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亭的戰場上。


    “主力壓上去,纏住他們,不要讓他的主力匯聚!”


    “左右兩翼,形成包圍圈,合圍夕陽亭!”


    “盯住西側,騎兵做好準備,決不能讓他跑出去!”


    武猛營和朔方營壓上去之後,牧山大軍節節敗退,丁原居中,眸光凝視夕陽亭之上,神色冷厲如冰,手中兵器高高揚起,戰役如虎,殺意冰冷,一個個軍令下達。


    “看來牧山早有準備!”


    盧植策馬,緩緩而上,沉聲的說道。


    並州軍的突擊並沒有取得成果,那隻能說明一件事情,牧山在攻打夕陽亭的時候,早已經對雒陽城有了充足的防備,所以並州軍一動就反應過來了。


    “哼!”


    丁原冷哼,傲然的說道:“就算突襲不成,今日一戰,他牧山也插翅難逃,他的主力絞殺了何進的兵馬,損傷之大,你我有目共睹,以他如今的實力,士氣,擋不住我麾下精銳的兵馬!”


    戰場之上,計謀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實力,實力足夠強,直接碾壓過去,哪怕你智謀輩出,也難以抵擋,這就是一力降十會。


    牧山麾下大軍的實力很強,無論是暴熊軍主力,還是南陽軍,都是從汝南戰役之中殺出來的百戰精銳,之前一戰,打的何進的兵馬節節敗退,這有目共睹。


    然經過一天作戰的牧山大軍,就算不算上損傷,也已經體力不支,必不是他並州軍的對手。


    “牧山既然有了準備,此戰還需小心!”盧植想了想,總感覺哪裏是不對勁的,但是又想不出來,唯有叮囑丁原。


    “此戰必勝!”


    丁原自信,他的自信不僅僅是眼前的兵馬,而是他藏著一支精銳,那才是他並州軍最強的兵馬。


    晚霞,悄然的消失。


    夜色,漸漸的降臨。


    戰場上,火炬升起來,一片一片的火光就是一支一支的兵馬,這些火光的映照之下,喊殺聲震天欲爾。


    “朔方勇士,前進!”


    張遼在戰場上很難冷靜,他主攻前方的南陽軍陣型,隻要擊潰前方的南陽軍,就能打開整個夕陽亭的防禦,直入亭宇之上。


    “前進!”


    “前進!”


    朔方營是邊軍,他們在戰場上時常麵對的是來自北漠的匈奴,性情之中養成的悍勇之氣,打順分順水的戰役更是氣勢昂然,一個個方陣以盾兵在前長矛兵在中,弓箭手在後的陣型,不斷的前進。


    “有點擋不住了!”黃劭居於南陽軍娘的軍陣之中,微微眯眼,看著前方不斷逼急的並州軍,咬著牙,道:“邊軍就是邊軍,始終並非中原之師能擋得住!”


    邊軍向來被久居中原的兵馬悍勇一點,這是共識,畢竟邊疆作戰更加頻集,自然練出了精銳之兵,而中原之師,打的都是內戰,不與外族交戰,少一股氣勢。


    “既然擋不住,我們就不擋了!”


    牧山下令:“傳令下去,全軍準備,一刻鍾之後,若是西涼軍還不出現在戰場上,我們就放棄夕陽亭,向西北方向撤兵,南陽軍先撤,平山營斷後!”


    他有他的計算。


    不是打不贏。


    以如今暴熊軍和南陽軍實力,哪怕有所傷損,也足可應對數日,但是他不可能把手中的兵力拿出來死磕並州軍。


    保存實力,才是王道。


    “諾!”


    眾將領命。


    可一刻鍾之內,戰場還是發生的變化。


    “西涼董卓,奉旨勤王,保護太子,所以對太子不利之兵,皆為叛軍,殺!”西北方向,董卓策馬飛奔殺入戰場,手握飛燕,橫衝直撞,所向披靡,直入戰場東北角,自戰場東北南下,直撲戰場上的南軍禁衛。


    “殺!”


    “殺!”


    涼州軍被稱之為西涼軍,地方上來說,比並州還要荒野,西涼軍亦是邊軍,戰鬥力更加洶湧彪悍,各營兵馬如狼似虎的殺入而來了。


    南軍正在戰場東北角的方向,意圖自北麵而上夕陽亭,直取中軍,奪取太子和皇後,可是遭遇周倉率兵抵擋,本準備強攻,可是沒想到殺出西涼軍來。


    “西涼董卓?”


    “是西涼軍!”


    “不好,西涼出兵了!”


    “迴防,快迴防!”


    南軍禁衛雖然是捍衛宮城的精銳,可是終究不如邊軍兇悍,在西涼軍的衝擊之下,頓時潰散了。


    “怎麽會這樣?”禁衛主將皇甫連蒙了。


    不過他總算也反應的很快,連忙組織防禦:“快傳令各部集合,匯聚兵力,殺出去!”


    這時候他已經去想夕陽亭的事情了。


    躲開西涼軍的衝鋒,才是最主要的。


    但是各營的潰敗太快了,被西涼軍衝殺之下,隊列不成隊列,零零散散的被圍殺,頓時傷亡無數,屍堆如山,血流成河。


    “向東北撤!”


    皇甫連眼眸充血,看著滿地的屍首,看著戰場上不斷倒下的將士,隻能咬著牙下令:“全軍向東北,脫離戰場!”


    隻有脫離戰場,才能保住禁衛軍的主力。


    不然他們會全軍覆沒在此。


    至於並州軍的側翼,他們已經顧不上了。


    “稟報主公,我們已經擊潰南軍了!”


    張濟乃是先鋒,他擊潰最後麵的禁衛軍之後,返迴稟報:“不過主將逃了!”


    “逃了?”董卓聞言,微微皺眉。


    “他們從東北角的方向逃出去,外麵還有一股兵馬在接應他們,就是不知道是何方兵馬,如果追擊下去,會拖延我們的時間!”


    “先不管他們了!”董卓審時度勢,並沒有太在意南軍禁衛的脫離戰場,他們脫離了,反而更好,久戰之下,即使能全殲他們,也會引起並州軍的迅速反應,得不償失。


    他想了想,大喝一聲:“華雄!”


    “在!”悍將華雄,乃是西涼軍之中,武藝僅此董卓之下的猛將,即使董卓愛將張濟在武力之上,也遠遠不及他。


    “你率兵三千,直撲雒陽西城,堵住城門,無需攻城,但是不能讓並州軍返迴雒陽!”


    董卓冷冷的道。


    這時候是圍剿並州軍的時候,如果讓並州軍返迴雒陽,憑借著雒陽城的城高牆厚,必然會造成麻煩,隻有在野外大戰,才能拿更迅速的擊潰並州軍。


    “遵命!”


    大將華雄,率兵三千,直撲西麵的雒陽城而去。


    董卓抬頭,眸光冷冷,看著南麵的火光連片,一片火光一片兵,這都是並州軍,隻有擊潰並州軍,才算是完成此戰任務:“兒郎們,擊潰並州軍是我們的任務,傳我軍令,各部集合,主力自從南麵一直殺下去,殺到並州軍崩潰!”


    “是!”


    西涼眾將得令,集結主力,向著並州軍撲殺而去。


    並州軍的右翼,就是靠近北麵的方向,原本是讓南軍禁衛防護,但是南軍禁衛卻在西涼強擊之下,已經崩潰逃喘,那麽主力武猛營就直接暴露在西涼軍的兵器之下。


    “殺!”


    “衝進去!”


    “絞殺他們!”


    西涼軍的悍勇,在這時候表現的淋漓盡致。


    “怎麽迴事?”


    武猛營主將張楊正在全心全意對著夕陽亭,突然被殺出了一股兵馬直撲腹部,頓時傷亡慘重,他眼瞪大,看著北麵防線:“南軍禁衛呢,怎麽會有敵軍從北麵殺下來?”


    “將軍,北麵侯信部曲的防禦崩潰,八百將士全部陣亡!”


    “何人軍旗?”


    “西涼,董字軍旗!”


    “西涼軍,該死!”


    張楊楞了一下,連忙下令:“下令收攏各部兵馬,退出如今方為,另外立刻派人告訴府君大人,西涼軍奇襲我右翼,武猛營傷亡慘重,抵擋不住,立刻發援兵。”


    “諾!”


    傳令兵背負令旗,策馬南下稟報。


    “西涼軍從北麵奇襲我武猛營?”


    並州軍中營,火把一把一把的豎起,映照一片光芒,丁原正全神貫注的盯著夕陽亭,突然聽到這個消息,一慌,差點從馬背上掉下來了。


    “西涼軍?”盧植楞了一冷,頓時醒悟過來:“原來這才是牧山後手,他和董卓結盟了!”


    這麽一想,盧植背脊上冷汗不斷的滲透出來了。


    南陽軍已經很強大,加上西涼軍,這雒陽城之中,還有誰能擋得住。


    “董仲潁!”


    丁原仰天長嘯,他本來就已經得到西涼軍西來的消息,可是他並沒有太過於重視,他認為西涼軍隻是何進的兵馬,卻怎麽也想不到西涼軍居然和牧山聯盟。


    “建陽,快收攏兵馬,改攻為守,不然並州軍就完了!”盧植大喝一聲,道。


    “對!”


    丁原也是一個百戰老將,反應也算是迅速:“快,讓張遼把朔方營撤迴來!”


    主戰場上。


    “報!”


    “說!”


    “西涼軍出擊了,已經擊潰南軍禁衛,直撲南下,攻打並州軍!”


    “好!”


    牧山大笑起來,道:“傳令,各營出擊,給我纏住並州軍,絕對不能讓他們退迴去!”


    “諾!”


    各部大將聽命,下令反守為攻,全麵出擊。


    “敵人突然放棄防守,強勢出擊?”這時候還被滿在鼓裏麵的張遼一個寒顫,雖然他還沒有得知消息,可是他已經有一個不好的預感。


    戰場上,他更相信之間的感覺,他拳頭一握,進退之間,他沒有窮追猛打,反而當斷退後:“傳令,不要硬碰,順勢而退,後退百米!”


    這是一個攻守距離,百米不遠,可攻可守,隻要沒有問題,他瞬間可以殺迴來,要是有問題,剛剛好足夠後退的距離。


    “校尉大人,他們出擊不是更好嗎?”


    “我們當乘勝追擊!”


    幾個部曲主將聞言,有些反對起來了。


    打了好幾個時辰都打不破對麵的防禦,現在對麵放開防禦,剛好是一個機會。


    “哼!”


    張遼治軍嚴謹,而且朔方營還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兵馬,他冷哼一聲,道:“違軍令者,殺無赦!”


    “諾!”


    眾將唯有領命,緩緩後策。


    “好快的反應?”黃劭剛剛下令反擊,對麵並州軍就退了,他頓時有些吃驚,眸光栩栩,想要透過黑暗之中的光芒,看一看對方的主將。


    “纏上去!”牧山沉聲的道。


    “嗯!”


    黃劭點頭說道。


    “還追上來,好膽子!”張遼緩和了一下雙方的攻守距離,沒想到對麵兵馬反而更進一步,擺明的要死纏爛打的接戰,這讓他有些把握不住了。


    “校尉大人!”一匹快馬飛奔而來,傳令兵跳下馬背,俯首稟報:“府君有令,快撤!”


    “撤?”


    張遼皺眉。


    “西涼軍奇襲我軍右翼,武猛營傷亡慘重,我軍已經陷入西北兩麵的夾擊之下!”傳令兵迅速把情況匯報一番。


    “該死!”


    張遼聞言,一股寒意湧上了心頭,他終於明白那不安的感覺到底從哪裏而來了:“傳令,撤,快撤,不可戀戰!”


    “是!”


    眾軍侯連忙後側。


    “校尉大人,前麵的兵馬纏的太緊了!”一個軍侯說道。


    “你們先撤,我來斷後,親衛曲隨我來!”


    張遼親自率五百親衛,迎上去。


    朔方營主力緩緩後撤。


    一夜亂戰……


    天亮之時,並州軍大敗之後,集合殘兵,向著東麵的雒陽城返迴。


    “總算逃出來了!”盧植道:“隻要返迴雒陽,我們就還有希望!”


    雒陽已經近在咫尺。


    “殺!”


    “不要放過一個!”


    突然一股兵馬從左右樹林殺出來了。


    這是西涼軍早已經安排好的伏兵,大將乃是華雄。


    “有伏擊!”


    “退,快退!”


    並州軍迅速後退。


    並州軍在連敗之下,士氣崩潰,未能進入雒陽城,被東北西三方兵馬夾擊在一個山崗之上。


    朝陽緩緩升起,打破了黑夜的籠罩。


    距離雒陽不足三裏的一個無名小山崗之上,並州殘兵,還有袁術的虎賁,僅存不足兩萬將士,紮營在此。


    丁原站立,俯視山下三方。


    他的左側腹背包裹這白巾,白巾之下,血跡滲透而出,他受傷了,被牧山親自射出了一支冷箭,射中了背側腹部,但是距離有些遠,也沒有傷到要害位置,所以隻是小傷而已。


    “哈哈哈!!!!”


    他苦澀的笑容蒼茫的響起:“是我太驕傲了,方有此敗!”


    他自信無人能與並州軍匹敵,可終究是敗了。


    “主公,並州軍已經被圍住了,什麽時候發動進攻?”山坡西側,黃劭看著牧山而詢問。


    “現在!”


    牧山冷冷的道:“傳令四方,夾擊並州軍!”


    既然打了,他絕不手軟。


    並州軍悍勇,不能存在雒陽,這對他不利,這雒陽城已經有了他的大軍,還有西涼軍,不需要並州軍,三軍鼎力的局麵他是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主公,牧山傳令,強攻!”


    “那就攻!”


    董卓道:“留不得這並州軍!”


    “諾!”


    西涼眾將,下令強攻。


    圍殺大戰,徹底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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