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鵬展翅起,扶搖直上九萬裏。

    金翅迦樓羅的雙翼撲騰一下,地上巨石林便拔地而起。南宮弱於金鵬人麵之中,兩道月刃劃裂虛空轟鳴拍向玄武。

    沈牧塵早已經凝神以待,他一掌托起玄武之甲,毫不示弱的迎向大鵬金翅。

    頃刻間,天地轟鳴震動。佛道兩門,兩尊代表著至高無上道意的巨獸身形交纏在一起。

    迦樓羅主攻伐,金爪之下便是龍鱗都脆如薄紙。而玄武為何物,乃天辰北方星宿之神,主天下五行之水。

    天空忽然驟雨傾盆,這一次的雨並非南宮弱月刃猛攻,而是真正的天降之水。

    山洪驟起,卻不著地麵。那一股股洪流環繞玄武周身,卷向大鵬金翅。

    南宮弱深處迦樓羅中,亦感到了可怕的束縛之力。水雖至柔,可化成洪流的剛猛卻是不可小覷。

    總是的雲崖萬裏,都會被浪拍侵蝕。縱然雙翅之中的月刃可以斷水,鋒芒卻難近玄武之身。

    更何況玄武之防禦,本就是天底下最強防禦之一。更有沈牧塵這等天地間的一等一的卸力高手坐鎮,想要擊潰他難如登天。

    可南宮弱就喜歡這個難字,大鵬本就是蒼穹主宰,登天不過一念之間。

    巫神教大弟子旋身控製大鵬,雙翼將洪流吸納九天。順治而上的還有那巨石,南宮弱手一揮舞,玄磁皆被振翅拍向了對手。

    那玄磁本就重達千斤,加之金翅一擊的恐怖力道,如流星般砸進了洪流之中。

    洪水轟然截留,迦樓羅順勢俯衝而下。

    玄武甲上,那堅若緊貼的磁石轟然粉碎。青色靈力不停震動,明滅閃爍。

    沈牧塵知道自己防禦出現了空隙,拳掌並未停歇。隨著他翻掌吸納,做出了換季的舉動。

    化成了齏粉的玄磁成了他的武器,玄武身上四處有電芒流竄。

    隨著沈牧塵的催動,萬道電光湧向了玄武之首,在那有若龍頭的口中,聚成了一顆巨大的閃電球體。

    空中大鵬俯衝而至,玄武抬頭吐出了那一顆小山大小的閃電。頃刻間,萬丈驚雷彌漫雨水洪流之間,耀眼得讓人難以睜眼。

    二人各借天地之勢,相拚卓絕靈力。最為痛苦的是玄磁嶺,被洪水傾軋,被衝擊震蕩。

    兩大神獸再度糾纏,最強最快的攻擊,和至柔至剛的防禦交織一起。沈牧塵和南宮弱每做一個動作,就是向著天地展示他們的強橫。

    九天之上,聖人劫欲降。可偏深每一次感知到地麵上的人突破了那一條線,又各自收迴了腳步。

    連蒼穹都可以挑逗,兩人之妖孽可見一斑。

    天昏地暗見,沈牧塵和南宮弱鬥了不知多久。璀璨光芒中隱隱可見兩人都受了傷,玄武背上的甲裂開無數,而金翅大鵬的雙爪也因此歪折。

    沈牧塵白衣染血,南宮弱虎骨見紅。那些交纏的靈力每一分勝負都反饋向了各自主人的身體,戰到此時,兩人仍舊在伯仲之間。

    “南宮兄不如就此罷手,何必生死相見。”沈牧塵雖然負傷,可唿吸卻無寸亂,他看著滿目創意的玄磁嶺,無盡此時的電芒都因為他的攫取而熄滅。

    那些磁石就像是害怕一般蜷縮在地麵,讓白衣男子竟是生出了不忍之心。

    他不想一片奇景就因自己毀滅,更不想和人無理由的廝殺而麵對生死抉擇。

    “不見生死,談何高低。沈牧塵…這不是二十年前的論道,就算站在我麵前的是定海,我南宮弱也隻有你死我活才能以表敬意。”

    “南宮兄的敬意,沈牧塵實在不想消受。如果你覺得高低二字很重要,牧塵願意就此認輸。”

    說罷,白衣男子放下了雙手,擺出一副放棄了抵抗的樣子。

    萬丈驚雷因此而消,順著地麵重新流淌迴了萬千玄磁。南宮弱見此麵若冰霜,冷哼一聲道:

    “你這是侮辱你的對手!”

    “牧塵不敢…”沈牧塵搖了搖頭道:“若再打下去,你我傾盡全力聖人劫必至。”

    “那又如何?”南宮弱冷冷道。

    “那是聖人劫,不是天劫。雙劫一至,你我再想糾纏下去,恐怕方圓千裏都要夷為平地!”白衣男子終於有些動怒,他盯著大鵬金翅之中的南宮弱狠狠道。

    南宮弱沒有為他這迂腐多情的話動搖,他看著已經被二人毀得一片狼藉的玄磁嶺,笑道:

    “此處終究是人族土地,毀了便毀了,與我巫族何幹?”

    “你!”沈牧塵不料他如此冷漠,一時間氣的說不出話來。南宮弱不屑的看他一眼,隨後望向了遠處。

    然後黑衣男子鬼魅一笑,說道:“既然你不想戰,那我就逼你盡力!”

    話音未落,大鵬再度展翅,那月刃所化的一道遮天之翼,變成了遮天的寒光。堅實的大地一線撕開,裂痕朝遠處而去。

    沈牧塵見狀心中一涼,因為南宮弱攻擊的目標並不是自己。而是他更在乎的某樣東西。

    老青牛還在反嚼著今天吃過的青草,它正疑惑著為什麽牧塵小子花了這麽長時間都沒有打敗對手,這樣的情況實在有些罕見。

    可是它的大眼睛很快就被寒芒所刺,模糊了所有畫麵。那遮天寒芒碎地而來,對準的竟是它的身軀!

    沈牧塵背脊冰涼,倫實力他和南宮弱不相上下。可是要比速度,對方甩了十萬八千裏。

    他視青牛如父如母,對方竟是要屠殺老青牛。總是他再如何溫文爾雅,也不由得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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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武身影驟然縮小,沈牧塵爆發了全力想要追逐那一道可怕的寒光。南宮弱冷漠的看著他徒勞的舉動,這世間,又有誰能追的上自己刺出的月刃?

    待殺了他最珍視的老青牛,便是狂暴的沈牧塵與他同時渡劫之時。他們五個人至今都將自己壓製在天境之中,為的就是找一個最完美的渡劫機會!

    還有什麽,比雙劫齊至更加值得挑戰。南宮弱目光中透露出渴望,舉目望天欲尋一戰!

    電光火石之間,傾天寒芒之下。除了倉皇無措的老青牛,還有一個少年思緒百轉千迴。

    因為沈牧塵的狂怒,因為大戰之後的無暇顧及。君臨身上的伸縮悄然滑落在了牛車上。

    君臨感覺自己恢複了最強的實力,第一個念頭,便是此刻已經到了最好的逃跑時機。

    此時要走,他有信心躲開那驚天月刃,沈牧塵也不可能在南宮弱的糾纏下再來抓他。自己終於可以恢複自由,迴去尋找蕭無劍他們。

    少年起身提氣,準備邁開腳步逃竄。可他剛走了一步,忽然聽到那無助的老青牛叫了一聲。

    君臨怔住了腳步,忽然渾身一顫。

    這麽多日子以來,就是這頭慵懶的老青牛,一直在載著他前行。自己也曾百無聊賴的時候喂過它青草,也曾被它善意溫順的舔過手。

    他忽然想起沈牧塵和他說過的話,白衣男子正是被這頭青牛撫養長大。如今老青牛已經快走到暮年,沈牧塵說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帶它走遍整個神荒看一看。

    “該死!”君臨無比煩悶的自語一聲。他說的自然不是老青牛該死,而是自己為何又要陷入這兩難的境地。

    青牛無助的叫聲敲著少年的心,看到沈牧塵瘋狂追逐月刃的神情,那個做什麽都雲淡風輕的男人竟是眼角喊著淚。

    君臨忽然覺得這淚比陸凝霜的淚還要讓他無法抗拒,他隻能歎息一聲,用積攢起來準備逃跑的力量閃身到了老青牛的身前。

    “要你平時少吃點,你要是聽我的話,早就和我的那匹蠢馬一樣一溜煙的跑不見了。”

    少年調侃一聲,麵色卻是凝重無比。

    那傾天寒光已撲麵而來,他也沒有把握能夠對抗南宮弱這強力的一擊。

    不過再想跑也已經來不及,君臨目露精光,雙腳深深踩進了地裏。

    牧塵拳起手,要義在下盤。不論深處大地還是水麵,雙腳都要穩若泰山。

    而拳掌,是天地之門。也是匯聚靈息之所在,君臨腦海中閃過白衣男子每日來一拳一掌,手中冰火玄清齊出。

    火拳為陽,冰掌為陰,玄清之氣一唿一吸間,將靈力分解又融合。

    太極之意再度出現,在牧塵拳中,與之和諧大道互相交融。

    君臨凝聚出這道意之前,月刃已經衝擊在了身上。不到一個唿吸之間,那月刃的氣息就將君臨一身撕開無數血痕。

    而一個唿吸後,太極圖流動。冰火陰陽如擋住狂風驟雨的那一把傘,攔在了他和南宮弱的靈力之前。

    衝擊中,冰與火都在暗淡。大地的裂痕止步在君臨太極圖前,可是少年自己身陷地上的腳卻在割裂地麵。

    攪動陰陽的手慢慢湧血,君臨終於攔住了狂暴的靈息。

    可隨之而來的月刃,才是真正的大敵。

    君臨狂吼一聲,分化了陰陽。他手中的兩道截然不同的光芒,順著雙臂流動,隨著少年的吼聲擊在了一起。

    他全數的靈力一湧而出,將身體照亮。月刃衝進了那光芒之中,光華碎裂。

    君臨用喊叫宣泄痛苦,南宮弱不留情的攻擊,已經跨過了聖人的那一條線。縱使君臨再多絕學,玄清之氣與牧塵拳再如何以柔克剛,強弩之末也輕易可擋。

    時間仿佛變慢了數十倍,每一個瞬間君臨都覺得自己的臂膀要被那月刃撕碎。可越是如此,他便越逼迫自己盡力,兩道光芒淹沒了他身前的世界,終於被一聲輕響打破。

    那是月刃掉落在地上的聲音,君臨吼到了聲嘶力竭,雙臂前那可怕的力量終於消失。

    少年虛脫的癱倒在地,隻覺得一陣後怕。

    “這種傻事情…還是就做一次就好了…”君臨看著自己身前的那把不起眼的兵器,才發現自己在絕頂高手麵前如此渺小。

    昔日麵對練紅雪,對方明顯是沒有認真對付自己。而今天南宮弱沒有留情,隻需一刃就能讓自己失去抵抗之力。

    可君臨還是覺得無比驕傲,他畢竟接下的是堪比聖人的致命一擊。他搖晃的站起了身,有氣無力的對著老青牛道:

    “如果你算是沈牧塵他的娘親…”

    “那麽從今天開始,我君臨就是你老沈家一家子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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