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五年,十月下旬。


    雒陽。


    天上在飄雪,今年的冬天來的很快,也很兇猛,才剛剛進入初冬的季節,雒陽城之中已經下了三場雪了,這一場雪更是從昨夜開始下,一直下個不停。


    “公子,天涼了,多穿一件衣服,小心身體,可千萬別生病了!”


    西園軍營,霍餘從房舍裏麵走出來,手中拿著一件披風,他是一個合格的秘書,他在文吏上盡心盡力,在生活上也很照顧牧景,看著牧景站在牆垣之下,他連忙把披風給他披上。


    “中恆,今日張火的情況如何?”


    牧景雙手背負,目光看著外麵的雪景,輕聲的問。


    他們一行人進入西園軍營已經足足十日了。


    這十日的時間雒陽倒是風暴之中平靜下來,朝堂之上,隨著天子罷免了好些官職,各方勢力正在盯著這些官職,想辦法安插自己人進去,自然就失去了對他一個少年的關注。


    不過牧景始終有些坐立不安的,他在擔心汝南,汝南的情況一天沒有消息,他就一天不得安生,但是此時你此刻的他卻隻能安心等待。


    這個時代可不是他那個時代,一個電話就能知道十萬八千裏之外的消息,從汝南到這裏,八百裏加急都要好幾天的時間,消息傳遞太慢,想要知道情況,還需要等待。


    相對來說,其實如今他更擔心張火的傷勢。


    按照如今情況,他恐怕還要在雒陽城待下去,最少天子駕崩之前,他離不開雒陽,張火可是他立足雒陽城一個很大的生命保障,在雒陽這個地方,誰都靠不住,隻能靠自己。


    不過自從那一夜的血戰之後,張火傷勢反反複複。


    他被兩大高手夾擊,外傷雖然看起來有些慘烈,可是更重要的是內傷,傷及了他的內腑,即使他能憑借著身上強大的元罡之力穩定了傷勢,可是想要徹底驅除這些內傷,還需要一個岐黃聖手來調理。


    這個人現在還沒到。


    “稟報公子,張統領的傷勢目前還是那樣,反反複複,時好時壞,早上還咳血了!”霍餘道:“不過今日他的精神好了很多,他自己說已經恢複了三成的功力!”


    “你按照太醫之前開出的方子,再去給他抓一副藥!”


    牧景想了想,道。


    “諾!”霍餘領命而去。


    這時候景平商行的執行掌櫃孫郝迎麵走過來,躬身行禮:“孫郝拜見大掌櫃!”


    “此地非商行,無需多禮!”


    牧景擺擺手:“我交代給你的事情辦的如何了?”


    既然想要在雒陽立足,有些事情需要未雨綢繆。


    “稟報大掌櫃,事情已經辦妥!”


    孫郝迴答說道:“我這些時日在東市,南市,金市,洛市,好些市集都已經租借了一些商鋪,隻要收拾收拾一下,就能使用,不過大掌櫃還沒有告訴我,這些商鋪的用處,所以在這些商鋪裝飾方麵,我還沒有開始準備!”


    “這個我親自來弄!”


    牧景雙眸微微眯起:“對了,目前商行宅院哪裏的情況如何?”


    “燒成一片廢墟了!”


    孫郝苦澀的道:“恐怕需要推翻重建了!”


    “那就重建!”牧景沉聲的道:“商行不可能一輩子困在南陽,困在荊州,行商就要行天下商,我們在京城必須要有一個立足的地方,重建或許還能按照我們自己的意願修建,這點財帛,我們省不掉!”


    “是!”


    孫郝點點頭:“我已經開始安排人去忙碌了!”


    “那就好!”


    牧景知道這些事情孫郝能處理好,這個景平商行的執行掌櫃能力不錯,有獨當一麵的能力。


    “接下來,你準備返迴南陽了?”牧景問道。


    “是!”


    孫郝點頭:“既然牧帥即將要主政南陽,這也是商行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張恆準備入住宛城,傾盡商行之力,背水一戰,我得迴去幫他!”


    景平商行的消息可比南陽人快的過,如今聖旨還沒有到南陽,但是他早已經派人通知了張恆,張恆的魄力比他還大,得知消息之後,準備傾力一搏。


    當然他想要離開雒陽還有一個原因。


    這裏太危險了。


    那一天的晚上,他都差點葬身在火海之中,帶來的商行之人也大多數丟命,活著的隻剩下幾個了。


    他有些被嚇破膽了,所以不太敢在雒陽這個地方繼續待下去。


    “去吧!”


    牧景道:“商行是事情,你們放手去做,資本的運作不能單單靠看書的,需要實踐,大膽的去實踐,找到一條能讓商行壯大的道路,就算天塌下來,還我頂著!”


    “是!”孫郝的信心更大了。


    ……


    又過了三天時間。


    牧景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一個人盼來了,這是一個英俊白皙的讓所有人都嫉妒的少年,他帶著兩個護衛,還有十餘個隨從,風塵仆仆而來,進入雒陽之後,馬不停蹄的奔向了西園。


    “火叔,你的經脈之中有一股極熱的勁力!”


    女扮男裝的張寧坐在塌前,把脈之後,俏眉豎起來:“另外還有一股寒意濃鬱的勁力,寒熱衝撞之下,反而讓你的五髒六腑都受創,所有你越是運功就越是引發五髒六腑的傷痛,無法驅除這兩股力量!”


    “傷我的是遊俠袁古,此人的劍法帶著熾熱之氣,另外還有一人,善用短槍,招式很陰險!”張火道。


    “火叔放心,此傷雖難治,但是也不難!”


    張寧自信的道:“給我一個月時間,就能讓你恢複如初!”


    “我自然相信殿下……咳咳!”張火咳嗽了兩聲,一絲血絲沿著嘴角而下。


    “看來傷勢比我想象之中要嚴重一點!”


    張寧皺眉:“之前還想慢慢調養,但是現在不能等了,隻能用一些險招了。”


    她轉過頭,對著跟著自己而來的一個灰色長袍的大漢說道:“忠叔,你能推宮過血嗎?”


    “殿下,這位是……”


    張火雖然功力受創,但是靈知並沒有損傷,他敏銳的感覺眼前的陌生大漢的功力遠遠在自己身上,他有一種預感,即使他全盛時期,也不是此人的對手。


    “火叔,你盤膝坐起來,脫去上襯,不要想太多的事情,保證靈台清明,氣沉丹田之中!”


    張寧囑咐說道。


    張火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灰袍大漢之後,沒有再說什麽,盤膝而起。


    “他的功力不如我,應該沒問題!”


    灰袍大漢四方臉,雙眸似銅鈴,鼻梁挺拔,聲音低沉,道。


    “那勞煩忠叔給我叔父推宮過血,這樣我才能更好的下針!”張寧道:“為他驅散體內的熾熱之氣和寒勁之力!”


    “好!”


    灰袍大漢走上去,盤膝而坐,元罡運行手心,沿著張火的經脈而入。


    推宮過血這是很耗費功力的。


    但是灰袍大漢卻遊刃有餘。


    “他的功力居然在張火之上?”牧景站在旁邊,很是意外的看著這個灰袍大漢,很陌生,沒見過,張寧從哪裏招來這麽一個大高手啊。


    張寧迅速下針,以針勁穿透張火的經脈。


    半個時辰之後,張火吐出一口浴血,整個人仿佛有些虛脫了,但是眉宇之間氣色倒是好了不少。


    “半個月之內不許動氣!”


    張寧開藥,讓人去抓藥,讓後囑咐說道。


    “嗯!”


    張火沉沉的睡過去了。


    ……


    “你來的挺快的!”張寧走出來之後,牧景才開口,他其實是有些羞愧的,張火隨著自己來京城,卻差點戰死。


    “我如今就剩下這麽一個叔父,接到你的信函,他受傷了,我自然要快馬加鞭的趕來!”張寧撇了一眼牧景,幽幽的道:“看來你在京城的日子也不好過啊,連叔父都傷成這樣!”


    “還沒死,已經也算是活的不錯了!”牧景苦笑,迫不及待的想要問出自己想要問的問題:“對了,汝南情況如何?”


    “你放心!”


    張寧道:“我出發之前,牧帥已經開始撤兵迴南陽了,聖旨之下,汝南軍自然不敢阻攔,況且他們就算想要阻攔,也阻攔不住,如今拿著聖旨的牧帥,做事情可不會畏首畏尾,要是真打起來,他們汝南軍可要大吃虧!”


    數日之前,聖旨及時來到,算是平息了一場幾乎要幾十萬人混戰的戰役。


    手握聖旨,正名天下,封侯拜官,牧山算是吐氣揚眉了,手中還握著十萬大軍,雖然不會在畏懼汝南軍,而汝南軍也投鼠忌器之下,不敢開戰。


    事情就這麽平息下來了,牧山開始撤兵南陽。


    汝南軍隻能眼睜睜的把一頭暴熊放迴南陽。


    “那就好!”


    牧景算是鬆來一口氣:“總算安心了!”


    “可牧帥不太放心你!”


    “有得有失,質子之事本來就是始料不及的,但是既然想要拿下南陽,就要付出代價!”牧景道:“不過在這京城之中,實力還是有些弱!”


    “所以我給你送來一個高手!”


    張寧指著身後的灰袍大漢,臉上有一抹頑皮的笑容,她的嘴角微微揚起,月眉彎彎,很是可愛的說道:“忠叔答應我幫我做一件事情,我讓他保護你一年時間!”


    “在下牧景,還沒請教!”牧景眸光一亮,這張寧還真是雪中送炭,給他送來一個大高手,他的目光看著灰袍大漢,走上去,行禮之後,問道。


    “黃忠,黃漢升!”


    灰袍大漢冷然的道。


    “啊?”


    牧景聞言,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就楞了。


    這名字,他太熟悉了吧。


    黃忠?


    黃漢升?


    劉備的五虎上將?


    天上掉餡餅了!


    他突然有一種感覺,運氣不知不覺已經開始眷顧他了,他的目光定眼的看了看女扮男裝的張寧,良久之後,道:“你還真是我的幸運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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