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


    山林之間的晨露很重,在天邊的朝陽升起來了那一刻,朦朧朧的陽光照在葉子上,總是能倒影出一幕幕的水幕影子來了,一滴一滴的水珠凝聚,滴流而下。


    黃字戰旗之下。


    營帳簡陋,隨意搭建起來了,帳中,一盞油燈在閃爍著幽暗的光芒,燈光之下,黃忠魁梧的身軀跪坐案前,一雙銅鈴般的眸子正在凝視這案桌上的行軍圖。


    黃忠昨夜其實隻休息了兩個時辰,還沒有到黎明就醒過來了,但是他身負絕世武藝,體魄強壯如虎,休息兩個時辰,足夠讓人精力恢複。


    他拿著一張張的行軍圖,不斷的畫出一條一條的路線。


    作為主將,他已經非昔日那個鬱鬱不得誌空有一身武藝的黃漢升了,如今的他,常讀兵書,積累行軍經驗,已經學會了用戰略去贏得一場戰役,而不是用一個空有勇猛的匹夫。


    所以在沒有絕對的消息之前,他必須要模擬所有的情況,去推演即將下來的戰爭,作為一個手握數萬大軍的主將,他時時刻刻警惕自己,戰場上,不得鬆懈半分,戰前的推演部署,能讓戰爭時候出現更少的意外。


    “如若南鄉被攻破,南陽軍此時此刻,該部署南鄉,我寸步難進,唯繞路行軍!”


    “可如若南鄉還在我們的手中,那這一戰……


    黃忠看著行軍圖,思緒越來越繁雜起來了。


    “這麽快就天亮了?”


    黃忠這時候看到有陽光從窗口映照進來,他長歎了一口氣,站起來,吹滅了油燈,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軀:“這麽久還沒有消息迴來嗎?”


    “報!”


    他自言自語的聲音才剛剛落下,外麵突如其來的一個馬蹄聲衝進了軍營,背負令旗的斥候,是可以不稟報直接衝進中營的,直入他營帳之前。


    “進來!”


    黃忠聞言,神情一肅,猛然大喝一聲,聲波之中氤氳強悍的罡力,讓周圍的營帳都迴蕩了一下。


    “稟報將軍,南鄉未破,暴熊軍尚在與南陽賊子激鬥!”


    斥候揭門簾而衝進來,氣息喘喘,直接俯跪在下,拱手稟報。


    “你確定嗎?”


    “將軍,屬下斥候十二人,親自靠近戰場,與敵軍斥候搏鬥,傷亡慘重,方觀戰場近況,是夫人親上城頭,鼓舞軍心,方保南鄉不敗!”


    “夫人親上城頭?”


    黃忠一聽,麵容變色,眸光爆出一抹怒芒:“該死,胡昭周倉他們都在幹什麽,怎可讓夫人親自上城頭冒險,若是夫人有失,他們如何麵對主公!”


    怒罵幾句之後,他倒是迅速平複了怨氣。


    現在他顧不上太多了。


    當他聽到夫人親自上城牆鼓舞軍心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一戰已經不能等了,必須盡快動兵,丟了南鄉不可怕,一旦夫人有了什麽事情,那才是劫難。


    他必須要盡快行動:“來人!”


    “在!”


    營門之前左右恭候的衛兵揭門簾而入。


    “速速去擂鼓聚兵,傳我軍令,半個時辰集合,未能按軍令集聚,視為違抗軍令,軍法處置!”黃忠大聲的道。


    “諾!”


    衛兵去擂鼓傳令,集結大軍列陣。


    咚咚咚咚!!!!


    當戰鼓聲音響起了,整個大營已經迅速的動起來了。


    “快,快,動起來!”


    “集結了,速速列陣!”


    “收拾東西,穿甲拿兵器!”


    白波軍在牧軍的戰鬥序列之中,不算是精銳兵馬,比不上景平軍,也比不上暴熊軍,甚至連黃巾軍都遠遠不如,但是在黃忠的訓練之下,也頗有章法。


    不到半個時辰,整個軍營的將士已經列陣在隊,昂首挺胸,等待軍令。


    營帳之中,幾個校尉齊聚進來了。


    將士們集合,他們作為主將了,最少要知道為什麽這麽召集集合,其中有什麽部署,所以他們一聽到消息,一個個就齊聚在營帳之中。


    “將軍,發生了什麽事情?”楊奉很著急的問。


    “南鄉還在打,我們不能等了,必須立刻拔營,如若去晚了,南鄉被攻破了,吾等便羞愧於主公!”黃忠簡單的說了一句。


    “那敵軍兵力部署摸透沒有?”


    韓暹低沉的問道。


    “暫時沒有!”黃忠搖搖頭:“斥候已經盡力了,但是對於敵軍營帳的兵力部署情況,一時三刻想要摸透,根本不可能,畢竟突破他們外圍斥候這一關都難,而且我們現在沒有多少時間了!”


    “南鄉既然還守住,我們該緩緩進攻,以突如其來的奇襲取得最大的戰果!”


    校尉胡才拱手說道:“不如我們再派出斥候,去打聽更詳細的消息,然後在進攻!”


    “等不了了!”


    黃忠搖頭:“南鄉之所以沒有被攻破,那是因為夫人已經親自上了城頭坐鎮,鼓舞軍心,我們在這裏等一日,夫人多一分危險,哪怕是強行襲擊,也要盡快趕去戰場!”


    “夫人親自上城頭?”


    “我就說南鄉怎麽能守得住?”


    眾將聞言,麵麵相窺。


    他們都認為南鄉的守軍與南陽軍之間兵力懸殊,是守不住的,但是如今南鄉守住了,這倒是讓人詫異,待聽到黃忠這話,他們才想明白了。


    “那的確必須盡快拔營!”


    “無論如何,我們可不能讓夫人出了意外!”


    眾將紛紛請命。


    “很好,那我們現在開始布置任務,楊奉……”


    他正想要布置任務,突然營外一個身影匆匆忙忙的走進來,在他耳邊低聲的說了一個情報,這讓他渾身一顫,眸光也變得有些淩厲起來了:“景武司能確定這消息嗎?”


    “應該沒問題!”


    傳令的是一個景武司的隨軍小旗,這是景武司各方掌旗使之下的官職。


    “行軍圖!”


    黃忠低喝一聲。


    左右把一張張案桌上的行軍圖鋪上來。


    黃忠仔細的看了看,半響之後,一咬牙,道:“諸位,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我們改變戰略!”


    他想不到雷虎這頭小老虎成長的如此迅速,去歲還被逼入大山,了無音訊,今歲一開年,給了南陽軍這麽一份大禮物,冠軍,那可是南陽軍的糧道。


    糧道一斷……


    “改變戰略?”


    眾將聞言,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楊奉上前一步,拱手問:“將軍,我們不去援助南鄉了嗎?”


    “現在不需要了!”


    黃忠抬頭,眸光獵獵,神色之中爆出一抹灼熱的光芒,一字一言的道:“南鄉雖危,可此危已不解而破,我們現在需要的是,讓一些人付出代價,既然他們選擇了進攻我們南鄉縣城,那麽他們就要承受我們的怒火!”


    糧道被斷,擺在南陽軍麵前的隻有兩個條路,退兵,搶迴糧道,至於強攻南鄉,不是沒想過,是黃忠認為他們沒有這樣的能力。


    “將軍,那我們現在攻打哪裏?”


    韓暹有著對強者的絕對盲目遵從,所以對與黃忠的軍令,在白波軍之中是最為言聽計從的,他沒問原因,而是直接問目的地。


    “這裏!”黃忠拳頭握緊,一拳砸在了行軍圖的一個位置上。


    “酈縣?”


    眾將的目光皆然落在了上麵的圓點之上。


    “楊奉韓暹!”


    “在!”


    “你們立刻率兵一萬,順著丹水而下,匯合南鄉的暴熊軍,然後捏住順陽周圍的水道,記住,是所有的水道,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從水道進出!”


    黃忠吩咐的說道。


    “遵命!”


    “李樂,胡才,你們率軍隨我奔襲,今夜天黑之前,必須拿下酈縣!”


    黃忠殺氣凜然:“這一次,我要斷了他們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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