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至今日,君臨的每一個對手麵對他的時候,都會表達出對少年強橫肉身的忌憚。

    君臨對此已經習以為常,漸漸把自己無堅不摧的身軀當做了對敵的最大資本。

    習慣總是致命的。

    龍原一拳讓他認識到了自己犯了多麽大的錯誤,一句你的肉身不行,便是證明他強悍最簡潔的話。

    君臨活動著被震得發麻輕顫的手臂,從在衣甲上擦幹了手頭上的血跡。

    “怎麽?還不願意提槍而戰?”龍原步步逼近,警惕著君臨那些層出不窮的手段。可君臨的龍魂槍依舊被布帶纏繞著束於背後。

    龍原不再多言,右手虛抓,手中忽然多了一道兵器。恰巧的是,他手中的那兵器也是槍,一杆通明亮銀宛若白龍的槍。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何況此間已經是論道最終的場地。不管君臨如何選擇,可他龍原對敵之時從不手下留情。

    銀槍一出,金甲的龍族少年更是威武。可讓人覺得更加可怕的是,少年抬手相隔十數丈朝君臨刺了一槍,二人相隔的空氣中被撕裂一道虛空痕跡。

    耀眼的光頃刻來了君臨的麵前。

    龍魂槍還是未出,玄離山少年雙手動得極為緩慢,卻是眨眼之間在身前旋出一個圓。

    火光隱耀,寒冰內斂。玄氣主幻化,清氣主分離。

    圓,便是太極之圓。

    從未使出過的手段必然是強大的手段,槍舞銀光瞬息沒入了太極圓中。光芒和槍的殺意順著冰火逆流,讓太極之圓忽明忽暗。

    君臨身軀一震,再退一步。心頭震驚更多一分。

    如此卸力緩衝之下,龍原一擊都能讓他落入下風,若方才他還選擇硬撼,隻怕免不了受些內傷。

    雖是如此,他卻不退反進。龍原揮槍殺來,瞬息與君臨相觸到了一塊。

    銀槍直刺太極圓心,陰陽分割之處,驀然出現了一道劍影。

    那自是隨玄清之氣分離體外的蘇洵劍意,三尺鋒芒讓龍原銀槍一頓,二者相擊冒出火星一片。

    龍原橫掃撩向劍意,心中微微差異。

    從論道以來,這劍意就留在所有人心中。而君臨以之對敵,先敗秦小落,再破慧空。可運用之時往往取一個出其不意。

    這一次,他竟是如此快的祭出了這手段,取的卻是正麵相抗之道。

    來不及顧忌有詐,龍原的銀槍在時空劍意下遲鈍下來,銀龍如陷入泥沼束縛,一時不得掙脫。

    君臨趁此,雙手從太極眼中轟出,寒冰烈火縛滿雙拳而來。

    龍原左手離槍,與寒冰相對。而那隻烈火之拳,也給出了君臨意想不到的反擊。

    龍族少年竟是朝著那隻拳頭迎出了自己的頭顱,他額上金角刺如了火焰之中,傳來一聲轟鳴。

    刹那間,君臨透過模糊的冰火看到龍原的肩頭凍結,同時感受到了那隻烈火拳頭上鑽心的疼痛。

    龍角刺入了他的指骨之中,十指連心之痛,讓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然後這一擊並非終結,君臨忽然感覺的到強烈的危機感,下意識收迴雙拳穩固太極圖。

    時空劍意下,龍原無槍可用。半身已被寒冰凍住。那讓君臨覺得忌憚的力量不知從何處醞釀,直到龍原的頭顱抬起,少年才恍然大悟。

    極陽烈火乃天地一等一的神火,可君臨不是玄烈,發揮不出那神子以火焚天可怕的力量。

    而龍族從來也不是害怕火焰的種族,傳言在他們族中的王座上,便一直有永不熄滅的火焰在燃燒。

    龍原抬頭之時張開了嘴,他沒有說話,張嘴隻是為了讓君臨看到一件東西,明白一個事實。

    那東西,叫做龍息!

    那事實,叫做你的火焰也不行!

    深紫色的火焰從龍族少年的口中噴吐而出,窒息的溫度瞬息覆蓋了整個論道場。

    從邊緣到兩人交戰的中心,紫色龍息似一團烈焰旋渦,連地麵玉石都開始緩緩融成軟玉。

    君臨身前的太極圖稱為了一片暗紫,幾乎已經分辨不出陰陽所在。而凍結龍原半身的千絕神也未曾抵抗多久,最終在高溫下汽化。

    龍息如狂狼,君臨死死支撐妄做雲崖。二人僵持許久,已分得出誰在負隅頑抗。

    “若你一開始就出槍迎戰,恐怕此時不會敗得如此之快。”

    局勢幾乎已定,龍原不曾減弱龍息,卻向君臨傳音言道。

    “你便如此在乎我的槍?”君臨用盡全力,頂著太極圖艱難的進了一步,反倒是逼退了噴薄龍息的龍族少年。

    龍原不以為意,一切不過對手困獸之鬥。他再度傳音,冷漠道:

    “這槍本就是龍族聖物,被你玄離山私占多年,今日一戰,我本就想與你立下對賭,再添這一槍為賭注。”

    “不過我沒有這麽做,因為我龍原相信神兵乃是身外之物。就算是龍魂槍在你手中,和孩童拿著也沒什麽區別。”

    天驕聖子從來驕傲,龍原此話並不讓人覺得反感。

    強者之自信,向來目中無人。

    可龍原激將之法仍舊沒有讓君臨取下背後的武器,他的雙手頂在太極圖上,哪怕那一片容納洶湧力量的太極之意已經渾濁不清,也不曾有移開的意思。

    一切隻因君臨知道,那神槍此時不能取。

    因為蕭無劍…還沒有朝他這邊喊那一句話。

    論道場的另一邊,在龍原動身之時便遠離的蕭無劍與秦無缺並非作壁上觀看君臨和龍原的戰鬥。

    二人早已互相試探了數十招,直到龍息炙烤整個論道場。兩人才各自退讓了幾丈重新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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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你的朋友,情況不妙。”秦無缺依舊雲淡風輕,他那一身華袍在龍息的餘波中輕輕擺動,卻被他身上莫名的神光所隔絕,沾不上半點衣身。

    而蕭無劍身側,道劍淩空,亦是讓龍息退避在方圓周身三尺之外。

    聽得秦無缺的話,蕭無劍並沒有順著迴答,凡是輕輕念了一句:

    “原來神族功法,使出來與佛門無二。”

    一句話讓秦無缺皺眉,方才交戰之時他僅以手中神光接劍。卻不料蕭無劍如此說話,道出了他極為不喜卻又難言對錯的事實。

    “我神族內拓天地,一應神光修於身軀之中。又何須像禪門僧眾一般,借他人妄念。”

    “借來搶來,最終隻為了用。用的效果一樣,那便一樣。”蕭無劍搖頭說道。

    “蕭兄何苦與秦某做這口舌之爭,你劍意精妙,體內靈力卻不甚精純。若隻是羨慕秦某,大可以戰後來投我神族,修習一些珍貴法門。”

    秦無缺恢複淡然的模樣,他二人都在等待龍息朝著論道場中匯聚。隻是不知為何,麵前的少年劍修並沒有如他想象中著急,哪怕另一邊的君臨馬上就要落敗,都不曾看過一眼。

    “待龍原兄勝後,我不會與他聯手。”秦無缺忽然說道,卻發現蕭無劍根本沒在他說話。

    黑衣少年手中有一把靈力凝聚的劍,此時正變幻著模樣,改變著長寬厚重。

    光明聖地聖子眼界如何之高,隻是一眼便看出對手正在試劍。

    他在試如何應手對付自己的劍,第一次出現如此狀況,還是他第一次出場對戰穆天鳴之時。

    秦無缺笑了,這對手何其有意思,竟把他神族聖子當做了穆天鳴之流。

    笑意中,龍息退散。遠處的君臨還在苦苦支撐,蕭無劍麵無表情的起劍,手中之劍與本命道劍再度襲來!

    這一次,二人都知道不再有試探。神族聖子一身神光暴漲,突兀的爆發出讓人心驚的氣息!

    蕭無劍並不心驚,眼中隻有身前兩劍,口中隻有早已想說出口的一言。

    “你藏著掖著,果然還是個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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