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寒照,虛空群島驚聲四起。

    不論是修為低微,在萬族之中不值一提的小角色,還是那些強大的聖人名宿與後起之秀。

    所有人心中都認定,那一道與寒光同去的身影,便是他們一直渴望與之謀麵的玄離山劍神。

    在這樣的盛會之中,那一道劍光不顧萬族痛飲的盛宴,碾碎了漫天桃花而去。可謂驚世駭俗。

    究竟是什麽?會讓這位劍神以這樣一個方式出場。所有人心中都抱著這樣的疑問。

    然而當他們將疑惑的目光放在了玄離山眾聖身上之時,卻驚訝的發現那些玄離巨擘也對當前一幕一無所知,盡皆被那一道寒光所震。

    “蘇師弟這是?”清虛愕然看著天空飄落的桃花碎屑,竟也不知道事出何因。天武在他身側默然片刻,忽然發現黃闕與明依的神色同時發生了變化。

    “出事了?”天武問道。

    “弟子失職,山門大陣被人破開了一角闖了進來。”黃闕低頭說道,他主持玄離山大陣已有十數年,此時第一個感受到異動的人,自然也是他。

    隻是沒想到,蘇洵竟是比他先一步發現有人破陣闖山。師叔此人,果然深不可測。

    另一個發現異動的明依,原本撫琴時候的一臉明媚化成了冰寒。她看著蘇洵遠去的蹤跡,對著清虛道:

    “那人正在丹山。”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創我玄離大陣?”夏劫聞言怒道。

    “來人很強。”天武明白了事情前因後果,很快也感受到了丹山之中那一道氣息。

    他望著丹山的方向,那邊的雲開之中生出一點血紅。

    隨後那一點血紅瘋狂的擴散開來,眨眼之間將整個山頭包裹在濃鬱的血色之中。

    “幽靈世家?”清虛不可置信的看著丹山發生的一切,臉上有了真切的怒意。

    “夜冥殞那老瘋子,竟敢挑釁的玄離!”

    “幽靈世家老祖,冥皇夜冥殞?” 諸聖聞言大驚,清虛口中那個名字,對於玄離山眾人竟也有如此大的衝擊。

    能以冥皇二字自稱,幽靈世家這位老祖的確在神荒有著可怕的名聲。據世人所知,他乃是當時活得最為久遠的一位神境至強者,幾乎與玄離山的曆史一樣久遠。

    過去的數千年中,這位冥皇一直威懾著整個神荒。甚至曾帶領幽靈世家與天下為敵,哪怕落敗也未曾失掉座下基業。

    如此人物,曾數次沉寂千百年,卻又在整個神荒認定他已隕落之時橫空出世。卷起腥風血雨。

    而今日,他出現在雲開大典之時孤身闖山。究竟意欲何為?

    “想必,是為了那位身形俱滅的幽靈之子。”天武握著拳頭,任誰都能看得出他眼中正極力壓製著的戰意。

    一位神境,的確足以縱橫天下。可此處不在天下,而是淩駕天穹的玄離山。

    “掌門師兄且安撫各族,天武且先退下,替蘇師弟掠陣。”

    天武對清虛說道,語氣並不容任何人拒絕。清虛隻得無奈點頭。

    天武又看向了明依,隨後又傳音定海:

    “還請師妹繼續奏曲,定海隻管酒釀不絕。曲終酒冷之前,我相信蘇師弟會給各位一個答複。”

    說罷,天武不等明依和定海表態,化為流光直衝血雲而去。餘下諸聖麵麵相覷,雖是驚怒卻不擔憂。

    在他們眼中,從來不會有蘇洵出劍鎮不住的場麵。更何況再加上一個同為神境的天武師兄?

    明依平複心情,重新撫琴。定海之酒仍舊替萬族群雄斟滿酒杯。

    零落成泥的桃花複生,群雄望著複而滿杯的酒。卻沒有了心思再飲。

    隨著那天邊血色愈來愈濃鬱,萬族之中已經有了不少人猜出了有何人侵入了玄離山中。

    “夜老瘋子竟然也來了?”周天群島之中,第一個發現百裏之外丹山異常的自然是屠龍宮中的刀皇。

    他結束了幾日以來紋絲不動的坐姿,起身將目光投於那血紅之中。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能讓著老瘋子瘋狂到獨自一人來闖玄離山?”

    夜冥殞被世人稱為冥皇,也唯有同樣被稱為皇者的刀皇能夠如此自然的稱一聲老瘋子。不過哪怕頭頂著這一個皇字。他仍舊認為夜冥殞這一次孤身闖山太過於冒失。

    “師父說過,幽靈世家的人未曾到來。方才聽同門來報,世家之人比我們更先一步進山。有人曾看見過幽靈之子顧魂的身影,可上山之後卻再也見不到人了。”

    “如此說來,顧魂真的死在了玄離山中。”刀皇點了點頭,這樣的答案對於他來說並不意外。

    不論何等天之驕子,一旦悄無聲息的死去,也不過是歸於塵土,從此慢慢被神荒遺忘。

    “說來也算可悲,他曾經教授過的六個弟子,到現在已經隕落到一個都不剩。也難怪老瘋子會如此看重自己這徒弟。”

    “依師父看來,這雲開大典可會有變數?”

    聽聞弟子的話,刀皇搖了搖頭。

    “若方才沒有看到那把劍,為師到還有些期待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麽。”

    “可看到了之後,一切都沒有了什麽懸念。”

    蓑衣男子重新盤坐在地,再也沒有看那遠方的血雲一眼。

    “想要神山震動,靠你師父一人不行,靠夜老瘋子也不行。除非龍神上山,神皇與天道樓主再至,方可稱得上有一半勝算。”

    “那把劍,真的有那麽強?”萬天鴻震驚道。他從未見過師父麵對任何人如此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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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強者,便越應該心懷畏懼。世人隻道玄離山人困守玄離,卻忘了這裏也是他們最強大之處。在這命輪大陣之中,想要勝過那位劍神,非純以境界實力可以左右。”

    “徒兒明白了。”萬天鴻點了點頭,不在詢問。他知道師父已經不打算去看那一片血雲。可他還是把目光與萬族修行者一樣,朝丹山投了過去。

    不論是巫神教護法,神族長老,還是天道樓的尊者。所有聖人都注視寒光破入了血雲,卻不敢離開自己的位置去丹山看一看千百年難見的神境對決。

    因為論道場之上的天空,還有玄離山眾聖在注視著他們。

    卻說血雲之中。

    整個丹山都被染上了紅與黑的色調。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狂風肆虐,掀起無邊死氣。

    數不清的靈草聖藥在狂風中枯萎,而那道身影絲毫沒有憐憫之意,不是發出駭人的狂吼。

    忽然,狂吼之人停下了腳步,他豁然迴頭望著天邊,露出了一張森然可怖的白骨麵孔。

    他整個身軀便是一具被黑袍籠罩的骨架,骷髏頭上銀發飄揚,繚繞著充滿毀滅力量的黑氣。

    看到天邊血雲透出一道光,黑袍骷髏的眼中燃燒起兩道血紅的火焰。

    目光所及,丹山之上熔岩四溢。

    隻是舉手投足,張目四顧。玄離山一脈奇峰便岌岌可危。若不是山門大陣順勢而動,整個丹山隻怕已經被暴戾的熔岩淹沒。

    一人滅世,這樣的情景隻會出現在神境的至強者身上,冥皇既來,就算此處是玄離山,他也毫無顧忌。

    可終究,有一人一劍不許他如此猖狂。萬頃血雲中一道光刺入。直入滿山岩漿之中。

    頃刻間,仿佛整個丹山山腹都被一劍貫穿。無數熔岩被一處深不可見的旋渦倒吸,消失速度之快尤勝冥皇之眼熔化汕頭的目光。

    熔岩消盡,丹山之上已然一片焦土。而那焦土之中,身穿青衫的蘇洵對著夜冥殞冷漠相視。

    他的眼中沒有憤怒,盡是不屑。手中三尺青峰低垂,對準了冒煙的土壤。

    冥皇看著這個出現在自己身前十丈的男子,骷髏麵上看不出表情。唯有那眼中血火燒得更加旺盛。

    “你可知本皇為何而來?”

    蘇洵輕蔑一笑,他一眼看穿了麵前冥皇虛實,於是更加不屑。

    “我隻想知道你為何隻有道身敢來。”

    “道身又如何?本皇修行數千年,道身有四。而你也不過一後輩爾,憑何讓本皇本尊出手?”

    冥皇自承,正如蘇洵所言。此時在丹山之上的並非他的本尊。而是花了千年時光凝聚出的完美道身。

    這一具道身,便是一尊神境。作為整個神荒存在最久遠的至強者,也唯有他能夠達到如此讓人難以企及高度。

    “果然鬼族,言詞總是鬼話連篇。”蘇洵搖了搖頭。此時又天邊又有異動。

    血雲再次被兩道流光破開,蘇洵的背後,有兩個身影近乎齊至。

    有一人在蘇洵意料之中,自然便是天武。而另一道身影的出現,卻讓青衫男子和天武有些意外。

    來人身穿玄青重甲,一把方天畫戟閃爍寒光。

    場中數人,唯有這一身重甲的男子未至神境。可他立於場中,絲毫不為另外三人氣勢所震,眼中霸道之意竟更勝於天武和冥皇。

    “帝俊?”天武看著與自己同至之人,緊鎖眉頭。數百年來滅魂海從無任何生靈敢上玄離山,這一迴竟是被來人破了例。

    帝俊知道天武為何皺眉,可他並沒有迴答這位玄離第一首座的意思。他隻是看著焦土之中對峙的蘇洵和冥皇。一語震動了整個丹山。

    “山外來的老骷髏…”

    “你家的小骷髏,是本皇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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