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日落西山。


    已經過去了一天時間了,這整整一天的時間牧景都是在著急不安的情緒之中渡過的,但是他的神情卻依舊表現的鎮定自若,他的鎮定感言了每一個將士的心情。


    沒有經曆過戰爭,但是他看過不少戰爭,哪怕那隻是電視裏麵描繪出現了畫麵,可是有一些知識還是傳遞了出來。


    戰爭之中,將為兵膽。


    他是主將,所以他不能亂。


    “少渠帥,吃晚飯了!”霍餘端著飯菜走進來了。


    “營中糧草如何?”


    牧景放下手中的筆,站立起來了,洗洗手,然後問道。


    “糧草的問題不大!”霍餘迴答:“我們的屯糧足夠我們支持一兩個月的時間!”


    “那就好!”


    牧景端起一碗飯,還有幾個普通小菜,狼吞虎咽的吃起來,一邊吃,一邊繼續詢問:“譚宗那邊還沒有消息!”


    “了無音訊!”


    霍餘道:“不過營中的斥候兵倒是在外圍碰到不少黃巾斥候,聽說還交戰了,不過我們派出的斥候比較有實力,所有遇到了黃巾斥候都被斬了,消息並沒有外泄!”


    “既然已經遭遇上了,也藏不住多久!”


    牧景問:“營中將士的情緒如何?”


    “這方麵倒是比較樂觀,五個軍侯同心協力,壓下去了不少不利的消息,越是接近戰場,他們的鬥誌反而越是強大!”


    “你說他們會和我同心嗎?”


    牧景頓了頓,問道。


    “應該會吧!”霍餘分析道:“他們如果想要反,應該就已經反,現在沒必要還替少渠帥安撫軍心!”


    “但願如此!”


    牧景道:“你讓霍紹把周圍親兵撤走,他們如果要反了,霍紹這點親兵也擋不住他們,既然如此,大方一點,得給他們一點信任,也讓他們知道我牧景不願意防備他們!”


    霍紹從昨日開始,就沒有休息過,一百餘親兵更是把營帳守得嚴密無比,應該就是霍餘看出來這些軍侯有些不對勁的情緒,所以才特意安排的。


    “是屬下自作主張了,請少渠帥責罰!”


    霍餘跪膝請罪。


    “你擔憂我,何罪之有,去吧!”牧景搖搖頭。


    “諾!”


    霍餘鬆一口氣,站起來,轉身離去。


    ……


    夜深人靜,大營之中,隻有寂寥的火光在映照,要是隔得遠一點都看不清楚,倒是有些隱晦。


    “還沒睡!”


    張寧揭開大帳的門簾,看了看裏麵的牧景,道:“昨夜沒睡,今天一天都情緒不安,你這樣下去,很難撐得住!”


    “睡不著!”


    牧景道:“沒有消息,我就算去躺下了,也睡不著!”


    “我已經讓火叔親自南下打聽消息了!”


    張寧道。


    “這麽危險的戰場,張火他怎麽願意離開你身邊!”牧景皺眉。


    張火這個太平神衛軍的副將,一直以張寧安慰為己任,所以他一直在張寧身邊,半步都不願意離開,牧景能號令很多人,卻號令不動他。


    “嗬嗬!”張寧隻是笑了笑,雖然穿著男裝,可是她的笑容依舊帶著無限的妖媚,讓牧景的小心髒撲通撲通的跳起來了。


    “謝謝你!”


    牧景知道,一定是張寧威脅所致。


    “很快就應該有消息了!”張寧道:“你還要打起精神,畢竟你知道,你一旦垮下去了,景平營可就真的亂了!”


    “放心,我跨不掉的!”


    牧景自信的道。


    不過他還是聽從張寧的囑咐,去休息了一下,約莫才休息了兩三個時辰,營外一陣急促的步伐聲音還是把他給吵醒過來了。


    “稟報少渠帥!”霍紹的聲音響起:“譚宗迴來了!”


    “快請進來!”


    “諾!”


    霍紹很快就把譚宗帶了迴來。


    “宗不如使命,迴來見少渠帥了!”


    此時此刻的譚宗身上血腥味很濃,衣袍破裂,頭發散落,腰間更是有一條很長的疤痕。


    “你怎麽了?”牧景三步作兩步,走向前,輔助了他。


    “沒事!”


    譚宗捂著傷口,倔強的說道:“打探消息的時候,太過於靠近上蔡,遇到了黃巾斥候,廝殺一番才逃出來,但是受了點傷,不過隻是輕傷而已,不妨礙性命!”


    “不過如今戰場上的消息,我打聽迴來了!”


    譚宗拿出一卷布絹,上麵有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他把布絹遞給了牧景之後,整個人有些搖搖欲墜:“請少渠帥過目!”


    “霍紹,帶他去傷兵營,告訴郎中,好好資料!”


    “諾!”


    霍紹帶譚宗下去治療。


    牧景手握布絹,立刻打開看,一邊看,還一遍吩咐:“傳我命令,所有軍侯將領立刻集合我軍營,一刻鍾不至,軍法處置!”


    “諾!”


    霍餘立刻去傳令。


    牧景坐下來了,把布絹上的消息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心中的思緒開始轉動起來了,整個戰場情形也在他腦海之中形成了一個雛形。


    “末將等拜見少渠帥!”


    如今時局,所有人是兵不離身,宿不卸甲,所以一傳令下去,一眾軍侯很快前來拜見,隻有景平營的副將張寧有些姍姍來此,不過也在一刻鍾之內趕到了。


    “前方戰場的消息迴來了,你們傳遞一下!”


    牧景把手中的布絹遞給眾將。


    眾將開始互相傳遞,每個人都看的很仔細,把上麵一個個微不足道的消息都記下來了。


    “四天之前,黃劭部和何曼部聯袂南下,奇襲汝南軍和南陽軍!”


    “汝南軍兵敗,不僅僅失去了進攻上蔡的機會,連平輿城都丟了,幾乎全軍覆沒,幸好九江軍在東邊接應,如今保存殘兵,已經退迴汝南東部的主城汝陰城,固城而守!”


    “南陽軍更是受到重挫,在進攻葛坡的時候被黃劭率兵從側翼方向擊破,然後被葛坡裏麵的龔都部黃巾和側翼的黃巾夾攻,數萬大軍兵敗如山倒,都尉黃猛戰死,其餘大軍一路西逃……”


    “……”


    這些消息有些是譚宗麾下將士親自打聽出來了,有些是譚宗通過對黃巾軍斥候俘虜之後審訊出來了,真實性方麵,起碼有八九成。


    “沒有牧帥的消息嗎?”張寧看了再看,皺眉起來了。


    “南陽軍的消息,就是父親的消息!”


    牧景道:“父親隻要不死,他就定然在南陽軍之中,找到南陽軍,就找到父親!”


    “現在之說南陽軍西逃,可沒有說具體情況!”駱應道。


    “一天的時間,能打聽出這麽多消息,已經是不錯了!”莫寶說道。


    “其實隻要推演一下,並不難得出一個大概的結果!”


    陳到主動走上來,對著地圖,道:“南陽軍如今應該還在汝水河北岸,畢竟他們想要渡河,也沒時間,後麵追兵這麽緊,隻能順著西逃,西逃而去,已經是他們唯一的去想,如果按照他們逃命的腳力,我們算的最準,他們放棄了輜重甚至放棄了糧草,倉皇西逃,三四天的時間也出不去西平縣城,必然還在汝南境內,甚至隻能被堵在定潁縣城!”


    “他們一定會去定潁城!”


    牧景開口說道:“因為之前我們就是駐紮在定潁,他們不會想到我們向北走了一圈,已經兜來了上蔡東麵的方向,必然以為我們還在定潁,會找我們匯合,然後才會撤出汝南!”


    “少渠帥準備如何做!”


    駱應問道。


    “牧山是我父親,他活著,我要救人,他死了,我要把他的屍體帶迴來,所以這一戰,我要冒險而戰!”


    牧景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戰略,那是突然之間想起來了,很危險,卻很有效,不過此時此刻,他先理景平營的一些內部關係,上下一心,他們才有出路。


    他的目光看著眾將,平靜的道:“這一戰很危險,我沒有勝算,隻能冒險,我有必須出戰的理由,你們不需要陪著我送死,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可以帶兵離開,離開汝南,去哪裏都行,或者你們迴去投靠黃巾軍也可以,我不攔著你們!”


    “我陪著你!”


    張寧如同黃鶯般清脆的聲音仿佛如同一團溫暖的泉水,在滋潤牧景的心靈。


    “少渠帥,既然我們已經降了,我們就是你的部將,你說怎麽打,我們就怎麽打!”


    駱應俯首而下,躬身說道:“我等皆唯命是從!”


    “唯命是從!”


    “唯命是從!”


    眾將俯首,異口同聲,表明心跡。


    “好!”


    牧景麵容之中血色漲紅,拳頭握緊,朗聲的道:“今日你們不負我牧龍圖,來日我牧龍圖絕不負爾等任何一人,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他誓言之後,立刻開始下令:“從現在開始,任何人必須遵從軍令,任何不尊軍令者,殺無赦!”


    “諾!”


    眾將點頭,他們都感覺到牧景身上肅殺的氣息,有些寒意叢生。


    “給你們一個時辰時間準備!”


    牧景攤開地形圖,對著五大軍侯指著其中的一條路線,道:“天亮之後,我們立刻拔營南下而去,沿著這條路走,約莫八十裏不到,我們要快速行軍,所有將士身上隻帶幹糧,清水,武器,戰甲,其餘一切的東西包括營帳多餘的攻城器械,都給我丟了,在下午之前,我們要抵達葛坡!”


    “諾!”


    眾將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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