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總覺得有我點後悔?”

    幽暗的青蓮空間裏,紅衣姑娘怔怔的看著前方出神。

    “怎麽就圖一時嘴快,順了那花心大蘿卜的意?”

    小七越想越覺得自己傻,英明如她,驕傲如她。竟然也會犯這種愚蠢的錯誤。

    “可是我仙狐族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現在想反悔,好像來不及了。”

    她看著前麵的一道影子,心想四匹馬追不上的話,麵前這匹頂的上十匹好馬的大黑馬能不能追上。

    然而追雲根本沒有聽女主人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語,它此刻專注的在地麵上刨著自己的畫作,雖然這畫隻有它自己能夠欣賞,但卻是被關在這鳥不拉屎之地時唯一的消遣。

    “你就不能和我聊聊嗎?”小七有些生氣,揮手就扇了一道風給大黑馬。

    追雲隻覺得自己腦袋被打了一掌,嘶了一聲看向了少女。

    “我說小狐狸主人,沒看到我在忙麽。”追雲雖然不能吞人言,可小七卻能聽懂它意思。

    她走近了追雲,摸了摸它的鬃毛,有些委屈道:

    “發生了什麽我都告訴你了,你就這麽沒心沒肺?”

    “怎麽就沒心沒肺了。”追雲晃晃鬧到,圍著轉了個圈,哼哼唧唧道:“我還一直以為冰丫頭也是女主人…”

    “你!”聽清楚追雲的意思,小七嗔怒一拍它的馬屁股。啪的一聲,大黑馬厚實的皮上出現了一個手掌印。

    追雲從來吃硬不吃軟,看到小七發威終於乖了起來。

    它轉過身,裂開大嘴對著小七賠笑,又嘶聲道:

    “咱們爺們都這樣,如果現在小七主人給我牽幾匹母馬來,我肯定不會想到底要哪個…”

    “不想要哪個?”小七疑惑,隨後麵色一沉。

    “你是說你見誰都想要?”

    “是啊。”大黑馬理所當然的點頭,卻被小七迎麵一腳踹得滾了兩圈。

    紅衣姑娘怒視著這花心的畜生,怒道:“我可不是馬!”

    “馬怎麽了!”追雲狼狽起身,在心裏怒罵:“馬跟狐狸又有什麽區別…”

    “更何況馬爺我也就說說…倒是男主人女主人你們…一匹母馬也沒見給我找啊?”

    這心思它自然不敢表現,隻能唯唯諾諾哼哼。小七踢了兩腳,心裏怒氣也消了不少,突然柔和麵色。

    “追雲,每次叫你的名字其實我都很開心。”

    “我一點也不開心…”大黑馬心裏揶揄,臉上卻擺出了我好開心的神情。

    “他給你取這個名字,是為了我。後來帶著你跋涉千裏,在星辰塔裏大鬧也是為了我…”

    “現在被魔氣困擾,也是為了我…”小七迴憶過往點滴,喃喃說道。追雲徐徐點頭,心裏說道:

    “是是是…反正不是為了我和我的馬老婆…”

    少女現在需要有人確認這些,哪怕不是人是大黑馬也好。她又走近追雲身邊,嚇得大黑馬連忙跪了下來,準備接受女主人的羞辱。

    可小七沒有打它,隻是輕撫著它的鬃毛。然後抱緊了它的脖子。

    “別這樣,讓那小子看到了我還能有活路?”大黑馬猶豫要不要為了清白而掙紮,卻聽到小七有些惘然的問道:

    “追雲…你能不能告訴我,他…有沒有變心?”

    少女緊抱著大黑馬的脖子,讓向來不羈的追雲心裏也有些心疼起來。

    它埋下頭,輕輕哼著。蹄子在地上刨著一副畫麵。

    小七不知道它要做什麽,退了兩步靜靜的看著。很快,一副簡單的畫麵就被大黑馬用蹄子畫了出來,雖然線條粗糙簡單,可是小七卻知道那是畫的什麽。

    追雲畫的是星辰塔裏君臨騎著它迎敵的畫麵,那些醜陋的小人兒就是阻攔他們的敵人。

    隻有兩個有著可愛眉眼的人,跟那些小人不同。小七知道那是自己和陸凝霜。

    她明白了大黑馬的意思,當初君臨不顧一切,策馬而行隻為了來到小七的身邊。

    陸凝霜也自始至終沒有半分阻攔,最後也為了他們二人出手。

    追雲不懂情深緣淺,不懂姑娘們那些旖旎心思。它隻知道君臨看到小七的那一刻就像瘋了一樣,而陸凝霜也陪著君臨一起發瘋。

    他的心裏有她,她們的心裏有他。本來就是一個美麗的循環。

    “我知道了。”小七凝視了那畫麵很久,終於想通了自己擔憂的事情。

    那顆心其實根本沒有變,他也沒有變。變的,隻是那些深情越來越深,那些糾纏越來越重。

    一切,捋清了便好。

    小七突然不那麽後悔,思來想去陸凝霜也不是那種她看不順眼的姑娘。自己還有幾條命可以陪著君臨,那麽跟她分享其中一次又有何妨。

    紅衣姑娘釋懷,感謝的親了追雲一口。

    大黑馬想伸出舌頭舔掉那紅唇的吻痕,以免落下被君臨察覺的痕跡。可它舔不到自己的馬額頭,小七也隻當它在調皮的賣弄。

    她輕拍著追雲的背,嫣然一笑道:

    “以後的家事還是我雲小七做主,你要的母馬,哪怕是一群,本姑娘也給你找定了!”

    …………

    青蓮之外,君臨並不知自己的未婚妻正在和大黑馬偷訴衷情。

    此時的他又變得冷靜而沉默,唯有低頭看自己懷中安睡的姑娘之時,才顯出幾分柔情。

    “凝霜,我們過關了。”

    少年站在齒山之巔,看著依舊聳立的古老碑文。

    幻境已破,他眼中的世界恢複了真實。碑文上正寫著此處乃是第三十四齒,名為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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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的確如練紅雪所說。這情欲道幾乎要把自己困死。

    少年迴頭看了一眼山腰,目光所見,還有很多修士茫然盤坐在其中。但凡心中有過情欲執念之人,很多都尚在幻境裏迷失。

    這其中也包括了柳清漪和蕭無劍。

    “蕭兄和清漪姑娘應當也看穿幻境中虛妄,應當不需要多久也能走出來。”

    君臨低頭對著陸凝霜道,他想起蕭無劍留下的書信,其實也有些欣慰。

    正如他跟小七陸凝霜三人之間的糾葛,蕭無劍也曾迷失在對獨孤月的執念中。

    在劍客眼中,已經很多年隻能看到那把寒煞劍。卻忽略了柳清漪的一直默默的相伴。

    幻境照心,如果能讓兩人悟出眼前人的真諦,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我們等不了他們了,從我來的方向,曾經感受到過劍意波動。我想蕭兄若是破了情欲道,應當也不會與我們同路。”

    君臨和陸凝霜說著話,實則隻是自語。他懷裏的姑娘自然不會迴答,讓他在荒涼齒山上的身影更顯單薄。

    “前邊的路,應該是你過來的地方。可惜不能給我指點指點,看來隻能靠我自己去走了。”

    君臨望向前方,還有三十餘座齒山等他去闖。其中相隔十餘山峰的一座,君臨能遙遙寒意。

    那就是他要去的地方,有著無上冰靈大道。或許能懷中沉睡的姑娘冰心重鑄。

    “我準你偷懶,可是等我帶你去了那座山。你一定要醒來。”

    少年繼續說道,語氣重了幾分。

    他像是責怪,像是叮囑,也像是請求。

    “一定要醒來…”

    君臨邁開了步子,下情欲山去。山腰之中,那些迷失人並不知道已經有人走出了他們所在的世界,依舊在微笑和惘然。

    前路漫漫,三皇密藏並不如他們想象的氣勢恢宏,卻比他們想象的更加神秘。

    眾多修士,在此地煉心識道。曆經千辛萬苦。

    也不知道究竟是一場本就存於天地的機緣,還是遠古三皇意味深長的安排。

    君臨隻覺得,前方似乎還有什麽未知挑戰在等著他。

    可他並不怕,因為他知道,就算再艱難,再多敵人在等。

    至少懷中的她,身體裏的她。

    都將陪伴在自己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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