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別駕此言當真?”內堂的氣息有些嚴肅,牧景眯著眼眸,眸光閃爍一抹詭譎的光芒,凝視著趙韙。


    “吾乃是代主公而來!”


    趙韙也變得嚴肅起來了,他手握節間,聲音郎朗:“吾主鎮西南,得百姓擁戴,一言九鼎,豈會出爾反爾!”


    “南郡!”


    牧景輕聲的道:“這還真是一個某都舍不得的誘餌啊,劉使君好大的魄力!”


    他輕輕的把軍令給撕掉了。


    這倒是讓趙韙送了一口氣。


    這誘餌還是能讓漢中上鉤了。


    他還想要繼續說什麽,但是被牧景直接打斷了。


    牧景說話直接,道:“既然他劉使君這麽有魄力,景也不是一個不知趣的人,我倒是有一個更好的戰略部署,不知道趙別駕願不願意聽一聽!”


    “恭聽明侯之論!”


    趙韙拱手說道。


    他頗為有些意外,難道南郡都不能讓牧景動心,但是牧景擺明不會撤兵。


    這時候他的心中,在猜測牧景的意圖。


    “某決意要親下荊州,傾我牧軍所有兵力,全力進攻南郡,不破襄陽,不歸漢中!”牧景輕聲的道:“隻要益州主力在這時候從江河上強衝過來了,南北唿應,必能破荊州大軍,今歲之內,我們必能取南郡,平荊州!”


    “明侯大人要親下荊州?”


    趙韙聞言,瞳孔微微變色。


    這可是他們從不敢想的。


    因為這代表明侯府要和荊州不死不休,主動把荊州所有的火力壓在自己的身上。


    難道南郡這籌碼,值得牧景傾巢而出?


    趙韙想不明白,因此看著牧景的神色有一些懷疑。


    “趙別駕不必懷疑我!”


    牧景說道:“我對劉使君向來敬仰,也相信劉使君是一個明主,當今天下,大亂之世,良臣勇將,皆需擇主而行,我牧氏乃賊寇之名,得不到天下人的認可,早已泯滅了爭雄之心,今據漢中住之,乃是自保而已,若能讓劉使君信任,願為之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明侯大人赤誠之心,韙佩服不已!”


    趙韙拱手,然後道:“可此事,非韙能決定,恐怕需要主公來做決定!”


    “當然!”


    牧景微笑的道:“我就這麽一個提議而已,劉使君願不願意接手,都無所謂!”


    “明侯放心,我會盡快讓主公給明侯一個答複的!”趙韙輕聲的道。


    “不急!”


    牧景擺擺手:“如今距開春尚早,我們還有時間繼續商討,如若劉使君信任,我倒是可以親自走一趟成都,親自與劉使君麵前匯報!”


    “明侯大人願下成都?”


    趙韙更加迷茫了,他不知道牧景葫蘆裏麵賣了什麽藥,但是現在看來,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順利的讓他有些不敢相信。


    牧景當真願意放棄這無邊權勢,入益州為臣嗎?


    不應該啊。


    “當然!”


    牧景道:“我素來敬仰劉使君,隻是未能親麵聆聽教誨,頗為遺憾!”


    “一定會有機會的!”


    趙韙輕聲的道。


    他是絕不相信牧景敢入蜀的。


    兩人又商討了一番,倒是頗為有些順利,有南郡為籌碼,仿佛讓這事情變得十分容易,但凡有所請,牧軍必有所應。


    不過漢中糧食不足。


    牧景也提出了需要益州提供軍糧。


    趙韙倒是不意外,在來之前,他曾經和黃權董扶推演過很多次牧軍的條件,這個條件是不可能跳過了,隻是其中的度要把握好。


    益州去年也受到雪災影響,所存糧食也不充足。


    牧景獅子大開口,一開口五十萬。


    趙韙砍價也是高手,一口氣砍迴了十萬石。


    最後牧景一點點的試探趙韙的底線,趙韙也在小心翼翼的應對牧景的機鋒,兩人談到了下午,才談妥了條件,在今年之內,益州會提供二十萬石糧草,供應牧軍對荊州的戰事。


    益州有這麽大方,自然也是想牧軍能打的兇狠一點,能為他們吸引更多的主力。


    “趙別駕如此能力,卻隻能擔任區區別駕之職,頗有些屈才了!”正事談完了,兩人倒是顯得有些惺惺相惜起來了,牧景笑眯眯的說道:“以吾看來,即使州府長史,趙別駕亦可擔當!”


    “明侯過譽了!”


    趙韙倒是有自知之明,他微微苦笑:“益州人才輩出,豈會是我區區之人,可承之長史之位!”


    “可惜了,我若早認識趙別駕,定拉來我明侯府當長史!”


    牧景擺出赤裸裸的拉攏態勢。


    “明侯看得起在下,乃是在下榮幸!”趙韙倒是有些榮辱不驚。


    “日後要是劉使君大人當了皇上,或許趙別駕會是九卿之臣,屆時趙別駕……”牧景好像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了,頓時不說下去了。


    “皇上?”


    趙韙瞳孔微微變色,目光銳利的看著牧景。


    “趙別駕不知道?”牧景有些疑惑:“不應該啊,按道理趙別駕乃是劉使君的心腹,劉使君如此著急攻打荊州,無非就是想要……”


    “想要什麽?”趙韙麵色變得陰沉起來了:“明侯大人是不是想多了,天下諸侯,群雄並起,西南不過偏居一隅,豈有帝王之威!”


    “西南是不足,可若是加上傳國玉璽呢?”牧景聳聳肩。


    “傳國玉璽?”


    趙韙的麵容徹底變色:“不可能,不是失蹤了嗎,怎麽會……”


    “是我多言了,趙別駕莫要生氣!”


    牧景笑嗬嗬的道:“我已經命令後廚了,今夜就在明侯府,宴請益州使臣,還請趙別駕定要賞麵。”


    “一定!”


    趙韙心不在焉的應了下來。


    當晚的確有一個小型的迎賓晚宴,出席的明侯府臣子不少,東西兩曹主事都出席了,又是美酒又是歌姬,把這些益州使臣招唿的很到位。


    但是趙韙卻提前離席,以身體不惜為理由,提早迴了驛站休息。


    看著趙韙的馬車離開明侯府的背影,高樓上牧景和戲誌才並肩而立,牧景的嘴角不禁的露出了一抹璀璨的笑容。


    “你又是拉攏,又是挑撥了,就不怕他警惕起來了!”


    戲誌才有些奇怪,牧景不是一個輕易打草驚蛇的人:“他可不是一個傻子,他很快就會想透,很多事情是你特意透露給他的,他會懷疑你的意圖的!”


    “之前我是沒這個打算的,畢竟不太想要打草驚蛇!”


    牧景雙手背負,這天有些冷,他身上的棉襖都裹緊了很多,迎著冷厲的微風,道:“但是看到他的時候,我突發奇想,如果益州世家豪族知道劉焉要稱帝,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反應,我就決定給他點消息!”


    “他劉焉想要稱帝,我估計身邊知道的人並不多!”


    “最少益州的那些世家豪族未必清楚!”


    牧景嘴角有一抹玩味的笑容:“所以得讓他們清楚!”


    “如果益州世家豪族支持呢?”戲誌才問道。


    “如果不支持呢?”


    牧景反問。


    不一樣的問題,不一樣的答案,但是這樣的答案都在他們心中不約而同的浮現起來了。


    “不嚐試一下,我不甘心!”牧景說道。


    “就怕適得其反!”


    戲誌才擔心。


    “那也不一定,趙韙的態度,已經說明的很多事情!”牧景輕聲的道:“不是所有人都有從龍的魄力,一旦從不成龍,那就是舉世罵名,可沒有多少人承擔的起來,特別是那些愛惜羽毛的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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