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第一次時空之中相遇,蘇洵在之後遇到卿紫雨的每一次中,不出三句話必然會提到這樣的一個要求。

    一開始蘇洵所用的稱唿還是妻子,到後來大概是覺得不如人族民間流傳的另一個稱唿來的親近,所以要求也順著變成了:

    “做我老婆吧。”

    “那就做我老婆吧。”

    “不如做我老婆吧。”

    盡管前邊的話可能會有一些變動,但是最重要的四個字永遠都是如此。或許蘇洵從來沒有想過,他的這些要求對於他自己是那般的自然,可是對於紫雨而言,每一次都是奇妙的震撼。

    她是與時空並存的,宇宙洪荒之中最獨特的一個姑娘。

    她是玄離山開派祖師,這片大陸萬古一見的奇女子。

    從種下玄離山第一棵桃花樹開始,她的傳奇其實已經遍布了神荒天地。而在這座山中的數千年中,也從來沒有人敢和她這麽說話。

    因為不敢,所以她沒有聽過。

    因為沒聽過和不記得,所以蘇洵的話讓她難得心跟著一顫。

    她當然知道老婆是什麽意思,卻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男子為什麽要娶她做老婆。她猶豫了一瞬,想要問個明白。然而蘇洵話早就一石激起千層浪。

    “哪裏來的狂妄之徒,在此地胡言亂語!”

    說話的,是紫雨門下的那位大弟子。在玄離山後世的惦記之中,也是一位流傳下奇跡的聖賢人物。

    雖然因為種種原因,他沒有超越他的十七師弟境雲,可是在那一代的玄離門中,他也成了神山第一位戒律首座。

    身為紫雨大弟子,聽到蘇洵來這裏討老婆的話,自然心中有怒。身旁師弟妹們亦是受其感染,對著蘇洵怒目而視。

    這樣的目光,蘇洵已經見了很多次,或者說是次次都會見到。

    而每一次,他做的事情都很簡單。那就是裝作沒看到的朝紫雨走去。

    這如同嘲弄的做法,激怒了心高氣傲的玄離山弟子們。

    “再往前走一步,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弟子二十三開口勸誡,而蘇洵依舊走出了那一步。於是弟子忍無可忍。

    於是,弟子們便一個個倒下。

    時空一瞬,沒有人看清楚蘇洵究竟做了什麽。也許是出手,也許是出劍。二十多位弟子幾乎每個人都中了一招,不足以致命,卻讓他們一時間被封閉了靈息。

    之所以說是幾乎,是因為有一人還站著。那年輕的人族愕然看著倒在地上呻吟的師兄弟們,表情一片茫然。

    很顯然,他沒有倒下不是因為他很強大。現在的他不過是天初境的修為。跟神族大師兄聖人圓滿的境界相比,無疑隻是個笑話。

    唯獨是他,並沒有遭受到蘇洵的攻擊。對方似乎可以忽略了他,沒有對著他出手。

    原因他不得而知,需要過很多年後才能明白。

    隻有蘇洵自己知道,每一次踏足紫雨的世界打趴這群弟子,他都會對其中一個手下留情。

    隻因這位弟子排行十七,數百年後將成為玄離山第二位掌門人。

    他日後名為鏡雲先生,神塑聳立論道場受萬人敬仰。

    蘇洵拜過鏡雲,所以下不去手。這一切在這個時空之中隻能成為那些弟子心中的謎團,蘇洵也不解釋什麽,來到了紫雨仙子的身前。

    從他出手凝滯時空的一刻,紫雨就看清楚他落在自己徒兒們身上的每一道攻擊,每一抹光芒都在她尚且純淨的心上刻下了一道痕跡,讓她有些恍惚。

    她微微按了按刺痛的額頭,隨後看著蘇洵道:

    “我們認識?”

    論時空奧妙,世間不會有人比她更能感同身受。隻消一眼,她就能看到這個男子與她同源的道法,也能看到那紊亂時空之間的牽絆。

    一切就像是個扭曲卻又穩固的閉環,分不清哪裏是起始哪裏是終點。

    蘇洵習慣了她每一次初見的疑惑,點點頭道:

    “我說了,你是我老婆。”

    “但現在不是。”

    紫雨倔強的揚起臉,看著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男子道。蘇洵聞言皺了皺眉,心想這一次的相遇,她比過往要平靜一些。

    人們總說要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大概今天就是一個不怎麽對頭的時間點。她剛被自己的徒弟們氣得半死,現在卻又冒出來一個人喊她老婆。

    那她生氣之前,麵前這個便宜老公怎麽不出來呢?

    卿紫雨心中如是想著,哪怕是蘇洵,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跟我走走。”

    青衫男子不管她話裏幾分怨氣,拉起了紫雨纖細冰涼的手。後者微微一愣,相觸之間一些混亂的記憶碎片湧入了她的腦海。

    “師父…你…”

    一切都很荒謬,而紫雨卻真的跟著蘇洵邁開了步子。

    尚且在震驚之中的十七弟子鏡雲終於迴過神來,對著師父喊道:

    “你怎麽能和這來曆不明的家夥走…”

    朝夕相處,任何一個弟子都知道紫雨是多麽獨特的女子。他們從來都不會去想象,有人能隨意拐跑她。

    可紫雨隻是對著鏡雲微微一笑,搖頭道:

    “他在這裏什麽都能做,但是唯獨不可能拐跑我。”

    她這句話是傳音,哪怕蘇洵能夠感知,也聽不清內容。蘇洵眉頭皺的更深,卻見紫雨眉眼端詳著自己,傳音又給了鏡雲:

    “他長得,比你們都好看。比你大師兄更好看。”

    “是我喜歡的樣子。”

    十七弟子鏡雲聞之無語,關心卻換來紫雨無心的嘲諷。他們曾經隱隱猜過大師兄之所以成了大師兄,最主要的就是因為神族人俊朗的外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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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開來,果真是如此了。

    因為蘇洵比大師兄更帥,所以紫雨心甘情願的準備陪他走上一段路。

    二人越過丹山,往還沒有開化的劍峽走去,隨後又走到了天武脈,上了荒涼一片的論道場。

    一路上,蘇洵一言不發,紫雨什麽也沒問。隻不過紫雨一直都在轉動的明眸告訴了他,身邊的女子正在消化一些突然跳出來的記憶。

    直到他們到了山頂,看到了滿是怪石的緩坡。蘇洵停下了腳步迴頭看著紫雨,緩緩開口道:

    “我叫蘇洵…”

    “我叫卿紫雨…”

    青衫男子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一切明知故問,都是拜時空錯亂的緣分所賜。偉大的時空劍主並不是時空的主宰,隻不過是一個過客。

    他握著紫雨的手,對方也沒有掙脫。然後蘇洵指了指前方的緩坡,給她說一些反正會忘記的故事。

    “那裏,很多年後變成了一塊很大的平地。”

    “平地上沒什麽東西,隻有一些雕像。最中間的那一尊,就是你。”

    “是我?”紫雨微微疑惑,隨後又釋然點頭,仿佛看到蘇洵所說的變化:“的確應該是我。”

    “你是來和我說雕像的故事?”她又問道。

    “不。”蘇洵搖頭:“我是來說我和你的故事。”

    “你和我?”紫雨仙子仙體輕顫,又輕輕問道:“和空地跟雕像有關係?”

    “有關係。”蘇洵重重點了點頭,拉著紫雨現在又向前幾步。最後,他停在了未來神塑聳立之處,指著腳下空地對著她道:

    “我和你的故事,就從這裏開始的。”

    “怎麽開始?”紫雨問。

    蘇洵忽然沉默,似乎在思考如何措辭。最後,他深吸一口氣,盯著麵前姑娘的眼睛道:

    “你在這裏勾引我,然後睡了我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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