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宋寧一行人趕到百越。李薇薇提前得到消息,特意從女王城趕了過來。女王得知李薇薇趕來,立刻避了開去。盡管宋寧告訴她,李薇薇已同意了兩人的事,但王妃還是有些不敢麵對自己的徒兒。


    與李薇薇同行的還有駱越、西越的族長以及金越的長老。宋寧為了趕時間,直接去了駱越部。女王說了,從駱越部往北,不過一百多裏便可到達湖陽地界。但這指的是直線距離。


    事實上,眾人想要穿越原始大山,不知要翻過多少山路,真實的距離肯定不下於兩三百裏。而且原始大山中並無路徑,裏麵條件惡劣,危險四伏,想要穿越過去十分困難。


    駱越、西越族長聽後均麵有難色。不是他們有意推脫,而是這中間風險實在太大了,一個不慎,可能就會全軍覆沒。上次宋寧已從他們百越拐走了八千越兵,如今又要讓他們出兵去冒險,一旦有個閃失,他們可就真的要傷筋動骨了。


    他們固然對宋寧心存感激,若是一般的小忙肯定二話不說也就幫了,可宋寧現在要出兵穿越原始大山去攻打湖陽,說實話,他們心中真不樂意……


    宋寧知道他們的顧慮,倒也理解,還未來得及勸說,李薇薇已忍不住罵道:“若無宋寧,我們百越焉有今日?現在他有了難處,我們豈能不幫忙?穿越原始大山雖然艱難,但也並非沒有希望。我們越人向來恩怨分明。滴水之恩,也當湧泉相報。此次宋寧親自開口相求,我們就算拚卻性命也要做到,你們誰若敢說個‘不’字,我第一個不答應!”


    西越和駱越族長聞言不由相視苦笑。他們這位百越女王自從嫁給宋寧後,雖然一直很照顧百越,但一涉及到宋寧,胳膊肘立刻就往外拐了,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她都這樣說了,他們還怎麽和宋寧討價還價?


    “我們也不是說不幫忙,隻是上次宋大人已經從百越帶走了八千越兵,如今我們手中也沒有多少精銳戰士了。”兩位族長有些羞愧地道,都不敢看著宋寧的眼睛:“而且,此去攻打湖陽,實在太過冒險,縱然我等百死一生穿過原始大山,湖陽也不是那麽好打的。宋大人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按說以宋寧對百越的幫助,他們是不應該拒絕的。正如李薇薇所說,哪怕是拚了性命也應該幫忙,隻是情誼歸情誼,卻不能為了報恩便毫無底線的幫忙——作為一族之長,他們必須為自己的族人考慮。


    宋寧對此早有所料。這也是之前郭萬為什麽說必須要宋寧親自來百越的原因。


    宋寧笑道:“二位族長有所不知,徐英已北上攻打鄭卓,如今湖陽空虛,隻要我們能穿過原始大山,便能迅速攻入湖陽腹心,拿下徐英老巢。再配合我在東南和山南的大軍,不出半年,定可一舉將徐英消滅。所以,兩位族長隻要出少量兵力即可。”


    兩位族長對視一眼,心知不好再推脫,隻得道:“不知宋大人這次又需要我們出多少兵?”兩人也是狡猾,特意將“又”字咬得很重,就是提醒宋寧之前他們已經給宋寧出過一次兵了,這次宋寧可不能太過分。


    宋寧自然明白二人的意思,聞言也隻是一笑道:“兩位族長各出兩千,金越人少,出兵一千,加起來一共出五千勇士即可。”


    又要兩千麽?兩位族長難免有些心疼。上次二人已被宋寧忽悠走了兩千士兵,現在又要,雖說還在二人的承受範圍之內,但實在是肉疼啊!


    與二人還有些猶豫不同,李薇薇立刻就答應了。西越和駱越族長有些幽怨地看著自己的女王,心裏一個勁地狂唿:女王,那可是五千族人勇士啊,可不是五千兩銀子,就算是宋大人開口,你也不能答應得這麽爽快啊!之前宋大人就從我們百越要走了八千勇士,現在又是五千,我們總共才多少族人勇士,可經不起你這樣揮霍啊!


    當然,他們也隻能在心裏狂唿罷了。女王都已經答應了,他們如何好再開口拒絕?隻是眼巴巴地看著他們的女王和宋寧,心裏一個勁地在滴血。


    宋寧將二人的神情都看在眼裏,心知他們舍不得,所以再次加碼道:“二位族長請放心,我是百越的女婿,再怎樣也不會讓你們吃虧的。此次金越、西越和駱越出兵相助,待我拿下湖陽後會給予大家豐厚的迴報。五千百越勇士在此戰中繳獲的戰利品,全部歸百越所有,我分文不取;而且,我還可以承諾,事後將在湖陽地區幫助你們再安置三萬戶族人,並優先安置五千作戰的勇士及家人,以作為你們此次幫助我出兵的獎勵。”


    二位族長以及金越長老不由兩眼放光。要知道,這段時間雖然隨著女王城、東珠城的建立,百越人民的生活已好了不少。但畢竟時間太短,且二城能夠安置的人有限。如今仍在大山之中沒有房子住,沒有土地的越人還有不少。宋寧若真能在湖陽地區安置三萬戶越人,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喜訊。


    三萬戶,每戶平均按四口人算,就是十二萬人。如今金越、西越、駱越還未得到安置的人口也就三十多萬的樣子。換句話說,此戰之後,宋寧將幫助他們安置好三分之一的族人。而剩下二十萬族人隨著女王城的興起以及百越的發展,要不了兩三年時間,他們自己便可以安置好。


    想到這裏,幾人連唿吸都急促起來,激動得全身顫抖,滿臉通紅。李薇薇就更不用說了,望向宋寧的目光充滿了柔情和驕傲——不愧是她的男人,世間誰也比不上。


    西越、駱越族長以及金越的長老對視一眼,旋即目光火熱地看著宋寧道:“宋大人此言當真?”


    宋寧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李薇薇這般看著他也就罷了,你們幾個糟老頭子也用這樣的眼神看他,這讓他如何受得了?


    宋寧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笑道:“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們?”


    幾人一想也是,宋大人的人品還是很堅挺的,經得起時間的考驗,他們自然信得過。西族族長當即答應道:“既如此,我西越願再出兩千勇士,幫助宋大人,拿下湖陽。”


    駱越族長道:“我駱越也是。”


    金越長老看了自家女王一眼,立即跟上道:“金越也願意再加一千,正好一共湊齊一萬大軍。”他們百越其實全民皆兵。百萬越人,去除老弱病殘,完全可以拉出二三十萬的軍隊來。當然,沒有先進的武器裝備和嚴格的軍事訓練,這二三十萬軍隊的戰力自然算不上高。這也是百越之前一直幹不過沙氏的一個重要原因。


    好家夥,之前隻要五千人,你們還和葛朗台似的,猶猶豫豫、摳摳索索,好像我是在割你們的肉一般。現在一聽說戰利品都歸你們,而且還幫你們安置族人,你們這幫老家夥立馬豪爽得一塌糊塗!


    哼哼,什麽情意,都是狗屁!說到底還是利益動人心啊!


    隻是,幾個老家夥以為他們占了大便宜,實則不知道宋寧的險惡用心。用湖陽的土地安置百越之民,宋寧並沒有任何損失,反而能將百越之人分散到湖陽之地去。湖陽和山南以及百越不同,那裏漢人多,越人少。一旦將百越之民安置過去,很快就會被漢人同化。


    而宋寧又說會優先安置此次作戰的五千越人勇士和家屬。這一招更陰險。有了土地的羈絆,這五千越人士兵便更加難以割舍,很難再迴到百越去了。以後宋寧攻打荊襄甚至是北伐時還會來百越征兵,都將采取這種策略。到時百越之民便會被安置到帝國各處,成年士兵也會越來越少。


    與之相反,隨著北方人口不斷輸送過來,百越之地的漢民卻會越來越多。此消彼漲之下,最多十數年時間,百越便將變成漢人的天下。


    屆時,幾個老家夥若還敢像今日這樣和他討價還價,宋寧大嘴巴抽不死他們。


    “幾位族長、長老盛情,在下心領。”宋寧心中不住的冷笑,表麵上卻一臉感激地道:“不過,此次我們主要的目的是偷襲湖陽後方,攻打徐英老巢。所以,並不需要太多兵馬。就按之前說的,你們一共出五千勇士足矣。”


    這倒不是宋寧故作大方,而是偷襲嘛,人太多反而不好。又不是率大軍正麵進攻,有五千人足夠了。而且原始大山中太過危險,兵馬太多,一旦後勤跟不上,反而適得其反。


    幾個老家夥心中更加滿意,一時間變得越發熱情。宋大人做事就是厚道。我們都主動要求多出一倍的人馬了,他竟然拒絕。報酬卻不變,還真是仗義!幾人胸脯拍得當當響,一個勁地表示,以後宋大人有什麽事盡管吩咐,他們百越一定鼎力支持,絕無二話。


    宋寧嘴上感謝,心中卻隻當他們在放屁!就他們這尿性,誰要信了他們的話那才是傻子呢。


    前麵說過,從駱越到湖陽,直線距離並不遠。不過因為隔著原始大山,所以徐英覺得十分安全,出兵攻打劍陽後,把他的妻兒老小就安頓在離原始大山不遠的路遠城。


    據情報顯示,路遠城守衛並不多,隻有三千人的樣子,宋寧的目的很簡單,穿過原始大山後,便帶著五千越兵攻打路遠城,若能攻陷路遠城,俘虜徐英的家人自然最好,若攻不下也沒什麽。


    徐英以及他留在東麵駐守的軍隊得知路遠城遭襲後必然會揮師迴援。如此一來,趙幽燕和林猛、羅鴻便可率軍西進,攻入湖陽境內。前後夾擊之下,徐英必敗。


    這就是之前郭萬說的,出其不意,攻其無備!


    計劃很好,不過想要實現卻並不容易。首先,原始大山如何穿越通過就是一個難題。


    一百多裏,若是普通的山林,攜五日幹糧,每日行軍二十裏,便可通過。不過原始大山和普通的山林不同,即便帶十日幹糧都不一定保險。保守一點,宋寧計劃花半月時間穿過原始大山。


    原始大山中真正的危險並非毒蟲蛇蟻,也不是像後世電影裏麵演的那樣有什麽不知名的怪物,而是沒有向導,容易迷失路徑。再有就是瘴氣、迷霧、沼澤等,因為未知,所以才危險。


    一旦陷入其中不能及時出來,糧食吃完後自然就陷入了絕境。這和穿越沙漠是一個道理。


    百越之人雖然久居原始大山,但除了野人外,大部分百越人也是生活在原始大山的外圍區域的。至於原始森林的核心深處,無人敢去。


    據李薇薇和幾位族長、長老所說,他們百越也沒有人穿越原始大山去過湖陽。一百年前或許有,但湖陽是漢人居住之地,越人去了不是被殺就是被人抓去做奴隸,所以,久而久之,便很少有越人再去了。現在的百越,並無相關的向導。


    換句話說,他們此次需要自己摸索路徑。這無疑大大增加了此次行動的風險和難度。


    “無妨。”宋寧作為主帥,自然要給眾人信心:“既然一百年前百越曾有人成功穿過原始大山到過湖陽,我們有五千人一起相互扶助,沒道理反而到不了。隻要我們事先做好充足準備,就一定能行!”


    宋寧的信心感染了所有人,幾位族長、長老紛紛點頭,表示同意。於是宋寧讓他們去挑選士卒,此次事關重大,宋寧讓他們務必挑選族中真正的勇士。同時,宋寧讓他們盡可能地多準備一些向導、幹糧、藥物以及行軍必備的營帳、衣物等。另外,宋寧讓他們多備些弓箭。


    向導不用說,是為他們指路的,藥物是防止瘴氣、毒蟲蛇蟻的,弓箭是對付野人和猛獸的。至於幹糧,自然要盡量多備些。半月是保守估計,也許半月之後他們還到達不了湖陽地界,所以,得提前做好更多的準備。


    為此,宋寧讓百越多備弓箭,一路上可以多捕些獵物,到湖陽後也可以用於攻城殺敵。另外,宋寧還準備帶上幾名宋氏學院的學生,有查看星相辨識方位的天文學子,還有醫生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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