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烈甫一醒來,便看到君臨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熟睡著,此時鼾聲大作;

    而陸凝霜則抱住他的一條胳膊,像隻小貓一般將身體蜷縮成一團,很是惹人憐愛。

    玄烈癡癡了看了他二人一陣,感覺很不是滋味。

    正在他思緒萬千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陣聲響。他循聲望去,發現是君臨醒轉過來。

    君臨小心地抽出胳膊,生怕驚醒了一旁的陸凝霜,接著站起來拍了拍手,朝著玄烈走來,同時高興道:

    “玄烈師兄可還好?”

    經曆了生死磨難之後,君臨很高興看到玄烈蘇醒。

    玄烈低著頭,讓人看不清表情:

    “我並無大礙。”

    “那邊好。”君臨聞言點頭,上前一把輕輕拍著他的肩膀道:

    “多謝相救…”

    玄烈本來下意識地想要避開,但隻微微地向後傾了傾身體,終究沒有避讓開去。

    他猶豫了一下,便壓低聲音道:“我還是那句話…現在玄離山需要你。而你也救嚇了我。”

    君臨聞言先是一愣,接著便鬆開手來一笑道:“玄離山需要我們三人迴去。”

    玄烈聽得此言,渾身一震。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君臨隻能自顧自地接口道:

    “其實你真的不用謝我,危急時刻是小七舍命將你救了迴來,你要謝就謝她吧。不過我想以她的性格,必然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此事還是休要再提了。”

    玄烈聞言看了看仍在熟睡的陸凝霜,過了半晌,忽然說道:

    “她是凝霜,不是小七…”

    君臨撒了個善意的謊言,臉上原本還有些隱隱有些發燒,聽到這句話,他忽然麵色一變,驚訝道:

    “你,你怎麽又…”

    “我醒來之時,便想起來了。”玄烈抬起頭,君臨盯著他良久始終看不出他複雜的神色代表這什麽。

    “難道…真的有幕後操縱之人?”君臨心中思忖。

    若是玄烈一開始認定凝霜不在身邊,才有了之前那些尋找。

    而此時,他卻迴憶起來。難道是…

    “難道是為了把我們引到主墓室?”君臨心中駭然。卻又因為玄烈恢複有些不安。自己好不容易接受了化敵為友的事實,並不希望出現變故。

    可玄烈並沒有出格的表現,隻是有些沉默。

    君臨無可奈何,隻能開口道:“真像還需要我們自己去查。”

    說罷,他迴到了原地,待到陸凝霜悠悠轉醒,便叫上一道出了青蓮空間往那耳室中去了。

    三人甫一出現,立時便被那三道巨大的光柱吸引住了。他們呆呆地望了一陣,便聽君臨道:“這座法陣,似乎應該是座傳送法陣,隻是卻不知是傳送往何處的?”

    玄烈道:“我們進入這殺神陵墓時,便直接被傳送到內陵來了,本來就應該離那主墓室不遠。按理來說耳室應該是和主墓室相連的,所以這座法陣十有八九是傳送往主墓室的。”

    君臨便點點頭,卻有些疑惑玄烈為何對墓葬如此了解

    既然這殺神陵墓能夠把我們傳送到任何一個地方,為何不直接把我們傳送進主墓室,反而要把我們分開傳送到各處,這短短的一路上不知道經曆了多少險死還生。如此說來的話,難道…

    他的腦中猛然閃過一個念頭,心下忍不住一陣哆嗦,喃喃自語道:“果然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嗎?那麽他如此大費周章的目的,又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際,忽聽身後傳來一聲驚唿。君臨循聲望去,正看到陸凝霜站在這間耳室的一堵牆壁前出神。

    他心下疑惑,和玄烈一道上前,細看之下才發現那牆壁上畫著一人拿刀將自己砍成三段的詭異畫麵,因為畫風太過寫實,是以牆上竟如潑了風幹的血液一樣讓人心生恐懼。也難怪陸凝霜一見之下,立時驚唿出聲。

    君臨慢慢地看過去,隻見第二幅壁畫畫的是那三段都生長起來,最終出現了三個一模一樣的人來;其後的一幅乃是這三人一同盤腿坐於地麵閉目修煉;最後一幅卻畫的是這三人之間相互大打出手。

    “還真是匪夷所思。”君臨不禁皺了皺眉,道,“沒想到殺神陵墓中竟然會有如此拙劣的畫作,我隻看一眼便覺得大倒胃口!”

    他說著便將視線移開,就在此時,君臨用餘光掃到那最後一幅壁畫的旁邊似乎還有一幅不甚清晰的畫作。這幅壁畫似乎並未完成,而且斷斷續續扭扭曲曲,是以也看不太分明。君臨隻大概看出是一人手捏法訣,怒目圓瞪,旁邊書著兩個醜陋至極的蠅頭小字:逆戟。他心下隻覺好笑,便絲毫提不起興趣再去看上哪怕一眼。

    倒是一旁的玄烈和陸凝霜看了許久才迴過神來,他二人俱是麵帶憂色地對望一眼,接著便都很有默契地點了點頭。

    玄烈道:“想必你也已經看到了,看來這殺神問天的名頭果然不隻是吹噓而已,隻是這等至寶不是我二人有福消受的。還是趁早忘了吧,免得最終走火入魔。”

    陸凝霜聞言也連聲稱是,倒把個君臨弄得一頭霧水如墮五裏霧中。

    他正欲開口詢問,忽見那遠處的三道光柱閃爍了一下,接著竟慢慢地開始變得黯淡起來。

    玄烈心下一驚,道:“不好,那座大陣的能量就要消耗幹淨了。我們若是不想被困死在這裏,這便是最後的機會了。”

    說著,他便朝著那座大陣發足狂奔而去。

    君臨心下本還有些疑慮,眼見玄烈如此,也隻得暫時咽了下去,拉著陸凝霜緊跟著玄烈一道往那座大陣狂奔而去。

    他三人站上那座大陣,卻未見有絲毫變化。而此時那三道光柱也已經變得模糊不清,幾乎快要消失不見了。

    君臨心下大急道:“到底是怎麽迴事?難道是我弄錯了,此陣並非是一座傳送法陣?”

    玄烈稍一遲疑,便道:“若隻是傳送法陣,實在是無須消耗大量的能量,弄出這三道光柱來。想必是這三道光柱有些蹊蹺,我們不妨分別站進一道光柱試試。”

    他說著,便往那道綠色的光柱走去,君臨和陸凝霜也依言分別跨進那道黃色和紅色光柱之中。

    三人甫一站定,整座大陣便立時變得透亮,大陣下方的地麵也隨之輕輕地顫動起來,接著便有數道紫光憑空生出,往三人身上一圈一繞,他三人便都悶哼一聲眼前一黑過去。

    君臨睜眼過來的時候隻感覺頭痛欲裂,他想要伸手去拍打腦袋以減輕痛苦,卻發現自己此時被禁錮在一道紫色光柱中,絲毫動彈不得。而在他的身側另有三道粗大的紫色光柱,其中兩道分別飄浮著陸凝霜和玄烈二人。

    看他兩人都還活著,君臨心中一喜。可忽然他便察覺到了光芒之中似乎還有一人。心立馬又懸了起來。

    “誰在那裏!”

    “沒想到幾日不見,君少俠如今的實力又上了一層樓。”

    一個悠然之聲傳來,熟悉的聲音讓君臨神色巨變。他警惕看著四周場景,發現此處乃是一間其實恢弘的墓室。

    而那說話之人,不偏不倚,竟是站在了墓室中那最奪人眼球的的青銅古棺之上!

    一代殺神之墓葬,其上竟是有人敢如此褻瀆。君臨隻覺得借給自己十個膽子也不敢如此肆意妄為,可那人臉色始終平淡。絲毫沒有敬畏之色。

    “穆秦川!”

    君臨看向那青袍的道人,心沉到了極點。從進入殺神陵墓開始,他就一直懷疑背後有人在暗中操縱。

    他曾想過可能是殺神的殘魂或者守護者,卻不料竟然是天道樓聖主!

    “君小友每次喚穆某人的名字都如此咬牙切齒,倒是讓我有些疑惑了。”穆秦川深邃目光落在君臨身上。

    “我與你每次相見,都是在幫你。何以表現出如此大的仇怨?”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居心叵測!”君臨冷哼一聲:“你所作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滿足你的野心!”

    “那君小友便說說,我有何野心?”

    “我現在不知你全盤大計,可是在這陵墓之中,卻是你在操縱一切!”

    “你讓玄烈纏身錯覺,有一個不存在的凝霜。為的是讓我們盡快找到通往墓室的路!現在我們來了,你倒說說究竟意欲何為?”

    君臨與之針鋒相對,心裏卻是涼了半截。若今日隻有他一人在此還好,大不了憑借著成聖之力死鬥一場。

    可是陸凝霜和玄烈都在身邊,他也不知如何對抗穆秦川。

    “既然不知,那邊繼續觀局便好。”穆秦川捋了捋衣袖,淡然笑道:“既然你也知道我是在幫你們,又何必如此?”

    “你們想要的,不就是那一麵木靈旗麽?”

    穆秦川說話從來讓君臨難以參透,而君臨所作所為所思所想,卻在這位聖主眼中似毫無遮攔。

    君臨緊盯著穆秦川的動作,也不說話。突然間隻見天道樓聖主從青銅棺上走了下來,竟是轉身一掌拍開了那沉重的棺蓋。

    一瞬間,君臨平生僅見的恐怖殺意轟然席卷而來,那血腥殺氣比之前些日萬絕林中蕭無劍所爆發的還要強大百倍。

    君臨僅僅被衝擊一瞬,就被逼出了最強的氣勢。饒是如此,也被震得氣血翻騰。

    而那原本昏迷的玄烈和陸凝霜,都被驚醒了過來。剛睜開眼就吐出一口血箭。

    君臨心中大驚,卻隻見穆秦川道袍飄揚,似乎絲毫不背殺氣影響。他盯著青銅古棺裏看了幾眼,隨後一隻手朝著棺中壓去。

    就是這一隻手,讓殺氣戛然而止。那來自殺神的無上威勢,被他輕易的阻止了下來。

    君臨三人這才得以喘息,他們驚恐的看著穆秦川把手伸進了青銅棺中,然後傳來輕微的白骨碎裂的聲音。

    若那棺中乃是上古殺神,那穆秦川竟然把那神之遺骸也給碾碎。

    如此大不敬,如此大神通。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過了一瞬,穆秦川收迴了手。他從棺材中拿出了一麵黃銅小旗,讓君臨心裏更驚。

    原來這最後一麵木靈旗,就是在這青銅古棺之中!

    “這就是你要的東西了。”

    穆秦川轉過頭看了一眼君臨,絲毫沒有為方才開棺毀屍的舉動而有任何神色變化。君臨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位可怕的聖主。

    絕情絕性?還是本就無情無性…

    總之,可怕二字難以改變。

    “可憐,可憐。”忽然穆秦川像是喃喃自語:“所謂一代殺神,逆天而生。最終也不過是在這棺材裏躺著,沉淪於萬世寂寥之中。”

    “想用木靈旗和無盡寶藏孕育重生,做這種癡心妄想的美夢。千年悟道,終究不過是一場空。”

    說罷,他似是極為惋惜,一手又合上了那青銅棺蓋。

    自始至終,君臨等人沒有看到那殺神遺骸一麵。隻能看著穆秦川不敬,再不敬。

    穆秦川又看向了君臨,將手中木靈旗直接拋了過來。

    “你究竟…想做什麽?”君臨死死盯著穆秦川,見他又一次隨手把聖物丟在了自己麵前,他都不敢彎身去撿。

    穆秦川淡淡一笑,對著君臨道:

    “穆某人不過是一如既往的助你,完成你最後的使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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