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下著小雨。


    中牟城。


    牧景一行人在張遼謝羽率領的一千騎兵保護之下,進入了城中,直入縣衙之中,可來到縣衙大牢的時候,大牢罪犯雖不少,卻沒有他想要看到的身影。


    “還是來晚了!”


    牧景長歎一口氣。


    陳宮還是把曹操放走了。


    “小人墨已,拜見世子!”


    中牟縣丞,一個中年男人,他有些戰戰兢兢走來,然後的向著牧景行禮。


    他已經知道牧景的身份。


    畢竟景平騎兵親自蒞臨,如果沒有亮出身份,那就是敵軍,中牟雖隻有數百縣兵,也不會這麽容易讓這些騎兵入城而來。


    當今相國之子。


    這個身份太過於嚇人了。


    “墨縣丞,陳縣令何在?”


    牧景抬頭,看了一眼這個中年人,冷聲的問道。


    “縣尊大人……”


    墨己縣丞聞言,他周圍看了看,最後搖搖頭,沉聲迴答,道:“昨夜以來,好像縣尊大人就沒有了蹤跡,我派人去尋找,也找不到,而且縣尊大人孑然一身,家中無人,想找也不知道去哪裏找!”


    “你對這中牟縣周圍的地形熟悉嗎?“


    “小人乃是中牟人,與中牟長大,在中牟當縣尉已十二載,對方圓百裏,了如指掌!”墨己道。


    他就是中牟的士族,讀書人的家族,雄踞中牟已久,雖然在這個天下,小士族,如地主鄉紳,能在小地方橫行霸道。


    在牧景麵前,他絲毫不敢張楊他士族身份。


    要知道,士族第一門閥,號稱四世三公的袁氏都被牧山滅了門,他們這樣的小士族,得罪了牧氏,被殺了滿門也不出奇。


    “那你知道周圍城外,十裏範圍之內,何有呂氏村落?”牧景問道。


    “呂氏村落?中牟城外的?”


    墨己思索了一番,才拱手說道:“呂氏在中牟是一個大姓氏,單單是城中,就有三家呂門,而城外村落,據我所知,東城郊外十二裏,有一個牛頭村,村落之中,牛氏和呂氏當家,東南方向七裏,也有一個水莊,水莊之中,呂,陳,墨,皆有,西麵六裏,陡坡溝也有呂氏子弟,向北八裏左右,大呂村,呂氏族人也有不少,而西北方向……”


    “亭!”


    牧景擺擺手,這迴答讓他有些腦袋發昏,現在可沒有時間去一一甄別,時間就是關鍵,想必曹操還走不遠,隻要追上去,還有機會:“不說呂氏族人,問個人,呂伯奢知道嗎?”


    “呂朝?”


    墨己連忙拱手,道:“此人名為呂朝,字伯奢,大呂村的三老,他還是我們中牟少有的儒者,知識淵博,見多識廣,急公好義,頗得人愛戴,多有讀書郎去以師禮請教!”


    “立刻帶我去大呂村!”


    牧景走出大牢,翻身上馬,對著手下騎兵沉聲的道:“給他一匹馬,讓兩人給他牽嗎!”


    “諾!”


    墨己也上了一匹戰馬,雖是戰馬,但是也並不妨礙他的騎術,這個時代的士族子弟,學儒學,也學六禮,大多弟子都通曉騎術。


    一行人出了城門向北,都是騎兵,半個時辰的時間,就已經來到了大呂村,但他們找到呂伯奢家的時候,看到的隻剩下的一片火燒之後的廢墟。


    “世子,裏麵沒人了!”


    上百士兵搜了搜,一個伍長走上來,拱手說道:“但是有被拖過的痕跡,應該是有人把裏麵燒死的人拉出來了,按照痕跡,想後麵而去!”


    “去看看!”


    “諾!”


    “何人如此的殘暴?”


    墨己大喝起來了:“居然膽敢在我中牟行兇?”


    牧景環視了一眼,微微有些歎息:“曹孟德還是這麽心狠手辣啊!”


    “張遼謝羽!”


    “在!”


    “你們領兵,兵分五路,把這周圍方圓十幾裏,給我搜一遍,發現曹操蹤跡,格殺勿論!”牧景還是有些不甘心,想要瞎貓碰見死耗子,雖有些難,但是總要去嚐試一下,想必曹操就算走,這時候也應該走不遠,還是有機會的。


    “諾!”


    兩員大將領命而去,騎兵馬蹄踏踏,以大呂村為起點,向著四麵八方散去。


    “世子,我們在後麵抓到一人!”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兩個騎兵左右手把一個書生送到牧景麵前。


    “此人正在挖墳,墳裏麵邁著十四具屍首!”


    左邊的騎兵稟報說道。


    “縣尊大人?”墨己瞪大眼眸,雖然下著點小雨,眼前的人也渾身泥跡,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平日上司,中牟縣令陳宮。


    “是墨縣丞,也好,栽在你手中,也算得償所願,此地行兇,呂氏十五口人,皆為我殺!”陳宮心如死灰,淡然的說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陳某行此惡事,今日也算是得其懲罰!”


    “你是陳宮?”


    牧景眯眼,仔細的打量一下這個曆史上能把呂布這個一介匹夫扶持起來獨霸徐州的謀臣,年紀不大,相貌也不是很出色,談不上什麽氣質,有些普通。


    “正是陳某!”陳宮坦然點頭,他的目光也凝視這牧景:“你是何人?”


    “南陽牧景!”


    牧景自報家門。


    “牧賊小兒!”陳宮冷笑,袁氏名滿天下,在讀書人心中乃是聖賢之家,牧山誅袁氏,自會讓陳宮這種讀書人位置厭惡,先入為主的印象,早已經讓他把當今相國定格為天下第一國賊,對天下第一國賊的獨子,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好印象。


    “曹孟德何在?”


    “嗬嗬!”陳宮書生誌氣,無懼牧景,道:“你若是來早三四個時辰,尚有機會能抓得住他曹孟德,如今曹孟德之腳力,恐已出了關中,進入陳留!”


    “陳留?”


    牧景皺眉,除非他率領整個景平軍,不然他不敢追到陳留去,牧氏的勢力,還延伸不出去,通緝令到了陳留,基本上失去作用力了,他要是敢追下去,甚至會有人攻擊他。


    “此去陳留尚且有數百裏,他曹操走不了這麽快!”


    牧景眯眼:“我就不相信,他能飛!”


    “他不能飛,但是走也走的出去,我已經把我的馬都給他了,兩匹快馬,可交替騎之,日行數百裏當無礙,三四個時辰趕一趕,足以行至百裏之外,百裏之外,應有陳留接應,想追,你恐怕追不了!”


    陳宮聳聳肩,道:“牧氏敢冒天之大不違,誅袁氏滿門,就該想到有這麽一日了!”


    “我牧氏行事,無需你來平靜,天下人誅得,憑什麽袁氏誅不得,事已經做了,殺的了曹操自然好,殺不了那就迎戰,我牧氏從不畏懼戰爭,我現在倒是比較好奇,既曹操他走了,你為何不走!”


    牧景問:“不知道留下來是死路一條嗎?”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與他,已分道揚鑣!”


    陳宮平靜的說道。


    “陳宮,你救了曹操,本意欲與他行大事,奈何你們卻因為一些懷疑,錯殺了呂伯奢的一家,曹操乃梟雄之姿,自得坦然,而你心中卻心懷愧疚,曹操他行事果斷,立刻逃走了,而你卻你留下來了埋葬了他們!”


    牧景把事情還原的一二,微笑的道:“你自不甘心落入吾等之手,你本以為埋葬了他們之後,尚有時間離去,可是你沒想到吾等來的這麽快,對嗎!”


    “果然是牧氏麒麟子,思維敏捷,單憑一二,便可推敲事情經過,今日既落入你手中,要殺便殺!”


    陳宮咬著牙,冷聲的道。


    他對牧景之名,亦然有聽聞。


    然後他的確沒想到牧景的這些人來的這快,雖心懷愧疚,可他並沒有自刎謝罪的打算,隻是打算略盡綿力,埋葬了這些屍首,然後去遊曆天下,挑選明主而輔之。


    “殺你,我不至於,但是留在此地不得,給我帶走!”


    牧景揮揮手,三四騎上前,把陳宮挾持左右而走。


    又是一員謀臣,收之可好,收不了也不能留給日後的呂布。


    “世子!”這時候墨己才戰戰兢兢的走上來。


    “墨縣丞,這裏的事情你處理一下,呂家看看還有什麽人,好好補償一下,另外中牟縣令的位置,你暫代,然後上奏朝廷,等朝廷公文下來,你就可取而代之!”


    牧景拍拍他的肩膀:“中牟之地,麵向關東,背靠汜水關,地理位置頗為之重,你身為一縣之首,還需小心!”


    他知道曹操這一去,多半是沒有機會最迴來了,那麽即將下來,就是一場腥風血雨,首當其衝的就是汜水關,汜水關周圍的幾個城池更是會別大戰牽連。


    “多謝世子提拔!”


    墨己眸光一亮,連忙拱手,行效忠之言:“小人日後當兢兢業業為世子效命!”


    如果能抱上牧相國的大腿,那可就了不得了。


    “你好好辦事,記住多與汜水關溝通便可!”


    “小人明白!”


    “去吧!”牧景擺擺手:“陳公台之行徑,必為中牟帶來些許混亂,你先去安撫一些人!”


    “是!”


    墨己行禮之後,騎馬迴城。


    牧景在這裏等待。


    等了大半天的時間,四方搜查的兵馬都迴來了,卻沒有發現絲毫蹤跡。


    “世子,周圍都搜過了,沒有發現蹤跡!”


    “世子,騎兵想東北方向,探查了七八十裏,可官道就有三個,我們不知道他走什麽官道,人手不足,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張遼和謝羽親自稟報了一番。


    “算了!”


    牧景長歎一口氣,他仰看天看著,任由一絲一絲的小雨滴打在臉龐上:“我們迴去汜水關,接下來,我們恐怕要整軍,開始備戰吧!”


    他就好像一個小蝴蝶,使勁的煽動自己的翅膀,想要改變曆史的軌跡,可大勢如此,他隻是牽動了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曆史,無法改變漢末的時勢。


    這一次一念之差,倒是把牧氏推入了一個絕境。


    他知道牧氏即將要麵對的是什麽。


    天下諸侯的討伐。


    這是曆史上董卓的待遇,現在都讓牧山給扛上了,也不知道是一種榮譽,還是想要得到權力的一個劫難。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躲是躲不過去了。


    那隻能麵對。


    傾朝廷之力,未必打不過諸侯之兵。


    曆史是曆史,董卓是董卓。


    牧山為相國,就已經證明了,曆史可以改變,未來還是有變數了,並非一成不變的。


    董卓破不了的局,不代表他們牧氏麵對這樣的局勢也必死無疑,不就是天下諸侯勤王,想要打,那就打一場,這些諸侯雖兵強馬壯,可不會團結,勾心鬥角,他們牧氏的實力不見得會輸。


    ……


    ……


    傍晚。


    牧景一行人迴到了汜水關。


    這一天的淋雨讓他有些的寒意,沐浴了一個熱水澡之後,情況才好一點,吃了點晚膳,算是讓精神好了不少,然後他連夜召喚景平眾將,齊聚議事廳之中。


    “諸位,有一個不好的消息!”


    牧景目光凝視眾將,景平七營,七將齊聚,目光都凝視看著牧景,牧景沉默半響,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不好的消息!”


    “什麽消息?”


    對於景平眾將來說,現在形勢大好,牧山封相國,牧黨一係水漲船高,作為牧景嫡係,景平軍的待遇也在提升之中,還有什麽是不好的消息。


    “本想要追殺曹操,力挽狂瀾,可終究是曹操狡詐,既事已至此,我也不去瞞大家了!”牧景道:“曹操手中有一物,可致我牧氏於不仁不義之境,所以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將會麵對的數倍之兵馬攻擊,若是打不贏,我們所有人都會戰死!”


    “什麽?”


    景平眾將麵麵相窺,他們想不透有什麽兵馬敢來攻打他們鎮守的汜水關。


    “這個將來有多久?”張遼問。


    “這個將來嗎?”牧景迴答:“少則半年,多則一載,必會群雄至,大戰起!”


    “一年半載?”


    眾將衡量這個時間,他們不會懷疑牧景的話,迅速對比一下自己如今的實力,還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提升巔峰的戰鬥力。


    “所以從現在開始,景平進入備戰狀態之中!”


    牧景沉聲的道:“汜水關之中糧草充足,我會下令讓南陽送來軍械,我要你們保證,無論什麽時候,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汜水關決不能丟!”


    “世子,到底是哪裏來的兵馬會攻打我們?”有人還是忍不住問出來了。


    “天下的兵馬?”


    “天下!”


    “你們要記住一點,我們現在已成為了天下的眾矢之敵了,很快各路諸侯都會來打我們!”牧景道。


    “世子的意思,天下諸侯勤王了?”


    反應最快的是張遼,他瞬間明白了,瞳孔之間有一絲驚慌失措。


    “沒錯!”牧景苦笑的點頭。


    “怎麽可能?”


    “勤王?”


    “誰敢勤王?”


    景平眾將,麵麵相窺,不敢置信,當初他們就是憑借勤王之名而入京,現在居然天下勤王,頓時之間他們就想到了比較恐怖的事情,有些寒意叢生。


    “不管誰是敵人,我們隻要做好自己的事情!”


    牧景站起來,聲音之中有一絲狂傲,道:“諸位皆我景平之將,當以景平之魂為重,景平軍必須要告訴天下人,我們是不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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