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橫行,星空已不再是星空。

    亂戰場中,流火飛濺。龍息和神輝如同鎮守戰場的武士,給爭奪靈石的各族修士製造了天大的麻煩。

    君臨追逐著那一個鬼魅女子的身形,也遭受了大光明術的衝擊。他從來沒有對抗過如此強烈的神輝,差一點便著了道。

    好在跟著他的陸凝霜即使凝聚了一麵冰境,將那璀璨神光反照了迴去。然而正等著君臨誇讚之時,迷霧便吞噬了他們兩人。

    便是近在咫尺,陸凝霜也隻能看到對方模糊的影子。君臨亦如是,微微顫抖的身軀明顯處於難以遏製的憤怒中。

    “遲早有一天,我要把這四個人都捆起來,丟給大黑馬踩死。”少年咒罵道。

    這突如其來的道術,讓他失去了那個女子的蹤跡。怎能不讓他動怒。

    “君臨哥哥,你剛說那姑娘是個和尚…究竟是什麽意思?”

    身側傳來陸凝霜的聲音,自君臨被蕭無劍的劍意載上星空,她就默然跟著身後。

    她單純的小腦袋怎麽也想不明白那句話,明明是一個容貌姣好的姑娘,怎麽可能是少年口中的光頭大和尚。

    “這話說來話長,你在山下應該也聽說過玄離論道的消息。可還記得蘇無麵曾經對上過慧空禪子?”

    “記得…”陸凝霜嗯了一聲。君臨沒有直說是自己,她知道是因為不知迷霧中是否還有其他人在附近。

    “山外傳言都說,慧空本來占據上風,最終好像被施了什麽手段。最終瘋瘋癲癲,帶著幾分迷情之色自己退下了論道台。”

    陸凝霜迴憶說道,君臨聞之點點頭。才想起對方看不清他神情,便說道:

    “差不多如此。”

    這句話後,少年改為了傳音:

    “說起來並不光彩,那場論道之前,其實小落給了我一道迷情之蠱。最後關頭,我見慧空禪心動搖,便用了出來。本以為隻會讓他這禪子陷入短暫的混亂。可是沒有想到,他似乎那一刻執念過甚,反而入了魔。”

    “就在他瘋癲之時,我看到他身上信仰之力仿佛隱約化成了人形,其中有一張臉和方才看到的那個女子很像…”

    君臨傳音解釋,說罷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太過於玄妙。他自己也難以相信,一個憑空凝聚的影子可以稱為一個真正的人。

    可不管如何,那個影子對他來說就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如果她真的就是慧空,那麽小七的線索或許也將浮出水麵。

    少年自己懷疑,陸凝霜是相信了這離奇的解釋。她攥著君臨的衣袖,似乎在迷霧中偏頭。

    “如果蕭無劍的劍意指引沒錯,她剛才好像往玄武危宿去了。”

    陸凝霜記著大光明術降臨前那女子飛遁的方向,因為君臨腳下踩的是蕭無劍的劍意。所以他們倒是比其他人更顯掌握了這片空間。

    “跟我來…”

    少女牽動君臨的衣袖,在迷霧中穿行。君臨看不到她凝重的神色,卻能感受到少女神念正在發散。

    “如果有敵人,我拖住他。”

    陸凝霜輕聲道,語氣不容君臨反駁。少年心中一暖,也學著她嗯了一聲迴應。

    隻可惜,那讓人心暖的話卻是不幸應驗。陸凝霜與君臨禦劍沒飛出多遠,熾熱氣息撲麵而來。

    迷霧瞬息被撕裂於身前,雖然陸凝霜說要替他攔下敵人。可當看到那分霧侵襲而來玄火長刀之時,他卻搶身禦劍上前,提起黑鐵棍轟擊了過去。

    轟的一聲,迷霧擴散出一片空洞。君臨一腳沉沉踩在劍身,沉下了十數丈。

    刀影從中截斷,四溢的流火卻噬身跟隨。

    少年挽掌將火光聚於手中,隻覺掌心一發燙,不已又將其甩了出去。

    火如有靈,飄散而重聚。焰光凝聚之下,一個身著赤焰金甲男子站在了君臨的上空。

    少年抬頭看著來人,此刻對方已經不是那翩翩公子的模樣。那戰甲在他眼中熟悉又有些滑稽,讓他不由笑了笑。

    “你笑什麽?”

    烈焰蒸騰,霧氣不能難以靠近。對方自然也看到了君臨的舉動。

    “看到可笑的東西就笑,難不成還要和玄烈神子你交待不成?”

    “果然猖狂。”赤焰之中的男子皺眉,隨後目光看向了前方。

    那裏一個白衣白裙的姑娘也在盯著他,玄烈麵色柔和幾分,對著陸凝霜問道:

    “如此油嘴滑舌的家夥,究竟哪一點好。讓你這般死心塌地跟著他?”

    玄烈是這個世間第二個能讓陸凝霜憑空生出好感的人,如今,也是她體內命輪開始流動後讓她覺得倍感親切之人。

    她看著那張完美的臉,又看了看與之對峙的君臨。忽然覺得頭有一點點疼。

    “他嘴上…沒有油…”

    白衣姑娘隻能用並不重要,也根本不是正題的答案來告訴玄烈。後者不知道陸凝霜奇怪的思路,愣了愣神隨後用憤怒而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君臨。

    “你親過她?”

    “啊?”君臨乍聽此言,比玄烈還要發蒙。不過他很快明白了那怒語中的意思。忍不住笑得更厲害。

    陸凝霜聞言也傻傻站在了空中,她低頭看著自己鞋尖,不知在咬唇想著什麽。

    少年的笑在玄烈眼中便成了證據,玄烈周身的玄火讓流雲染紅,彰顯著憤怒。

    還有什麽比自己的未婚妻被人輕薄更讓一個男人不可接受,他本來一入星空滿腦子都在想如何爭奪靈石,此時被怒意淹沒了那些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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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不期而遇,便正好了結恩怨。神子雙拳燃燒玄火直衝君臨,恐怖的溫度讓少年腳下的鐵劍都開始變得滾燙。

    君臨雖然笑玄烈,卻不敢輕視對方。多年之前那一場戰鬥他記憶猶新,知道這位神子實力多麽強大。

    他雖今非昔比,卻也不敢麵對那火光有半分鬆懈。少年雙腳覆寒冰於劍,靈息卻頃刻變為了整齊。

    水汽蒸騰間,他禦劍退避。黑鐵掃出千鈞棍影,攔截玄烈突破。

    “就這點本事,也敢出來丟人現眼。”

    天羅神殿神子不屑冷哼,一拳擊在黑鐵棍上。隻不過這一迴卻是他有些大意,沒料到那棍身如此堅硬,也沒料到君臨的兩如此強大。

    轟然一聲,火浪四散。玄烈手臂一震,傳來一陣麻痹之感。

    他微微詫異,另外一拳卻又揮擊出去。將那棍影砸碎。

    今日,他便是要用這等不計代價的力量去碾壓對手。讓他的凝霜姑娘看一看究竟誰才能配的上她。

    鐵棍後飛,君臨身軀同樣震痛。他禦劍上旋,保持著和玄烈的距離,然後喚出弓來箭起。直接三箭射去。

    玄烈實力不俗,這不過百丈的距離,根本不可能給他凝聚最強一箭的機會,所以君臨也沒有選擇威逼穆天鳴的招式。

    可就算如此,這也仍舊是他現在最強的手段之意。有了牧塵拳意的加持,那箭出之速一路熄滅了不知多少玄火。

    神子見過此箭,知其輕起重發之意。他展手喚起身後烈焰,抓出兩道火煉長鞭。

    精純的玄火凝結一處,強度足以媲美一道神兵。神子甩鞭而出,音爆之身隨之響起。

    三箭拖曳光尾前行,正被長鞭卷入。玄烈手中火光猛然繃直,正是被箭簇穿透帶動所致。

    這三箭之威,竟還強過了他一籌。

    感受到挑釁,玄烈又是一鞭子砸向了少年。運力之精準,提前判斷到對方禦劍而行的路徑。

    君臨在行進間又發了四箭,牧塵拳輕起重放,讓他如今射箭聚靈比之以往輕鬆不少。

    隻是他來不及多體味這實戰中的快意,那鞭影直襲身前,讓他不得不收弓應對。

    玄烈有意和他硬拚硬,對那四道箭光竟是以神念去接。尖嘯之聲在神子腦海撕裂而起,那流光與無形神念摩擦出赤焰,最終停在了他的身前。

    神子麵色冰冷,顯然有所消耗。可目光不離君臨身上,想看他如何應對。

    君臨應對之法還是牧塵拳,他抬手順著那火鞭的軌跡同行,挽了更大的一個圈。

    隨後手中覆寒霜,如火中取栗般在鞭影上剜了一掌。

    火煉從少年胸前擦過,劃開了衣襟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跡。他眉頭微微一凝,將手中殘留的涼意抹在了傷口。

    “你以為沒有受重傷,就算是躲開了本神子的玄火?”

    長鞭旋迴玄烈手中,他捏碎停留在自己身前的箭,玩味一笑。

    君臨不知道他此言何意,剛要查探四周有無異樣,胸前那傷痕中卻突然爆發一震刺痛。

    少年流下冷汗,驚訝低頭。正見自己胸膛上那一條鞭痕上玄火蔓延灼傷。

    那是玄火貼身噬骨之痛,君臨不得不一掌覆上胸膛。

    體內靈力全數化成寒氣壓製,灼熱之感卻難以散去。

    玄烈早就料到這一點,那些感受到君臨拚命的抵抗,他笑得更加肆意。

    “怎麽樣,境界和實力的鴻溝不可跨越。莫要以為自己能打贏幾個廢物,闖出幾分名聲就能和真正的天驕對抗。”

    “有本事…別用這些暗招…”君臨死死抵住胸口玄火蔓延,他暗運玄清之氣想要以之分離,可那一絲玄火正在玄烈掌控之下,對方憑借著更強大的神念和靈力。根本不給他反撲的機會。

    “技不如人便說暗招。看樣子你的本是也僅限於此了。”

    玄烈冷笑道,逼近著和君臨的之間的距離。少年因為壓製玄火而無法分神禦劍,很快便暴露了在對方的拳下。

    流火傾天,雲霞紅霎。轉念之間,君臨就在掩飾身份與否之間做了決定。

    他抬起雙臂,阻攔玄烈拳掌落下。目光緊盯著腳下流雲。

    “但願能到另一片星域。”

    少年做好了借勢突破星域空間裂縫的準備,可當他抬頭之時,身前卻多了陸凝霜的身影。

    似乎過了這麽久的時間,少女才想明白了玄烈那句問話的答案。

    此時她攔在那雙拳前,凝視著玄烈,幽幽道:

    “玄烈哥哥…別打了…”

    “君臨哥哥他真的沒有親過我…”

    陸凝霜左右為難,竟是還在糾結於方才那句話。飛身而來的玄烈因此遲緩了幾分。白衣少女見對方果然是為了這個原因。

    於是他說出更有說服力的話,對著玄烈誠心解釋道:

    “就算是我什麽都沒穿的站在他麵前讓他親的時候…”

    “他…他也沒有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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