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家宴。


    牧氏兩父子罕見的在一起,吃一頓晚膳,旁邊作陪的是如今牧府唯一一個名正言順的女主人。


    “這一次河東的事情做的不錯,黃巾軍本一家人,郭太死的有些冤枉,若是早一點保下來,必然是一員悍將,不過保得住白波軍也算是有一個交代了,至於董卓那邊,某家去交代,這時候,他還不至於和我翻臉!”


    牧家如今的家勢,大小事情無私,公事私事分不清了,家宴也不會的吃的順利,這蔡琰才把菜肴剛剛搬上桌子上,酒都沒有文熱,牧山就開炮了。


    “嗯!”


    牧景聞了一下麵前的菜肴,和後世沒得比,也沒有這麽多配料,但是蔡琰這手藝還是不錯的,色香味俱全:“西涼軍的日子也不好多,打沉了河東根據地,他們更沒退路了!”


    “不過有一點你做的不太好,殿下畢竟是千金之體,你怎可讓她去冒險,要是她有一個閃失,某家如何與大賢良師交代!”


    牧山訓斥的說道。


    “你的說的輕巧!”牧景撇撇嘴,毫不客氣的直接拿起筷子,這些小菜肴可不是什麽大師手筆,是蔡琰親自下廚做的,這才是家宴,他吃的津津有味:“這郭太要是不死,別說我,就是你或許張寧走進河東半步,他都分分鍾弄死我們,就算郭太死了,白波黃巾團結一致,我也那他們沒轍,沒有太平聖女的幌子,我敢去嗎?”


    “別把人心想的太惡劣!”牧山挑挑眉,他抿了一口小酒,道:“太平道徒,黃巾渠帥,還是很團結的!”


    “嗬嗬!”


    牧景冷笑一聲:“要不你親自去一趟黑山招降!”


    黑山眾,黃巾如今的老巢,執掌太平道的張燕駐軍之地,應該是如今規模最大的黃巾根據地,傳聞統帥黃巾百萬,當然這數目是說的誇張一點,可加上老少婦孺,幾十萬黃巾是有的。


    “小兔崽子,不頂你老子一句,你會死啊!”


    牧山眼眸銅鈴,散發陰沉的黑芒,看著越發酷似自己的少年俏臉,氣不打一處來。


    “我那敢頂你啊!”


    牧景冷幽幽的來了一句:“我都聽說了,這相國府都容不下的牧相國的野心,現在都開始夜宿龍床了,過些日子,爹是不是準備登頂九五啊!”


    雖然說如今局麵很不利,但是也算他們能營造最好的一個局勢,他們還有機會勝出,考驗人心的時候來了,扛過這一關,牧氏未來光明一片。


    但是要是這時候牧山惹起眾怒,那就萬事皆休了。


    “滾!”


    牧山聞言,有些怒了,他被牧景這陰陽怪氣給氣的都有些糊塗了。


    雖然他也知道自己有些過分。


    但是如今他手握一朝政務,言語之間可定生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正是膨脹的時候,與自己心儀的女子滾滾床單怎麽了,還要偷偷摸摸嗎?


    “景!”


    蔡琰看這這兩父子,話還沒有說兩句,就把氣氛弄得好像冰窖裏麵一般,頓時上前緩和氣氛,握著牧景的小手,道:“好好吃飯,不要和父親吵!”


    說著,她又上前斟酒:“父親,這是景孝敬你的好酒,你多幾杯!”


    “還是昭姬懂事!”


    牧山臉色溫和下來了,對於這個兒媳婦,他可是一百萬個滿意,溫柔,賢良,博學,純孝,如果說之前他隻是為了給牧景找一個出身,現在他很慶幸牧景有這樣的媳婦。


    有蔡琰從中周旋,這一頓家宴還算是吃得比較的順心的。


    家宴之後,牧景就想帶著的蔡琰返迴景平院,不過走的時候,牧山叫停了他一下,說了一句話:“景兒,你母親已經去世很多年了,我不曾負他!”


    牧景停頓了一下腳步,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拉著蔡琰頭也不迴的走了。


    他確定了一件事情。


    這老男人掉坑裏麵了。


    要說你玩一玩就算了,以你當今相國,天下第一權臣的權勢,不說三宮六院,納妾娶妻十來個也沒問題。


    作為兒子,牧景也不會反對。


    畢竟老家夥也單身了這麽多年,找幾個女人不算什麽。


    好吧,退一萬步來說,你膽大包天,以下犯上,說你看上了當今太後,先帝劉宏的女人,也行,你上了她就是了,今時今日牧家軍掌控京城,不是掩蓋不過去。


    可你還想玩感情。


    老爹啊,溫柔鄉,英雄塚,這感情能和當今太後玩嗎,會死人的。


    ……


    迴到了景平院,夜雪在飄,牧景卻有些睡不著了。


    “夫君,又在想父親的事情!”


    蔡琰從暖和的軟塌上起來,拿著一件外套,披在了牧景身上,低沉的問道。


    “他在作死啊!”


    牧景拉著蔡琰的小手,讓她走在自己的旁邊,摟著她的肩膀,靜靜的看著外麵飄落的夜雪。


    “父親難道真的和太後娘娘她……”外麵的風言風語她也略有耳聞。


    “嗯!”


    牧景點頭,眸光之中閃過一抹無奈而掙紮的光芒,他不想在這事情上發表意見,如果他們隻是普通的一對父子,他會全力支持父親追尋所愛,傾家蕩產在所不惜,因為他尊敬他的父親,那個讓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給他無盡溫暖的男人,可他們今時今日的權勢,已經涉及太多人的身家性命了,稍有不慎,無數人就會家破人亡。


    “你知道我父親的過去嗎?”牧景和蔡琰依偎在一起,牧景仿佛有些自然自語的道。


    “過去?”


    蔡琰搖搖頭:“我隻知道父親過去是一個黃巾渠帥!”


    “我父親這一生很悲苦,少年時候就家破人亡,整個牧家村都被當官的一把火燒的幹幹淨淨,後來就在南陽流浪,憑借著點會點獵戶的功夫,還有過人的體魄,倒是闖出了一些名頭,遇上我母親,是他最落魄的事情,那是一個冬季,他好幾天沒吃飯了,餓了半死,讓母親撿迴去了,母親是一個普通的農戶,我隻是聽過,沒見過,我出生的時候,她難產死了,至此之後,我父親終身不娶,有一年,我病了隻剩下半條命,他去求太平符水救我的命,遇上的張曼成,以我之生命為賭注,他加入了太平道,太平道反了,他自然也跟著反了,憑借著的過人的武藝,成就了黃巾渠帥之名!”


    牧景說的很深沉,他來到這個世界上,李代桃僵,取而代之成為了牧山的兒子,不管是血脈之間的情感,還是這些年相處下來的感情,他都割舍不掉。


    “黃巾軍敗了,南陽幾個渠帥,隻有他活下來了,但是也活的不見天日,那也是一個冬季,寒冬臘月,南陽還沒有京城這麽楞,但是我們感覺那時候更冷,我們在蘑菇山上,找不到一口吃的,每天都有人餓死,凍死!”


    “於是乎我們走下了蘑菇山。”


    “為了生存,我們打了無數次戰役,當年的老兄弟,如今也存不下十分之一了,但是我們依舊在奮戰,因為我們知道,想要生存,就要奮戰,停下來,就會死!”


    “現在……”


    牧景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容:“我們功成名就了,很多人的心的也變了,不過怎麽都好,我相信父親不會變的,他依舊是我最好的父親,我不是不知道他和何太後的事情,很早我就知道了,我如果願意阻止,有些事情不會發生的,可是我不願意,我的父親,苦勞了一生,他應該享受這一切,哪怕如今的時機不對,那又有何不可,我願意給他最好的,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如果他真的想要坐一坐那天下至尊的位置,我也會為他取來!”


    “那你在家宴上還這麽對父親!”


    蔡琰幽幽的道。


    “總要裝裝樣子,不然他會肆無忌憚的,我老子,我太懂他了,不給他套上韁繩,他就是脫了韁的野馬!”


    牧景笑了笑:“這也給別人看看我的態度,不然我們牧係會不穩的,畢竟這事情可關乎牧係生死!”


    “父親不會真的想要娶太後娘娘吧!”


    蔡琰突然問道。


    這問題就大了,整個朝堂都會和牧山翻臉,包括自己的爹爹蔡邕。


    “看他的心裏麵,那一頭比較重要了,是江山,還是美人,他得自己去選,我是他兒子,無論他選擇什麽,我都隻能替他承受下來,如果他選擇了那個女子,遲遲而來的愛情會讓他昏了腦袋的,以他今時今日的權勢,強娶也不是做不出來的!”牧景低沉的道。


    “希望沒有這麽一天!”


    蔡琰抱緊了牧景,向著外麵的雪景,祈求老天爺。


    ……


    翌日,上午。


    蔡琰如同一個賢淑的小嬌妻,正在為自己的夫君收拾遠行的行李,他又要遠行了,還是去打仗,自己擔心和憂慮卻隻能被壓下來,因為他的夫君不是一般人。


    “對不起!”


    牧景環抱著她的小蠻腰,低沉的道:“我發誓,隻要終有一日,我會馬放南山,隻做你的夫君,陪伴在你的身邊,天長地久!”


    “你這麽說,我就這麽相信了!”


    蔡琰的俏臉擠出一抹的笑容:“我等著我的夫君馬放南山的那一天!”


    “會有那麽一天的!”牧景雙眸幽幽,堅定而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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