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落問話一出,引得君臨的麵色變了幾分。

    一時間似乎整個晝夜集隻剩下三人,秦小落低頭,君臨緊張的看著翼族男子。而後者難得露出了幾分驚訝,將落在攤位上秦小落的錢袋又退了迴來。

    “你這是什麽意思?”君臨的臉上閃過深深的失望。秦小落聽到此話抬起了頭,看著影門男子推迴來的錢袋,深深皺了皺眉頭。

    “你連問也不問一句,就放棄這宗買賣。難不成影門對找一個女子都沒有一點信心?”

    她這話是替君臨所問,秦小落也沒有料到這影門男子竟是如此反應,隻聽了一個名字就放棄了生意。

    “難不成那姑娘是個天仙,連行蹤都是天機?”她暗自胡亂猜測,卻聽翼族男子輕輕咳嗽一聲,麵上帶著幾分愧疚。

    “倒不是人難找,雖然秦聖女隻說了一個名字。在這神荒之中怕是有千百號姓雲名小七的姑娘。可是對於影門而言,要找一個人也不算太難。”

    “那你為何不肯收錢?”君臨方寸以亂,搶聲問道。

    “不瞞兩位,之所以這買賣不能做下去。隻是因為影門有一個規矩,一旦情報賣給了主顧,不管如何也不會向第二個人透露。在此之前,有人出價同樣問影門買了一份線索。二位遲來一步,著實可惜。”

    “你是說有人問過你們小七的事情?”君臨語氣急促,有了些逼問的意思。秦小落看他這著急的模樣,一時也不敢出言打擾。

    “是誰?”

    “影門向來不會把雇主的消息外泄,這也一條鐵的規矩。”

    “不過為了牟利,何必要如此多的規矩?”君臨冷冷道:“若是價格不夠,可以再加,隻要影門真的有她的消息,不論何種價碼君臨都會設法補上。”

    “規矩…便是利,便是影門立足之本,君少俠看來誤會我的意思了。哪怕少俠拿天道聖主手中的乾坤扇來換,影門也沒有辦法把一條消息再賣兩次。”

    “迂腐!”聽他此言,秦小落冷哼一聲。她看了一眼滿臉焦急的君臨,心情複雜道:“你可知道那人對他多重要,隻要你肯告訴他人在哪裏,就算我巫神教聖女欠你影門的人情。”

    “聖女之言,倒是讓我心動。隻可惜門規已定。多言無益。”影門男子歎了一口氣,隨後話鋒一轉道:

    “不過君少俠也不必灰心,我可稍稍逾越。告訴你一點,或許之前買走你要的消息的人。其實本就是為你的出的價碼。”

    後一句話,讓君臨呆若木雞。秦小落也是摸不清這言語的意思。

    兩人沉默之間,翼族男子瞟了一眼入暮的天色,悠悠伸了一個懶腰道:

    “夜集將至,今天的攤子看來隻能擺到這個時候了,二位還請自便,在下先就此告退。”

    說罷,不顧秦小落欲言又止。那影門男子竟是直接一把收齊了所有的石頭。饒是兩人都是年輕一輩名聲響亮的高手,竟也不知對方如何邁步,便消失在了兩人眼前。

    “可怕。”兩人心中同時閃過如此念頭。那影門男子能做到這一步,恐怕隱藏的實力比之二人還要高出不少。

    “不愧是影門。”秦小落歎道,看著麵前空空如也的攤位,發現自己果然還是低估了影門的實力。

    “他最後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秦小落向君臨問道,見對方已然陷入了沉思。

    過了許久,少年才抬頭,遠眺了一眼天邊。

    他目光除了晝夜集,看向是的整個天啟城的最中心。秦小落忽然想到了什麽,轉憂為喜道:

    “難道他的意思是…消息早已經賣給了皇宮中的那位陛下?”

    “但願如此…”君臨長出一口氣,方才影門之人說問那搜尋小七的人或許消息就是為他而買,那麽整個神荒,或許也隻有白瑾離才會這麽做。

    “看來…這位新皇倒是真的看重你。登基之後,竟然也不忘了兌現當時的承諾。比起書中說過那些背信棄義的帝王,倒是好上不少。”

    “白瑾…人皇陛下畢竟是一代明主。”君臨終於有了頭緒,話語也輕鬆幾分。

    不過看向那皇城,他卻又有些犯難。

    “看樣是,是要去覲見一下人皇陛下。隻是…這皇宮不是何人都能出入,還得想些辦法。”

    君臨又陷入苦惱,秦小落卻是又白了他一眼。

    “方才還說你慧眼識珠,看出了連我都沒看出的靈石。怎麽現在又變得笨了起來。”

    “小落你的意思是?”看到少女藏著嬉笑的眼神,君臨一時摸不著頭腦。秦小落嘖嘖兩聲,繼而說道:

    “讓你拜見人皇,不是讓你殺進王府。你自己進不去的地方,難道就不會找人帶你進去?”

    “整個神荒都知道你刺殺白瑾烈的時候是和滄瀾監察司一起行動,難不成那位寒江城中得勝而歸,被人皇封為本朝第一位女侯的齊胥梅就跟你沒有半點交情?”

    一語驚醒夢中人,君臨這才想到自己又並非和滄瀾毫無瓜葛之人。不過這也怨不得他,自天道樓脫困之後,一路上他得知消息畢竟有限,那些封爵論功的朝堂之事也本就不在他感興趣的範疇中。

    也隻有秦小落這等天之驕女,才能一眼從複雜的朝堂關係中一眼看出能夠幫到君臨的人。他感激的看了秦小落一眼,正欲道謝。少女卻拿起錢袋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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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晚,要去也得明日。”

    “現在我已經餓了,你可得陪我去吃些東西。”

    提點之恩,這點報答並不算什麽。君臨心中雖然想找齊胥梅問問究竟,卻也按捺下來焦急。

    兩人心照不宣,帶著各自的情緒離開了空無一人的攤位。兩人都沒有察覺,晝夜集臨近的城樓上,有一道目光注視著二人遠去。

    正是那影門男子,不知何時立在了城樓之上。那些尋訪的士兵似乎察覺不到他的存在,紛紛從後邊巡過。

    他的身後,還有這一個黑衣女子恭敬的站著。看到男子收迴了眺望的目光,她才開口道:

    “門主…你搶了羽墨的攤位等了一天。就是為了等這位聖女和那個小子?”

    這一開口便有些驚人,女子竟以門主二字相稱。這翼族男子身份就如此從她口中暴露。

    影門之主,可謂神荒最為神秘的人之一。除了影門內部,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誰,究竟在哪,又究竟有著什麽修為。

    若有人說,他是個翼族商人,人在天啟,表現出來不過天境。恐怕無人敢信。

    可這一切,都是事實。

    聽到那名叫羽墨的女子問話,影門之主迴過了頭看了一眼黑衣女子。隨著這一迴眸,他身上忽然發生著驚人的變化。

    那一雙羽翼消失不見,渾身衣著亦隨之幻化成了一件長袍。隨後他伸了個懶腰,有氣無力道:

    “如若不然,你真以為我願意才著嘈雜鬧事呆上一天?”

    身上所有翼族人的特征全數消失,他突然便成了另一個一般。可黑衣女子看著他幻化,仿佛早已經見怪不怪。低聲笑道:

    “門主果然還是穿寬鬆些好看。”

    “你的意思是我胖了?”

    “門主身為千麵之神,連我門中三千影者加起來也從未見過一個重複的模樣。在門主身上哪來什麽美醜胖瘦…”

    “這話中聽。”影門主點點頭,新出現的麵龐有幾分滄桑成熟的中年男子韻味。

    不過羽墨並不是來欣賞門主變臉,她本是天啟城中主事的影者,今日忽然被門主攆出了攤位。雖然不曾違命,卻是好奇門主的舉動為了什麽。

    “就算是巫神教聖女,也不過是我影門稍有潛力的客人罷了。何以讓你如此重視?”

    “在影門之中,如此多話之人。恐怕也隻有你了。”影門主冷冷看了羽墨一眼,可對方並沒有門主在上的惶恐覺悟。他隻能無奈扶額,迴答自己門中的好奇鬼道:

    “讓本座看重的,並非是那可愛的小聖女。而是她身邊的那個少年。”

    “君臨?”羽墨愣了愣,顯然門主的答案讓他有些出乎意料:“也不過是個因為刺殺小有名氣的家夥而已。難道比起秦小落更值得人注意?”

    “刺殺?”影笑了笑,然後正色道:“羽墨,你是我影門中最擅長追根溯源的影者。可是說起那少年,除了刺殺可還知道其他的事情?”

    “自然有…”忽然聽到質疑,黑衣女子不服氣的道:“詠雪關中廢了赫蘭桀的兒子赫蘭元,閻羅殿隨著還是滄瀾太子的白瑾離效力。正因如此,那位人皇陛下才會信他,將刺殺白瑾烈的任務交給了他和淩仙宮的那位冰靈少女。”

    “那在此之前?他是何人,他來自何方?”影聽得這些世人不知的秘聞,絲毫不驚訝。反倒是隨著他一句反問,黑衣女子聲音戛然而止,不知如何答複。

    “兩件事情,不過一載光陰,不足以斷定一個人。若是你因為探尋這一點秘密就心滿意足。那麽天啟分舵的盤子,本座可能需要考慮新的人選了…”

    影門主話語平淡,可任誰都難以抗拒從他身上散發的威嚴。黑衣女子低下來頭,終於服軟認錯:

    “是羽墨粗心…還請門主責罰。”

    “既然你知道有錯,那便罰你暫時調離天啟分舵,你若想好好弄明白本座為何那般關心那個少年,答案便自己去找。”

    “什麽時候找到,便什麽時候迴來。”

    影門主並沒有在開玩笑,三言兩語。便將神荒最重要的一處分舵主事人失去了安坐已久的位置。如此威嚴,足以可見男子在影門的掌控力。

    羽墨聽聞此話,震驚了一瞬,又很快恢複了平靜。

    她對著門主行禮,沒有任何開脫領命。

    影門主滿意看她一眼,麵色緩和幾分。隨後他拍了拍女子的肩頭道:

    “迴來之後,便來總舵接老三的位置。”

    這句話,再次帶來的是無法壓製的震驚。外人不知道影門老三是何人,可哪怕隻要聽這兩個字,也明白必然是門中最了不起的位置之一。

    女子怔怔不知所言,影門主卻搖身一變成了城防的滄瀾士兵。他最後對著羽墨留下一句話,慢慢悠悠的跟在了巡邏隊的身後,混入了其中。

    話中三字,猶如今日第三道驚雷,響徹女子耳邊。她看著門主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道:

    “怪不得…怪不得…原來是玄離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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