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上。


    一場爭鋒正在進行之中,天子居於首,沉默無聲,太傅牧山一襲官袍,旁站在左側第一位,閉目養神,司徒王允,太尉盧植麵麵相窺,淡然無聲,大司馬董卓高高掛起仿佛事不關己。


    但是他們沉默,不代表朝廷百官也會沉默,此時此刻們百官正在爭吵起來。


    “太傅大人遇刺,並非袁司空所謀劃,如此定罪,豈不是貽笑大方!”


    “袁司空糾結死士,襲殺太傅大人,本就是死罪一條,當誅九族!”


    “此事已涉朝廷上官,當由陛下聖裁!”


    “私自召集兵馬,本身就是大罪,今日他袁司空居敢太傅大人動手,他日豈不是要對陛下動手,如此叛臣,留之何用!”


    “……”


    這是一個定罪袁氏的話題而爭吵。


    雖然袁氏一族基本上已經被牧氏拿下,但是想要名正言順的誅殺袁氏一族,廷議這一關是必須要過。


    袁逢手持聖旨而舉兵襲殺太傅府,如果成功了,憑借袁氏名聲,士族門閥的實力,他們尚且還能善後,可是他敗了,那麽他就注定要承受當朝第一權臣的反噬。


    但是袁氏貴為四世三公之名的天下第一門閥,門臣無數,朝廷之上,有五分之一的大臣都無法和袁氏脫得了關係,所以即使是在如此情況之下,依舊有不少人為袁氏而鳴不平。


    當然牧氏一黨的人也不甘落後,這是一次大獲全勝的戰爭,他們自然要的把這個勝利拿到手,唯有誅了袁氏,才能讓牧黨立威朝廷。


    “執金吾卿何在?”


    牧山抬頭,斜睨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氣,快要夕陽落山了,他也不想等了,等下去就等於給天子機會,他得逼迫天子下決定,隻有天子的旨意,才能讓他名正言順的殺人,於是乎他淡淡的開口。


    今日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之中少了不少人。


    這些都是士族大臣。


    不管是關中世家,還是的關東士族,都有不少缺席,有位居兩千石的棟梁,秩俸千石的丞官,其中一部分昨夜跟著袁逢出手,被他斬了幾個,關押起來幾個,還有一部分是被昨夜的事情嚇得,心中畏懼,所以今日根本本不敢上朝,而執金吾卿楊彪,比肩九卿,作為關中士族之首,更是這些大臣的驍楚,聲譽最大,官位最高的一個。


    就拿這個開刀。


    牧山是真想要看看,天子到底是不是天真的想要保袁逢的這一麵旗幟,哪怕他答應了何太後,但是昨夜的事情必須有人出來交代,該殺的人,他還會殺。


    他隻是不會去動天子,光熹天子的皇位,是他對何太後的承諾,他隻要尊這一點就行了!


    “太傅大人,執金吾卿楊彪如今抱病,已提上奏本,要告老還鄉,返迴老家修養!”


    這時候種劭站出來,平靜的說道:“另外雒陽令司馬防也染上風疾,上奏辭官!”


    他是禦史大夫,與太尉,司徒,共執官吏人事。


    他雖剛正不阿,可時至如今的時局,他無法逆天,就算自己以命相擋,恐怕也難以改變今時今日朝堂上牧黨獨大的局麵,聰明之人,該知道什麽時候出手,什麽時候韜光養晦。


    “楊大人抱病?這連司馬大人也染上風疾,還真是巧,昨夜我才與兩人飲酒高談!”


    牧山淡然一笑,他轉身向著少年天子,當朝光熹帝,笑著說道:“不過陛下,臣認為既然他們抱病,朝廷總要關心一下,不如陛下派遣太醫令去看看,要是真的抱病,那就允了,朝廷也不至於用一個病人,但是要是他們身體無恙,那可是欺君之罪!”


    關中門閥在這件事情之中擔任什麽角色,牧山還不清楚,但是無論胡昭還是的蔣路都說了,這事情關中門閥是脫不了關係,特別是執金吾和縣兵,昨夜執金吾戒備在外,縣兵更是斬斷了太傅府和軍營之間的聯係,雖理由充足,可深究起來,還是可以殺人的


    天子劉辯聞言,微微抬頭,目光對上牧山的虎眸,一股寒意突如其來的從背脊升起來。


    昨夜牧山兵圍北宮,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可沒想到牧山會半路收手。


    他不知道母後到底付出了什麽代價,甚至不敢去想,因為這迴讓他君王的尊嚴就連一丁點都無存。


    但是今日他還能上朝,而不是下一道退位詔書,這說明局勢還不至於到最壞的地步,


    不過他要知道,聖旨在牧山手中,袁逢被牧山拿下,這一次的刺殺,事情是過不去的,除非有人出來抗下,不然朝廷之上,將會血雨腥風。


    牧山是要殺人,但是殺到什麽程度那就不好說了。


    那一份聖旨,始終是死穴。


    他深唿吸一口氣,道:“太傅大人所言甚是,朕也頗為關心二位愛卿的情況,不過既然他們抱病,朝廷也不能苛責他們,他們既然請辭了,就由著他們去吧,蔡尚書!”


    “在!”


    “傳朕旨意,兩位愛卿既抱病在身,無力管理事務,那就準了他們的告老還鄉!“


    “是!”


    漢室之臣,已剩不多,要是被牧山誅一個的遍,恐怕日後漢室就沒有什麽臣子可用了。


    能保得住一個,是一個。


    牧山靜靜的站在旁邊,任由天子下詔,淡然不語,麵子他會給,所以他不會反駁天子下詔,但是這詔書保不住他們的命,要殺,還是能殺,現在就看天子如何做了。


    天子深唿吸一口氣,斜睨了牧山一眼,他知道該給牧山一個交代了,接著說道:“今日商議的乃是袁司空之罪!”


    他站起來,麵對百官群臣,沉聲的道:“朕向來以太傅大人為肱骨之臣,豈會對太傅大人下誅九族之聖旨,袁司空以私仇而假傳聖旨,此乃死罪,擅自襲殺朝廷太傅,更是誅九族之大罪,此罪不可免,袁氏如此惡徑,不可饒恕,此事相關之人,一律斬首,三日之後,東市街口行斬,令太傅大人為主斬官!”


    “陛下三思啊!”


    “袁司空乃是數朝老臣,罪不當誅!”


    “臣死諫,請陛下收迴成命!”


    “……”


    眾臣聞言,當下就有十餘大臣跑出來,跪膝苦諫。


    這就是四世三公,天下第一門閥的影響力,哪怕到了這一步,都有無數人為他們求情,因為在讀書人的心中,袁氏就是一麵旗幟。


    “朕意已決,退朝!”


    天子渾身有些抖擻,他何嚐想要斬了袁氏,讓牧山獨尊朝廷,可不快刀斬亂麻,這事情深究下去,還有多少人牽連說不準,他自己恐怕也難逃幹係。


    “退朝!”


    “退朝!”


    一聲一聲的叫喊之中,廷議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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