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寧知道當下的人在這方麵的思想根深蒂固,可不是他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當下明智地不再與對方探討這個話題。二人甜蜜地喝了交杯酒,又靜靜地抱著說了會兒情話。可憐張二小姐養在深閨二十八年,根本不知男女情事,宋寧不過簡單幾句甜言蜜語,都是後世爛大街的了,結果張二小姐立馬淪陷,隻覺自己掉到了蜜餞裏,連心都要化了。


    宋寧見時間成熟,便不再浪費時間,直奔主題。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浪費一秒都是罪過啊!


    隻是看似早已暈乎乎的張二小姐,臨到衣服被脫時卻突然攔住了宋寧。宋寧疑惑地看著對方。張二小姐滿麵桃紅,目露難色,卻是說道:“夫君,現在還不可以。法華寺的高僧說了,為保你平安,我們如今還不能……圓房,必須再過一年,才可保你安康長久。”


    宋寧:“……”


    拜托,這可是洞房花燭之夜,我新郎服都脫了,你跟我說這個?


    宋寧強忍著心中的鬱悶道:“你去法華寺找哪位高僧求的平安符?”


    張二小姐見宋寧沒有逼迫,心中暗自鬆了口氣,下意識道:“大德法師,怎麽?”


    宋寧咬牙道:“沒事,明天我也去拜會一下對方。”


    心中則惡狠狠地想道,好禿驢,還大德法師,我看你是缺德法師才對。明天看我不拆了你那破寺!


    明明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娘子,卻偏偏能看不能吃。試問世間還有比這更鬱悶的事嗎?


    又試了幾次,宋寧見張二小姐態度堅決,隻得息了心思,抱著自己的新娘,惡狠狠地道:“不圓房抱著總可以吧。”


    懷中張二小姐可憐兮兮地道:“大師說,最好還是分房睡。”見宋寧立刻就要翻臉,張二小姐連忙改口道:“夫君不要這樣嘛,隻要再等上一年時間就可以了。到時,夫君要怎樣妾身都依你還不成嗎?”


    也就是說老子還要吃一年的素?宋寧強忍著罵人的衝動道:“難道今晚我們還要分床睡?”他左右看了看道:“可這房裏也沒有第二張床啊?”


    張二小姐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弱弱地道:“夫君若是不介意的話,可以睡地上。”


    宋寧氣極反笑。他在心裏足足問候了法華寺大德法師祖宗十八代後,臉色黑如鍋底地道:“新婚之夜,你讓自己的夫君睡地板?”


    張二小姐似乎也覺得這樣說不過去,便不好意思地道:“夫君若是不願意的話,我睡地上也可以的。”


    宋寧被這句話還有對方怯怯的表情打敗了,最後無奈道:“我們不脫衣服,都睡床上。”


    張二小姐看著他丟在一旁的新郎服,一臉不信任的表情。


    宋寧有點惱羞成怒了,他雖脫了新郎服,但裏麵還有呢,又不是光著身子:“我的意思是不穿這勞什子的新郎官服,但仍穿著衣服睡。”見張二小姐還想再說,宋寧立刻打斷道:“若這都不行,那我明天可就真去法華寺……和那什麽大德法師一起當和尚去了。”


    張二小姐連忙道:“不要!夫君!”


    見宋寧看過來,張二小姐立刻又放低語氣,小聲道:“我們才剛成婚,你怎麽能就上寺廟去當和尚?”


    宋寧道:“才剛成婚你就要和我分房睡,我不去當和尚能怎麽辦?”


    張二小姐也知道自己不在理,急得都快哭了:“隻是分房睡一年時間而已,一年之後就可以了。我也是擔心夫君你的安危嘛……這可是大德法師一再叮囑的,若我們現在就圓房,萬一夫君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叫我以後還怎麽活?”


    一年而已,一年有365天,很長的好吧。宋寧怒道:“那狗屁法師就是個騙子,這種話你也能信?”


    張二小姐道:“可你戴了平安符後真的就沒事了啊!可見人家還是有些道行的。”


    我特麽?宋寧差點吐出一口老血。他決定改變策略道:“那和尚也隻是說不準圓房,可沒說不能抱著一起睡,一定要分房啊!”


    張二小姐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樣。她見宋寧惡狠狠地瞪著自己,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心中也有些害怕,好一會兒方道:“那你……等下要老實些,不能使壞。”


    宋寧沒好氣地道:“我們衣服都好好的呢,我能使什麽壞?”


    張二小姐想想也是,最後隻好臉色通紅地答應了下來。


    二人終於達成共識,和衣而睡。不過,很快張二小姐便又臉若塗丹起來,她渾身輕顫地按住宋寧的手道:“夫君,你答應過我不使壞的。”


    宋寧狡辯道:“你衣服不都還好好的麽?我這也能叫使壞?”


    張二小姐竟無言以對:“可是,你這樣我睡不著覺。”


    宋寧道:“那就不睡好了。”


    張二小姐:“……”


    第二天,二人起來,張二小姐俏麗的臉上還紅彤彤的,仿佛熟透了蘋果一般,看著特別的誘人。宋寧默念了好幾遍佛門的清心咒,這才壓製住抱著她狠狠啃幾口的衝動。


    昨晚,雖然二人確實衣服完好,但他們幾乎一晚都沒睡,張二小姐滿麵嬌羞的看著自己的新婚丈夫,心中暗自想道,夫君不是好人呢,昨晚竟然那樣欺負人家,實在是壞死了。


    張二小姐單名一個茹字,溫柔敦厚、性情賢淑,雖已二十八歲,但心地善良、性情隨和,並沒有宋寧擔心的那種大小姐脾氣與驕縱,殊為難得。更難能可貴的是,張二小姐覺得自己此次婚姻來之不易,故而倍加珍惜,對宋寧極好,二人成婚後如膠似膝,感情甚篤。


    張家作為當地大戶,嫁妝極為豐厚,共計有一棟精致漂亮的宅院(前後三進),一個城外小型農莊外加百畝上等的農田,數十個奴仆侍從,又有綾羅綢緞、上等布匹、金銀瓷器等足足載了一車。這要放在後世,最起碼也是千萬富豪嫁女的排場了,一般人還真置辦不下來。


    除此之外,隨張二小姐一起陪嫁過來的還有兩名丫環。其中一個陪嫁丫環樣貌不俗,並不比張二小姐差,隻是胸脯不高,身材略遜。宋寧看著有些麵熟,仔細迴想了一下,這才記起對方似乎就是當日他第一次上張家在書房等候時,進來給他續茶的那個俏丫鬟。對方比後世許多大明星還要漂亮,美貌並不輸於張二小姐。


    事後宋寧問起,張二小姐也坦言,那丫鬟是她特意安排去的,目的就是為了替她瞧瞧宋寧,看他長什麽模樣。


    那丫環當時雖然被宋寧看得有些害羞,但對宋寧的第一印象卻很好,看完後迴來說宋寧長得很不錯,不僅斯文俊秀、風度翩翩,而且謙遜有禮、沉穩有度,張老夫人和張老爺也都誇獎宋寧。


    張二小姐心中暗喜,不免也動了心。後來,又親眼見到宋寧,發現對方果然如自己丫環所說長得玉樹臨風、英俊不凡,當下心中便已覺十分滿意。又聽宋寧說並不信她會“克夫不祥”,之前那三位未婚夫之死隻是意外,與她無關,張二小姐芳心更是大受震動。


    本來,她三次婚姻不成,早已是心灰意冷,隻打算從此孤獨一世,枯守到老。但若可以,又有哪個女子真的願意孤獨到老?不想找個良人,攜手一生?


    但凡有一點希望,人都會努力去爭取幸福的。正是宋寧的出現,讓張二小姐死水一般的生活重新出現了色彩。有這樣一位如意郎君可以托付終身,她如何還會不滿意?


    所以,當張老夫人問她對自己的意見時,她才會不顧母親的眼色,羞澀地說任憑祖母和父母大人作主;而在兩人正式訂親之後,更是特意去法華寺為宋寧求來了一枚“平安符”。


    實在是她太在意了,隻覺這一切像是在夢中一般。所以,一直到現在,依然生怕這次到頭來又是一場空。


    宋寧聽後不由對她更加憐惜。他能體會對方心中那種患得患失的想法。本來,他娶張茹主要是功利上的考慮,心中並沒有多少真感情,但此刻卻也不由產生了一絲柔情。


    在這薄情的世間,一份真摯的感情實在是太難得了,就算有,也難以保持長久。


    所以,若有一天,你遇到了,就一定要珍惜——不管這份感情能維持多久,你都要珍惜。


    因為你若不珍惜,很快就會失去,到時可就追悔莫及了。


    經次一事,二人彼此心靈靠得更近,加上新婚燕爾,真可謂是蜜裏調油、須臾難離。


    唯一讓宋寧鬱悶的是,張茹始終牢記法華寺大德法師的囑咐,不肯與他圓房。實在是她太在意宋寧了,怕一旦和宋寧圓房,宋寧就會出現意外。


    宋寧雖然有些鬱悶,但也並不過分逼迫,反而對張茹更加關愛與憐惜。


    他的性格一向很樂觀,對女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子特別寬容和有耐心。追人先偷心,若是對自己老婆還要用強那就太沒意思了。當年,他那未婚妻,也就是局長千金,可比張茹難追多了,但最後還是被他成功騙到了手。現在就當又重新追一次張茹好了。啊呸,不是騙,他追女人從來不靠騙。


    張茹見此,自然更加感動。兩人經過半月時間的耳鬢廝磨,早已是情深似海。毫不誇張地說,就算讓張茹為宋寧去死,她估計都會願意。


    正是: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


    此次張家嫁女,聲勢不可謂不浩大。地方大族之豪富由此可見一斑。要知道,張家不過是劇縣的一個小家族而已。與之相比,帝國的頂級世家勝張家何止百倍。可以想像,這些世家大族所積累的財富又是何等的驚人,稱之為富可敵國都不為過。


    與之相對的,普通百姓的生活則極為清貧,許多家庭早已是負債累累,舉步維艱。而在帝國其他貧瘠動亂的地方,許多農民更是早已落入背井離鄉、舉家乞討,甚至是賣身為奴、賣兒鬻女的境地。


    正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詩聖有雲: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貧富差距太懸殊,古今無異。尤其是到了王朝末期,貴賤對比更明顯,宋寧難免心有戚戚焉。隻是,他卻也明白,這就是世道。


    即使是到了後世,人類社會實現跨越式的發展,物質生活得到極大的豐富,這種貧富差距懸殊的現象也依然存在。


    他隻是一條鹹魚,根本無力改變。


    唯一渴求的,不過是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中苟全性命,不要早早地淪為別人眼中的“草介”而已。


    然而,即使隻是這樣一個簡單的願望,也並不容易達成,目前,他不過成功地走出第一步而已,但這還遠遠談不上保險。


    想要真正在亂世之中立足,他還得擁有真正屬於自己的力量才行。


    隻是,這又談何容易!


    宋寧心中明白,若任這種趨勢繼續惡化下去,離廣大農民站起來造反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果然,十月後,從北方來的流民開始逐漸增多起來。聽說是北方的膠東之地發生大旱,朝廷賑災的糧食又久久不到,饑民終於發生暴亂。


    在有心人的煽動之下,餓極了的農民直接衝進府庫,洗劫了當地的糧倉,結果卻發現裏麵除少量陳年舊米外,其他裝著的都是沙子。憤怒至極的饑民頓時失控,在一個叫張岩鬆的人的帶領下,殺死當地官吏,聚眾叛亂。


    數日後,災民在張岩鬆的帶領下更是攻打郡縣,殺死了朝廷委派的一名禦史。


    朝廷震怒,當即安排大軍前來圍剿,隻是參與暴亂的人實在太多,一時間官軍竟未能剿滅。如今戰火已波及整個膠東地區,並迅速向周邊蔓延。無辜百姓慘遭屠戮,家破人亡者不計其數,幸存者紛紛逃離膠東。


    這也是宋寧發現從北方而來的災民越來越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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