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的建築以縱橫之道而修建,三縱三橫,中間交匯之地,為太學正院。


    大院之中。


    上有一座開闊之台,周圍石階道道,左右拱護,從大門進來,放眼看過去,這裏不僅僅寬敞而明亮,而且顯得大氣而雅致,足以可容納萬人齊聚一堂。


    牧景和蔣路並肩進入大院,此時此刻大院之中,已經聚集了四五千讀書人之多,身影疊疊,人頭湧湧,三三兩兩互相行禮,互相客氣,場景頗為熱鬧之氣。


    “如此之盛景,讀書人之幸也,天下難得!”


    蔣路看到這一幕,心情很激動,作為一個正經八百的讀書人,他從其量是一個還沒有走出荊州的土鱉,雖荊州也是學術濃厚的地方,但是卻沒有數千讀書人齊聚一堂論政的如此壯觀。


    天下也唯有京城之中,太學之上,才會有如此一幕出現。


    “其實也就是和我們的大學差不多嗎!”


    牧景的目光左右審視了一番,看著一個個讀書人臉上那股激動,熱情,甚至有些煌煌不安的緊張,心中多少有些不明白,喃喃自語:“咱大學的開學典禮可比這個要熱鬧的多了!”


    兩者之間的意義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在這個時代,交通不便,讀書人少之可憐,能齊聚這麽多讀書人的場景,根本是看不到了。


    “我昨日聽聞,太學早已經不複當年光境,如今看來,還是我太膚淺了,如今太學,即使繁華不如當年,可是學識之論,並不在當年之下!”


    蔣路說道。


    “兄台,你這就有所不知了!”左邊一個青年,穿著藍色長袍,風度翩翩,他有些自來熟,侃侃而談:“要是往月的儒學論政,能有千人參與,已是盛況,太學,終究不複當年之盛!”


    “那今日為何如此多士子參與?”牧景詢問。


    “今日可不同!”


    藍袍青年說道:“聽說潁川書院的學子要與太學生之間論政,自從太學沒落之後,天下私學頻起,無一不想取代太學在儒門之中的地位,潁川書院更是其中佼佼者,今日一論,必然是龍爭虎鬥之況,京城內之中的讀書人豈會錯過,自然紛紛而來!”


    “原來如此!”蔣路雙眸劃過一抹璀璨的光芒:“能見證如此之論,今日不枉此行也!”


    儒學論政,這是一個儒門的盛會,一般是同窗而論,如今能見證兩個書院學子同時論學,更是一個難的的盛況,難怪這麽多讀書人激昂無比,即使蔣路此時此刻也頗為激動起來了。


    “潁川書院?”


    牧景眸光也閃亮起來了,那可是一個在三國曆史上比任何書院都要出彩的一個人才搖籃之地。


    “在下盧恆,字伯玉,來自琢郡,還沒有請教二位兄台的姓名!”


    藍袍青年主動拱手行禮,結識二人。


    “零陵蔣路,蔣昊明!”


    蔣路率先迴禮,微笑的道:“伯玉兄有禮了!”


    牧景有樣學樣,雙手橫疊而拱起,微微的鞠身,迴禮報上來曆姓名:“南陽牧景,字龍圖,伯玉兄有禮了!”


    “原來二位是荊州而來!”


    盧恆聞言,微笑一笑,道:“荊州之地,地傑人靈,多出英豪之輩,想來二位亦然是才學不淺!”


    “我們不過隻是鄉野匹夫,尚未出學,正在遊學天下,增見學識,以便日後出仕途,進入京城之後,就來見識一下太學盛景,恰恰好遇上如此盛景,難得之極也!”


    蔣路說的很謙虛:“伯玉兄自幽州而來,想必也是遊學而至!”


    “正是如此,我雖行冠禮三載,奈何仕途艱難,若無過人學識,無顯赫名聲,難以為之,閉門苦讀,終不如遊學天下!”盧恆說道。


    要說起和讀書人交談,牧景這個出身商道,一身銅臭味道的翩翩少年郎始終不如蔣路這個正經八百的讀書人,兩人很快就交談起來了,頗為融洽。


    “鐺鐺鐺!!!!”


    這時候,一個懸掛在台上的銅鍾被敲響的三響,示意著這一次的儒學論政即將開始。


    高台之上,正前方是一排案桌,有三個竹蒲墊下,上麵已經擺著酒水,水果,還有一些小吃,而左右兩列,座位數個,隻是案桌之上,空蕩蕩的。


    三個大儒從內堂而出,他們的身上皆然穿著一身素色儒袍,頭戴品冠,儀表堂堂,氣勢不凡,邁步而上,直接入座前排的三個座位之上,跪坐下來。


    “吾等拜見蔡祭酒!”


    一眾讀書人開始紛紛行禮,大多膜拜的都是居中蔡邕,也許蔡邕在朝堂之上官位不足,當時掌太學的他,在士林之間的聲望更高。


    “他就是蔡邕!”


    牧景眸光定格在居坐在中間的大儒蔡邕眸光微微閃爍。


    這是他今日要攻克的一個目標。


    “吾等拜見水境先生!”


    這時候也不少讀書人開始也對著蔡邕左邊的一尊年輕大儒行禮。


    “他是何人?”牧景也隨著眾人一起而行禮,但是對於此人他的心中有些疑惑起來。


    水鏡先生?


    好像東漢年間就一個水鏡先生吧。


    “他是水鏡先生司馬微!”


    蔣路聞言,低聲的迴答:“他應該是潁川書院的博士,名譽荊州豫州的大儒,不可不敬也!”


    祭酒之下,就是博士。


    博士就是後世的老師。


    潁川書院的博士,也就是代表潁川書院而來的大儒,司馬微,當今天下也算是名揚天下的一個大儒,號水鏡先生。


    “果然是他!”牧景皺眉。


    司馬微不是建立鹿門山書院的那一個嗎?


    怎麽就代表潁川書院呢?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司馬微本身揚名在潁川陳留之地的大儒,隻是後來才行至荊州,建立鹿門山的讀書係統,教育出了天下聞名的臥龍諸葛亮,鳳雛龐統。


    “吾等拜見尚書大人!”


    一些人更是對這蔡邕右邊,那個高大威武,與儒學氣質格格不入的老者行禮。


    “尚書?”


    牧景眸光微微一亮。


    這盧植,當朝尚書令,秩俸一千石,地位上比不上三公和九卿的地位,但是在職務上卻至關重要,掌皇上的奏章及出納,天子近臣也。


    在三個大儒上位之後,整個太學正院之中,開始變得安靜下來,周圍數千讀書人目光注禮,安聽教誨。


    這就是大儒在士林之中的威力。


    作為東道主,太學祭酒,秩俸六百石的朝廷命官,蔡邕率先開口了,站起來,麵對所有讀書人你的目光,有些清瘦身影挺拔,鬢發雖白,可精神抖擻,看起來不過五旬而已,他聲音很是洪亮:“儒學之道,在於論,眾人可論,天下可論,道理所在,論則明,不論則偏,而今日之論,論黃巾之亂,諸位學子,無論是何人,皆可上台而論!”


    “論黃巾之亂?”


    “這命題可就難了!”


    “天下黃巾,皆為反賊,天下早有結論,這又有何可論!”


    “黃巾之亂,影響頗大,已撼我大漢根基也,論一論,為後人警惕,為前人明理,也是好事!”


    “可這命題之論,會不會引起朝堂之怒也!”


    “我輩讀書人,一心為天下,有何不可論也!”


    “……”


    一個個學子聞言,紛紛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起來了。


    “黃巾之亂?”人群之中的牧景聞言,嘴角也不禁開始微微上揚,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蔡邕有魄力。


    黃巾這麽敏感的話題他還敢論,不可小覷啊!


    “某,太學子弟,袁弘,願先為諸位拋磚引玉!”


    一個青年,白袍錦衣,衣冠楚楚,風姿卓越,邁步走上台去,跪坐下來,聲音朗朗:“黃巾之亂,乃賊亂,亂賊不可信,唯有以殺止殺,屠戮之,平禍患,則天下盛!”


    “是他!”


    站在牧景身邊的青年盧恆微微皺眉。


    “他是何人?”


    牧景詢問。


    “彭城國相袁賀的第三子,汝南袁氏的子弟,少年以風骨而揚名,不善討好家族長輩,甚至對袁氏頗有怨言,在士林青年一輩之中,有些聲望!”盧恆說道。


    “袁氏子弟?”牧景微微眯眼,打量了一下此人,看起來倒是很正氣。


    “非也!”


    這時候,右邊的位置也有人坐上去了,這是一個儒雅的少年,尚未及冠,風華正茂:“某潁川陳群,某以為,黃巾之亂乃是民亂也,民可亂,亦然可鎮,然君不可殺,天下子民,皆為大漢子民,子民之錯不可殺戮平之,當以聖賢之道而教化度之,必可讓其迴頭,效忠朝廷,共盛天下!”


    “少年陳群!”


    “潁川書院的驕子,果然有見解!”


    “說得好,聖賢之道,豈能在殺戮!”


    不少讀書人拍掌交好。


    “陳兄所言,仲道認為,有些不可取也!”身穿太學服飾,一個俊朗青年邁步而上,跪膝而做,侃侃而道:“黃巾之亂,席卷天下,所過之地,猶如蝗蟲,多少無辜百姓而遭殃,如此惡行,豈隻是民之亂,此乃賊之野心,動蕩天下之源頭,該殺則殺,平一人,可救天下,為何而不為!”


    “他都出手了!”


    “這下精彩了!”


    “那可是蔡祭酒的門生,名譽京城的青年才俊,河東衛家的衛仲道!”


    “衛仲道辯禮,天下無雙!”


    不少人看著此人出場的時候,不禁開始叫起來了。


    “衛仲道?”


    牧景耳朵敏銳,聽了不少談論,嘴角不禁撇了撇,有一抹諷刺的笑容:“長的比我還帥,我以為是誰,原來是那個短命種!”


    曆史上的衛仲道可是大名鼎鼎,他不僅僅是蔡邕的門生,還是他的女婿,可惜如此大好青年,最後卻英年早逝,留下了一個名揚千古的寡婦,號稱三國第一才女的蔡文姬,蔡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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