張寧是外剛內柔。


    而蔡琰,她是一個外柔內剛的人,曆史上,一個被草原上的匈奴人搶掠去了之後,還能活著迴來的女人,她是唯一的一個,她的性格,百折不撓。


    “這就是他說的每逢大事要有靜氣嗎?”


    張寧美眸閃閃,凝視這蔡琰,她一直認為,針織女工,琴棋書畫,相夫教子,自己永遠都比不上蔡琰,但是自己起碼能在武事上,幫得上牧景,但是現在她才發覺,即使是這一點,她都不如蔡琰。


    她有些沮喪的說道:“難怪他明明知道打打殺殺的事情我最在行,卻把府中一切,都依托給了你,還是你比我厲害,我隻是一介武夫,殺一兩個人行,可統帥不住大局,你才能統帥大局,我好像一無是處,什麽也幫不上他!”


    “你能幫的上他!”蔡琰笑著說道。


    “我能幫他什麽?”


    張寧一雙明眸瞬間變得燦爛起來了。


    “生兒育女!”


    蔡琰道:“女人,無論性格如何,都能為自己丈夫生兒育女的本事,這是老天爺賦予的本事!”


    “姐姐取笑我!”張寧小臉紅撲撲。


    “不是姐姐取笑你,是姐姐不爭氣!”蔡琰眉角之中,有一絲絲的失落,她輕聲的道:“我與夫君,成婚數載,頗為恩愛,卻至今無後,牧氏人丁單薄,夫君偉業將成,子嗣之事,已是重責!”


    她握著張寧的手:“妹妹,姐姐也知道,你們昔日相愛,都是因為姐姐摻和了,才至你如今尚在記恨夫君,可有些事情,拖不得了!”


    “我從不記恨什麽!”


    張寧的手心有些冰冷,低沉的道:“隻是怨恨這該死的世道,我,終究是大賢良師張角之女,若是堂堂正正嫁了給他,日後唯恐有人以此為攻擊,他如何立足這漢室天下!”


    這是她一直以來的擔心,也是她始終不願意入了牧氏門的緣由,她的身份,太過於明顯了。


    “妹妹此想,萬萬要不得!”


    蔡琰這才知道了張寧一直不願意鬆開的原因,她想了想:“若是夫君知道了,恐怕會勃然大怒,夫君此人,你也明白,他不怕事,豈會為了區區惡名,拒了妹妹在門外,這事情本來就是應該他去承受了!”


    “姐姐如此勸我,難道心中就真的沒有一絲芥蒂嗎?”張寧問。


    女人,永遠都是自私的。


    “會!”


    蔡琰坦蕩的道:“一開始,我還是怨恨你的,因為我的丈夫,他的心不在我這裏,新婚之夜,你們在門外,我在門內,就算我明明知道,他會走進來,可我還是失落,感覺你們才是一個世界,而我,活生生的走進了一個不屬於我的世界!”


    “我做這麽多,不是因為我大度,是因為我了解他!”


    “他這些年待我很好!”


    “但是我總覺得,他對著我,永遠是少了點什麽,或許是他的心從來不在這裏!”


    “所以我得讓你進門!”


    “你在門外,他也隻能在門外,你進來了,他才能真真正正的走進來,或許我才有機會,他才能把心裏麵的一丁點位置留給我!”


    蔡琰說著,眼淚有些潤來的眼眶,自嘲的說道:“我這樣,是不是很賤啊!”


    “姐姐!”


    張寧抱緊了蔡琰:“以後我們都別理那個臭男人了,又不是缺的他就活不下去!”


    “胡說八道!”


    蔡琰輕輕的拍了她的手心。


    “夫人!”春茶慌忙的走進來了,稟報說道:“後門也被堵死了!”


    “陳生何在?”


    蔡琰麵容正色。


    張寧經過剛才和蔡琰的談話,也不驚慌了,反而鎮定了下來,握著腰間的佩劍,就站在蔡琰的身邊,她今日的任務,不是保護牧景,而是保護蔡琰。


    “正在外院布置防衛!”


    “請他進來!”


    “諾!”


    春茶很快就把陌刀校尉陳生請進來了。


    “末將陳生,拜見夫人!”


    “陳校尉無需多禮!”蔡琰端坐上位,輕聲的問:“主公之前要你們去打通的那條地道,如今可打通了!”


    “時間太短,來不及!”


    陳生搖搖頭。


    “挖到哪裏了?”


    “已經到了隔壁的府邸,但是按照規劃,最少還有幾十米才能找到出路!”


    “馬上派人去挖!”蔡琰沉聲的道。


    “夫人,目前他們隻是在府外盤旋,並沒有進攻我們府邸的意思,就算他們進攻了,我們也能擋得住,未必需要用到的!”陳生低聲的道。


    “萬事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蔡琰輕聲的道:“我們不能成為主公的負累,一旦外麵進攻了,我們除了抵擋,隻能死戰,如果最後實在是逃不了,那就一把火燒在這裏,我們也不能成為這俘虜,你能明白嗎?”


    陳生渾身一肅,看著蔡琰的目光有一抹敬意,他拱手說道:“末將明白了!”


    “那就去做!”


    蔡琰說道:“爭鋒奪秒,看能不能打通這地道,或許到時候我們還有一線生機!”


    “諾!”


    陳生點頭領命而去。


    “姐姐,你料準了他們會進攻侯府嗎?”


    張寧問。


    蔡琰搖搖頭:“夫君敢把我們留下來,就說明他已經做好的完全的準備,我們的危險性是不高,但是他還是讓人從左側庭院哪裏挖了一條地底甬道,就是以防萬一,我也要以防萬一,畢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料準的!”


    她倒是不是擔心局勢失衡,牧景敢出手謀劃,說明必有一定的把握,但是她就怕亂戰之中,有人趁火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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