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當人不想死的時候,卻往往會做出自己找死的舉動。”紫雨仙子迴憶當年,苦笑說道:

    “那時候的我在別人看起來無所不能,想來隻要小心翼翼的活著,其實也很少東西能夠威脅到我。”

    “可後來,我遇到了一個人。具體哪一年我已經因為時空紊亂而忘了,甚至連他的臉也一時模糊一時清晰,可我忘不了他的名字,也忘不了他折返時空過來和我說的第一句話。”

    君臨入神的聆聽,他也想知道蘇洵穿越數千年迴去找到心愛的姑娘,究竟會怎麽開口。

    昏暗的洞穴內,青蓮之光無法照亮卿紫雨的臉,可君臨分明瞥見了姑娘家臉上的一抹羞澀,甜蜜的迴憶道:

    “那天下著小雪,他一個人提著一壺酒上山。一路上撂倒了我三十六個弟子。”

    “然後他走到我的麵前,拿著長劍對著我說”

    “卿紫雨啊,卿紫雨…這山大王有什麽好做的?不如跟我迴家生孩子吧…”

    “……”君臨沒想到等來的是這樣一句話,可隨後他又覺得這就是他的師父。

    當年天地巨變,眼前的白衣仙子化成了天地間最強大的陣法鎮壓異魔。蘇洵傷心欲絕,隨後想到了借神塑逆轉時空,尋找到了數千年前的卿紫雨。

    那是的他近乎癲狂,飲酒酩酊大醉。一襲青衣,劍挑玄離初代三十六聖人。

    這一切隻為了走到卿紫雨的麵前說這一句話。

    跟我走吧,從此不問玄離世事。不做開派祖師,不要青史留名。

    他隻要和她生孩子。

    “說起倒是覺得害臊,當時的我根本看不清楚我和他未來的糾纏。可聽了他這一句話,我竟然就傻乎乎的心動了,在我一群弟子幾乎瘋掉的眼神中,答應了和他一起走。”

    紫雨笑道,一聲滴答傳進君臨耳朵。也不知是洞內滴水,還是女子含淚。

    於是他也笑了笑,卻沒有說什麽。

    那故事最終若是如此,該會多好。

    “很快,接連而至的神劫就讓我和他明白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我隨他往前走了千年,往後走了千年。便是一把劍舞得向他那樣的強者,也無法抵擋天地法則的震怒。”

    “而我,也因為和他一起變得越來越虛弱。最終兩個人都沒辦法,隻能又迴到了他用劍指著我的時候。”

    “這一次他改了口,給我留下兩句話就黯然離去。”

    “一句是,不要忘了我。”

    “一句是,也不要離開我。”

    話說到此處,君臨終於聽到了紫雨低微的哭泣聲。而他隻是一個旁觀者,隻能默默等待她平複情緒。

    何人能料到,師父與師娘之間竟最終互為因果,一段姻緣擾亂時空,不知誰才是先動心的那個人。

    “其實後來我很快就把他忘了,隻是隱隱留下了一種感覺。那感覺讓我不想死去,想要繼續永生。”

    過了很久,紫雨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我閉關了十年,思來想去,最後想到了眼前的這件東西。”

    她看著九葉青蓮,伸手去觸摸那花朵。可她的手卻直接穿過了花瓣,沾不到那應有的清香。

    此時的青蓮,非實非虛。

    “這青蓮能開混沌,或許也能完整我身體裏的時空秩序。一旦掌控了這種力量,或許我就能擺脫神荒天地的束縛,得到真正的自由。”

    “所以我再度去了一趟混沌縫隙,在連時空都不存在的地方尋找了很久,遇到了一顆黑色的種子,也遇到了此生最大的敵人。”

    卿紫雨喃喃說道,她轉頭看向君臨,麵頰上的淚痕清晰可見。

    “你信不信,你們神荒人口中異魔。其實是我引來的…”

    何謂驚天秘聞,當整個神荒都猜測異魔一族的來曆都不得其解的時候,卿紫雨給君臨訴說的就是驚天的秘密。

    “當時青蓮種子唾手可得,半路卻殺出一群力量強大的家夥。他們身上有我熟悉的感覺,也來自混沌之中,與我的本源相似。”

    “換句話說,所謂異魔,也是混沌縫隙中留存的殘片。他們代表吞噬的法則,用了不知多少紀元,才吞噬到了縫隙的邊緣。”

    “為了青蓮種,我與他們打了一架。他們人多不害臊,欺負我一個小姑娘。”卿紫雨繼續道,她所言非虛。當年她身為人的軀體,和混沌初開的異魔相比,的確是一個小姑娘。

    “我沒有打過他們,受了重傷。不過時空秩序畢竟混沌誕生的第一秩序。我逃起來,他們也隻能束手無策。”

    “最終,我把青蓮種帶迴了神荒。留在了這個洞裏。然後有些累,就睡了過去。”

    仙子輕歎,君臨緘默。後世之人皆知她所謂的睡了過去指的是什麽。

    當年,神荒大地四處傳言,玄離山開派祖師紫雨仙子,遭莫名之劫殞落。

    沒人知道她還活著,也沒人知道她隱藏在時空的哪個角落沉睡。

    一直到了三百多年前一個少年上山,抱著雙親骨灰在後人為紫雨立下的神塑之下睡了很久。

    或許某年某月,那少年不經意對著雙親骨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沉睡數千年的紫雨聽聞了蘇洵二字,想起了那兩句話。

    “你不要忘了我…”

    “也不要離開我…”

    至此,清虛曾經說過蘇洵的故事,他此刻聽到紫雨的故事。兩個故事終於合在了一處。

    混亂是時空,淒美的愛情。因果紛亂,情深緣淺。都包含在了仙子一聲歎息雙行淚中。

    半晌,空氣中再也沒有響過別的聲音。紫雨的麵容忽然變得有些焦急,君臨才聽她一聲問話道:

    “你現在,是不是已經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君臨恍然從失落中驚醒,他思索著紫雨說的每一話,突然發現他要找的答案早就已經在對方說的訴說中。

    “師娘你是混沌秩序的殘片,異魔也是。”

    “是。”

    “師娘可以動用這青蓮之力,而傳說中那異魔皇也可以。”

    “不錯。”

    “那天狐一族?”

    “或許也是從混沌定居神荒…”

    少年看紫雨點頭給他解釋,忽然傻傻的笑了笑。這一笑很輕鬆,仿佛沉重的包袱從肩頭卸去。

    “所以根本就不是所謂的九命之數可動青蓮,能夠動用這顆種子的也不一定就是異魔。”

    “我可能也是來自於混沌,或者我的祖先也是神荒的外來客。”少年興奮喊道,忍不住將對麵措手不及的白衣仙子抱進了懷裏。

    紫雨麵色微變,可卻能感應君臨並沒有輕薄之心。

    她隻能心道那個混蛋又教出了個混蛋好徒弟,一遍聽著君臨興奮的胡說八道:

    “原來我和師娘你一樣,也是來自混沌。”

    “我能不能把這個師字去掉,喊你一聲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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