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夏日炎炎,雒陽的天氣十分炎熱,家中有地窖都已經開始藏冰塊了。


    北宮。


    昔日這裏經曆前後數場的戰亂,不少的宮苑都已經被打成一片廢墟,不過終究是輝煌數百年的皇家園林,不少保存下來的宮苑還是顯露昔日風景。


    長秋宮,位於北宮東側位置,是一個保存非常好的宮苑,如今也是太後娘娘的寢宮。


    寢宮之中,銅鏡之前,儀態萬千的何太後正在梳妝打扮。


    “小雀兒,鹹兒找到沒有?”


    何太後看著銅鏡之中那一張精致的俏臉,有些憐惜可歎,風華正茂,卻淪為寡婦,她隻能自憐自歎,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旁邊的一個少女身上。


    “娘娘,已經找到了!”


    少女黑衣,亭亭玉立,芳華十八,美豔非凡,她恭謹站立,顯露謙卑。


    這是一個何家的死士。


    何家乃是軍旅而起,雖何進已死,可麾下仍有不少死士暗藏其中,如今都歸在了何太後的麾下。


    “在哪裏?”何太後聞言,微微一喜,問道。


    “在牧山手上!”


    少女小雀兒低聲的道:“大公子雖僥幸不死,可也淪陷在了暴熊家手中,被困大牢之中,由暴熊重兵在看守,我在外圍曾觀察情況,三次想要闖進救人,但是都不敢出手,其中恐有重弩暗藏!”


    何鹹,何進之子,夕陽亭一戰之中,他僥幸逃得一命,但是也淪為俘虜。


    “兄長已死,唯剩此一血脈,無論如何,本宮都要的保住他!”


    何太後鳳眸狹長,聲音堅決。


    “娘娘,要不我召何家所有死士,闖一次的地牢!”小雀兒低聲的道。


    “不用了!”


    何太後搖搖頭:“以如今何氏死士的實力,想要在暴熊軍之中救人,根本不可能,想要救鹹兒,如今唯一之法,隻能伸手向牧山要人!”


    “他會給嗎?”


    “也許會吧!”


    何太後芊芊玉手牽動垂落的發絲,自言自語的說道,仿佛在迴答,又仿佛在拷問自己。


    “稟報娘娘,太傅大人殿外求見!”


    這時候一個中年宮女邁著小碎步而入,躬身行禮,稟報說道。


    “好!”


    何太後站起來了,一襲暗紅色的長裙,裙擺拖得很長:“領他去偏殿,就說本宮馬上就來!”


    “諾!”


    中年宮女領命而去。


    “娘娘,牧山賊子,粗坯之輩,唯恐傷了娘娘鳳體,不如我隨著!”小雀兒低聲的道。


    “不必!”


    何太後搖搖頭:“他乃武將,要動手,我整個長秋宮都擋不住,你去替本宮做一件事情!”


    “請娘娘吩咐!”


    小雀兒俯首在下,拱手待命。


    “辯兒雖登基,可有人尚未心死,有些事情辯兒做不出來,唯哀家替他處理!”何太後低聲在小雀兒耳邊,道:“永樂宮那位可一直都不太喜歡辯兒,她更屬於劉協來做這九五之尊,雖已失勢,不可不防,你去……”


    她輕輕的做了一個動作,整個屋子之中頓時有一股寒意叢生,讓氣溫都降落的幾分。


    “遵命!”


    死士是不問緣由的,小雀兒恭謹領命。


    永樂宮的那一位,自然就是董太後,如今太皇太後,當初跟著劉協被十常侍挾持逃亡北邙,後來被虎賁接迴,雖虎賁軍能北邙被牧景奇襲,奪取劉協,但是董太後還是安然無恙的迴到了雒陽城。


    這可是先帝的生母,在朝廷之上也有不少分量。


    “還是別要她命!”


    何太後想想,還是謹慎點:“嚇唬嚇唬她,最好讓她自請返迴河間修養,辯兒登基不久,不能留下把柄!”


    “是!”


    小雀兒領命而去。


    何太後看了看銅鏡,鏡子裏麵倒影出來的那一張俏臉讓她很滿意,她深唿吸一口氣,高高的胸脯起伏,姣好的身段顯露出來了,邁著碎步,款款而出。


    偏殿之中。


    牧山跪坐,神色凜然,有些巍然而坐的氣勢,不知道為什麽,心中多了一絲絲的緊張,這是很多年都已經沒有的事情了。


    “太後娘娘駕到!”宮女的聲音響起。


    牧山連忙抬頭,映入眸底的那一道倩影讓他的瞳孔微微的失色,一晃神佳人已至身前,他趕緊行禮:“臣,牧山,拜見太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牧太傅不必多禮!”


    何太後伸出手,虛扶了一把,雖是虛扶,可雙手已經接近的牧山的手背,溫玉的倩手讓牧山手臂僵硬,仿如觸電,半響才迴過神,他趕緊站起來。


    “牧太傅,坐吧!”何太後笑著說道,她的一顰一笑都映在了牧山的眼眸深處。


    何太後盤坐首位,牧山跪坐側位,偏殿之中靜悄悄的,幾個宮女太監在何太後的示意之下,也退了出去,一股微弱的氣氛忽然的升起。


    “牧太傅,哀家此次請你前來,其實是應朝臣之請,想要和太傅商議一下執金吾的人選!”半響之後,何太後也微微有一絲感覺不對勁了,迅速開口,打破了那一絲不該有的氣氛。


    “執金吾?”


    牧山聞言,腦袋一下子醒過來了,抬起頭,虎眸灼熱,斜睨了一眼何皇後,然後才深唿吸一口氣,安耐住自己有些緊張的心情,恢複權臣的強勢:“太後娘娘,執金吾統京城秩序,定雒陽的安穩,不可不慎也!”


    “哀家也知道!”


    何太後點點頭,她的嗓音帶著一絲絲的柔弱,道:“可新君繼位已有時日,天下尚且不論,可這雒陽必須要安穩,但是執金吾衙門卻遲遲沒有恢複,這不利安撫朝臣之心,哀家也是的心切陛下的處境啊!”


    “不知太後娘娘屬意何人?”


    牧山眯眼,眸底倒影那一張如花似玉的臉龐,他總有有些按耐不住的狂熱。


    “並非本宮屬意何人,乃是何人能讓雒陽的太平!”


    何太後幽幽的道:“皇上年幼,而且剛剛繼位大寶,本宮由是一個柔弱女子,這孤家寡母的,也談不上掌什麽權力,隻希望能平平安安!”


    “太後娘娘放心,有牧山在,誰也傷不了太後娘娘和皇上!”牧山一場熱血表忠心。


    “有太傅在,哀家自當放心!”


    何太後狹長的鳳眸閃爍一抹的亮芒:“太傅與哀家乃是同鄉,自當同氣連枝,太傅能穩住朝廷,哀家方有太平之日,不過朝堂老臣,終究影響不凡,太傅初入雒陽,不可太強硬,哀家不想看到太傅吃虧!”


    “娘娘的意思,讓臣不管此事!”


    “並非如此!”


    何太後搖搖頭:“哀家自是希望太傅能退一步,算是看在皇上的麵子上,莫讓那些老臣麵子上太難看了,朝臣不合,最難受的還是皇上啊!”


    “臣明白太後娘娘的意思了!”


    牧山垂下頭,收迴目光,他怕自己再看下去,心中那一股火熱的氣讓他按耐不住,他是臣,坐在麵前是當朝太後,這是一道鴻溝,不能越過去,一旦越過去了,什麽後果連他自己都無法預測。


    他深唿吸一口氣,平靜的道:“此事看在太後娘娘的麵子上,臣任由他們做主,隻要能保證雒陽的秩序,臣沒有意見,不過臣醜話說在前,執金吾若不能定雒陽秩序,休怪臣翻臉不認人!”


    牧山退一步了。


    這一步退的很徹底,即使何太後都有些吃驚,她本來隻是希望調和一下關係,能爭取就爭取一下,倒是沒想到牧山居然一口氣放棄了。


    “太傅深明大義,哀家代表陛下,謝謝太傅了!”


    何太後站起來,款款行禮,那波濤洶湧讓牧山的雙眸瞬間赤紅。


    “娘娘,臣有事,先告辭!”


    牧山吞咽了一口唾沫,起身行禮之後,轉算離去。


    他必須要離開,再不走,可就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作為一個頂級武將,還是一個權勢滔天的武將,瘋狂起來了,可不指定能做出什麽。


    何進執掌大權的時候敢弑君。


    他難道就不敢……


    宮殿之中,何太後微微一愣,鳳眸看著牧山落荒而逃的背影,她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半響之後她才想的有些明白,頓時噗嗤一笑的笑了出來,俏臉上的笑容比花還要的鮮豔。


    “這呆子!”


    她想著剛才牧山那不堪的神態,頓時忍不住叫出來了,仿佛十八少女,洋洋得意著自己的魅力。


    數次的接洽之下,牧山和她之前想象之中的權臣不一樣。


    怎麽說呢?


    這個人說到底其實還是一個南陽土鱉,他根本沒有適應當朝第一權臣的身份,最少在她麵前的牧山沒有一點點囂張跋扈的感覺,反而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娘娘,我看到剛才那牧太傅走的很慌忙,甚至有些的心虛,他是不是他輕薄你了!”一個心腹中年宮女走進來,有些的憤怒的道。


    “嬤嬤,你胡說什麽!”


    何太後搖搖頭,俏臉不禁有些緋紅,有些的燙燙的,忽然之間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連忙正色的囑咐說道:“嬤嬤,太傅乃是當朝重臣,是陛下的肱骨之臣,這些話日後不許再說!”


    “是!”


    中年宮女點點頭。


    “嬤嬤,你去告訴袁逢他們,執金吾的事情,太傅已經應了下來,讓他們提名上來,讓陛下過目便可!”何太後很快恢複了太後的嚴謹,沉聲的說道。


    “諾!”


    中年宮女點點頭領命,轉身離去。


    “牧山,希望哀家沒有信錯你!”


    站在宮殿窗台之邊,何太後那栩栩墨瞳看著遙遠的湛藍天際,嘴角微微揚起,她的笑容如畫,自言自語的道:“你若能辯兒的江山穩固,哀家什麽都可以忘記,何家的仇,哀家可以忘記,先帝的情,哀家也可以忘記,你牧山想要什麽,哀家都可以給你,包括……哀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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