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漢中剛剛傳來消息了,近日明侯府邸即將落成,胡長史他們希望大人能盡快返迴,趁此機會,立明侯之尊,威漢中之地!”霍餘細聲的稟報。


    “這麽快?”


    牧景聞言,微微有些詫異。


    明侯府邸營建的規模可不小,哪怕不如那些宮城般的工程瑣碎繁重,可也遠遠超出了普通府邸修建的規模,而且內部的構造很複雜,哪怕不斷的征召民夫工匠施工,他預測也要道年底才能完成。


    倒是沒想到,這些工匠動起來會如此迅速。


    “主公,自從有了滑輪和杠杆,施工變得順利很多,很多巨石都能用這些滑輪繩索加上杠杆完成的,而且他們如今也隻是完成正府修建而已,一些陪廂,偏殿,左右廂院,前後軍營,後花園,人工湖泊,如今都還在修築之中,但是正府落成,也需要主公親自檢驗!”


    霍餘說道。


    所謂的杠杆自然是牧景發明的。


    這年頭人力太過於落後了,為了修築房舍,要搬動一些巨石,往往需要很大的人力物力,而所謂的杠杆,乃是物理學和力學的解析,但是在現實之中,加上定滑輪的作用,那就是省力,大大的省力。


    “如今南陽的事情也處理的差不多了,那你安排一下,再過幾日,我們就動身,也是時候該迴漢中,不然好不容易才壓住的人心,恐怕又要作祟了!”


    牧景站起來,抬頭,目光看了看大榕樹下落下的偏偏金黃色的落葉,低聲的說道。


    他也想到了,自己是不可能在南陽久留了,如今明侯府的中心在漢中,漢中為重,漢中的人心也未曾完全安定下來,所以他必須盡快露麵。


    不然有些魑魅魍魎出來搗亂並非無不可能的事情。


    “我這就去安排!”


    霍餘點頭。


    安排歸安排,幾天內牧景還是無法動身的,南陽軍政大事基本上都完成的七七八八了,但是這一次東來,還有些事情他是想要親自處理的。


    一日夜裏,牧景更在明侯府一個廂房之中,麵見了景武司右司指揮使,趙信。


    趙信手中捏著一份份卷宗,不斷的遞給了牧景。


    牧景一份接著一份看,看到很仔細,看的很認真,而且上麵的內容讓他的麵容在不斷的變幻之中。


    “趙信,你們調查的結果都在這裏了?”半響之後,牧景看完最後一份卷宗,捏了捏鼻梁,低沉的問道。


    “是!”


    趙信點頭:“這都是這段時間打聽出來了,花費了我們大量的人力物力!”


    “真實嗎?”


    “此事調查,乃是我親自主持了,經手之人也是我最為信任的!”趙信想了想,低聲的說道:“請主公放心,消息絕無紕漏,絕對真實!”


    “不是不相信你,是不敢置信而已,舞陰朱家,你現在說起來,我其實都差點忘記了!”


    牧景看著朱稠來曆的卷宗,微微的苦笑起來了:“可誰想到,就是因為他們,差點陰溝裏麵翻船,要是當初南鄉一戰,被南陽郡兵攻破,恐怕我牧景就要家破人亡了!”


    景武司南陽鎮前任掌旗使,朱稠,朱崇義,居然是一個與他有血海深仇的人,如此以來,也不奇怪他為什麽會選擇出賣南鄉,出賣明侯府了,他靠近自己,無非就是為了報仇而已。


    遙想當年,牧景還年幼,那是一個很冷很冷的冬天,蘑菇山上已經沒有能吃的東西了,他們冷的發抖,餓的發慌,最終選擇置之死地而後生。


    奪取舞陰,當是那個選擇是牧山走出來的,卻是牧景慫恿的。


    他們在攻戰舞陰的時候,遇上了一個大難題,城中的世家豪門從中作梗,他們也需要一個立威的對象,而這個對象,就是舞陰朱氏。


    當初舞陰朱氏幾乎被屠殺滿門,但是牧景最後心軟了,那些少年他下不了手,所以最後他選擇放了。


    俗話說的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滅門之仇,不共戴天隻恨。


    朱家當年逃過一劫的那些少年郎每一個都能清清楚楚的把牧景在殺戮之中的臉孔記載腦海之中,想要抹去都抹不去,他們恨,恨意如滔滔江水,絡繹不絕。


    其中有一個少年,名為朱振,朱家家主的庶子而已,正因為不重視,放他逃了一劫,他成為朱家唯一的當家人。


    這個朱振可不簡單,年齡雖小,可手段不凡。


    短短幾年,在舞陰被抄家滅族的朱家,在他帶領之下,在宛城以一個商賈家族站穩了腳跟,他更是收攏了大批當時不再舞陰,逃過一劫的族人,為自己所用,壯大朱家的影響力。


    當然,他也忘記不了在那天夜裏麵,帶著一群少年惡魔,肆無忌憚的殺入他們家族的一個罪魁禍首。


    牧氏這幾年揚名天下。


    可他在暗中布局。


    朱稠就是朱振的族叔,當年因為在外遊學,逃過了一劫,受朱振指使,以商賈的身份,先入景平商行,然後通過景平商行的跳板,走進了景武司,更成為了譚宗的心腹,執掌南陽的消息網。


    昔日一戰,牧軍主力還在漢中,南鄉僅存了兵馬不多,朱振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上跳下串,把南陽郡兵引進南鄉,他希望借此一力,可滅牧氏,以報大仇。


    “朱振今歲幾何?”牧景突然問。


    他記得當年雖然他放了不少朱家的人,但是都是年幼的少年郎,基本上都是十歲以下,七八歲的居多,這朱振也不應該很大啊。


    “今年方十五!”


    “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把我們都算計了,幾乎讓我們失去了南鄉,失去了整個南陽的根據地?”牧景有些的自嘲起來了:“是他太厲害了,還是我們太無能了!“


    “主公,此根源乃是我明敵暗,他們自然更容易算計我們了!”


    趙信迴答。


    “有這方麵的原因,但是樹大招風,我們既然立了旗幟迎風飛揚,被人算計是難免的,未能警惕起來,才是我們的失職!”牧景嘴角揚起了一抹蕭冷的笑容,幽幽的說道:“趙信,你日後可警惕了,左司為我提供看這天下的眼睛和耳朵,但是我看到的東西是真的還是假的,還需要右司來辨別。”


    “是!”


    趙信畢恭畢敬的點頭。


    “如今朱家的情況如何?”牧景又問。


    “朱振還是隱居幕後,不過此人經商水平不錯,昔日也是景平商行的一員,依靠景平商行的名字做成了好幾筆的交易,在宛城商界裏麵,產業不算最多,但是人脈絕對最廣!”


    趙信迴答:“至於朱稠,當初他立了功勞,可因為南陽郡兵的戰敗,倒是呈現不出他的功績,但是不可否認,雷薄對他很器重,把麾下整個斥候營都交給他統帥!”


    “朱家與我之間,乃是深仇大恨,既是如此,恐怕不能留了,繼續留著,要壞事的,一個朱稠都頗為難對付,還有一個朱家家主朱振,哎!”


    牧景想了想,長歎一聲,情緒有些低沉的說道:“朱稠本事景武司叛徒,景武司有沒有辦法去執行家法?”


    要說他後悔了當初不應該放那些人一條活路,他倒不至於。


    但是……


    他的心情有些說不出來的壓抑,這是一種自食苦果的詭異情緒,就是因為他一念之仁,他差點失去了南鄉,失去了南陽,失去了妻子,失去了部下。


    “難!”


    趙信聞言,微微搖頭,道:“我們嚐試過,結果一次都沒有成功!”


    “他們這麽難纏?”


    “主公,朱稠本是統領我們南陽鎮的事務,大小事情熟絡,無論是我們的渠道,我們的探子,他都能認得出來,他太熟悉我們的這一套了,而且他向來深居簡出,我們找不到機會動手,而且朱家,朱家家主有些狡詐,生性多疑,難以捉摸,想要行刺此人,也是艱難。”


    “既是如此,那我們就堂堂正正的殺!”


    牧景想了想說道:“朱稠是降將,雷薄必然忌憚他,因為雷薄不敢相信一個曾經選擇背叛的人,所以我們可以嚐試一下挑撥,人心經不住挑撥,你去試探一下,雷薄對他信任到那一步,如若有機會,不妨給他們一個反間計,借刀殺人,堂堂正正的借雷薄這柄刀,殺了他們!”


    “主公言之有理,此事我盡量去嚐試一下!”


    趙信聞言,有些躍躍而動。


    這事情成不成,還需要看雷薄和朱稠之間的信任和默契,他們還是有機會能把這組合拆散,若能挑撥這兩人,日後去南陽就輕易地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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