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之上。


    燃燈道人一手托靈柩宮燈,一手持量天尺,滿臉寶相莊嚴,緩緩開口,道:


    “故我世尊,十身初滿,正覺始成。乘願行以彌綸,混虛空為體性。”


    “今日我入靈山成佛,乘如實之道,來成正覺,我作佛時,日月火珠複不為用,唯我其光如錠!”


    “貧僧今日得法號,定光如來。”


    他每說一句佛偈,頭頂發絲就飄落一分,數句說完,已然化作一正覺圓滿的佛頭。


    無量佛氣自他周身而起,隻聽佛音陣陣,隻聞佛香襲襲。


    ……


    玉虛宮中。


    金色的闡教氣運在大殿之中卷起狂瀾,一個又一個旋渦不斷出現,將闡教氣運吞噬外泄。


    元始天尊手中盤古幡已經祭起,遙遙指向靈山。


    現在的靈山可不是人間,擋不住他的盤古幡。


    但他現在最不能用的就是盤古幡,要沒有盤古幡鎮壓,他更不可能鎮壓住闡教氣運了。


    他一雙鳳目眯縫起來,眼底寒光四射,直照靈山。


    之前廣成子等不得不從人間死遁迴玉虛宮時,他就知道燃燈有了異心,但就算是他,也沒想到接引準提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


    先是西方教化作佛教,徹底脫離玄門,自立佛門,這本身就是一種背叛,哪怕這是天命,也是背叛。


    結果跟著燃燈就背叛了闡教,要不是他早有所料,早就換了其他十數件重寶來鎮壓闡教氣運,現在闡教的氣運損失隻會更大百倍。


    良久之後,他鬆開了手中盤古幡,低沉地開口,道:“燃燈,你若真以為西方可以幫你鎮壓住你與乾坤老祖的因果,那就大錯特錯了。”


    他現在必須忍下來,複活剩下的兇獸,還需要西方相助。


    而且他很清楚,若他與西方翻臉,那麽女媧和通天一定會馬上殺上玉清天,甚至帝辛會把平心接來。


    他不怕三聖聯手,但三聖聯手的話,闡教就徹底毀了。


    為了大局,他隻能忍了。


    ……


    人間仙神眾生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切,一時間全都失去了言語。


    九間殿外。


    人間眾生看著西方大放光明的靈山,一個個表情古怪。


    如今人間的仙神教育已經全麵推廣,哪怕是剛開始識字的孩子,也知道仙神之事,一旦進了各地學府,那更是會學正史。


    正史就從當年先天三族領萬族對抗兇獸皇的兇獸劫開始,一直講到如今的人間。


    因此,人間眾生哪怕是人族的孩子,也知道燃燈原本是什麽身份。


    “一個背叛自己大教的副教主,哪來的這麽大的臉,當著洪荒昭告此事?”


    “陛下所說果然是一字不錯, 西方二聖不愧是洪荒最無恥的聖人,你看這個燃燈叛逃到西方後,馬上就變得無恥了。老子第一次見到這麽無恥的叛徒。”


    “陛下怎麽會錯呢?陛下說的要是和這個天地不一樣,那就是這個天地有錯。”


    “是極,是極!”


    九間殿中。


    滿朝文武和外麵的百姓不同,他們是震驚於陛下竟然提前就知道燃燈會成為靈山佛祖。


    那可是原本的闡教副教主啊,怎麽就突然叛逃了西方,而且叛逃過去立刻就成了佛教教主?


    趙公明雲霄等截教仙人更是在震驚於陛下無所不知的同時,還震驚於另一件事。


    闡教一直以來都和西方合作對付人間,雖然誰都知道兩邊貌合神離,但畢竟雙方一直是盟友。


    這個時候西方突然挖走闡教的副教主,這是西方要和闡教決裂的前兆嗎?


    不知道元始師伯此刻會暴跳如雷到什麽程度?不知會不會直接對西方出手?


    他們看向玉清天的方向,隻見玉清天……什麽反應也沒有。


    帝辛目光在眾仙官朝臣身上掃過,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他淡淡道:“元始天尊什麽也不會做。”


    “現在他哪怕把燃燈殺了,闡教損失的氣運也不可能補迴來,而且他要是還想複活更多的兇獸來對付人間,就隻能繼續和西方合作。”


    “他要真敢和西方翻臉,朕這就讓通天聖人,女媧娘娘,平心娘娘一起出手,把他直接封印在玉虛宮。”


    “而且,這才哪到哪兒?隻是一個燃燈罷了,等他最看重的十二上仙也有人去西方的時候,才是他真正動怒的時候。”


    啪!


    趙公明因為太過震驚,竟然把手中朝笏給捏碎了,他一臉呆滯地看向陛下,難得失儀地道:“啊?還有?”


    但就在他下意識問出口,到底是誰的時候,突然心中升起一絲警惕,於是立刻壓下所有好奇。


    帝辛見趙公明停下,淡然道:“朕說了,你們就暫時無法離開人間了,但朕還有事要交給你們,所以此事先壓下。”


    眾仙官朝臣神情齊齊一震,齊聲道:“是。”


    申公豹作內閣行走,此時也在九間殿上,但哪怕他已經歸於人間一年,在九間殿上登朝 數十次,他也沒完全習慣。


    陛下似乎,真的無所不知。


    並非聖人那種推演前因後果的通天曉神通,而是……他有時甚至覺得,陛下是從另一條時空長河在注視著洪荒。


    而陛下所在的那條時空長河中,映照著洪荒中的種種因果變數,不管是曾經沒有改變過的天命,又或者是已經改變的。


    因此陛下才能時常用一種甚至能超越聖人的宏遠目光,注意著天地,然後引領著人間前進。


    他抬頭看向西方大陸,一時間不由得想起了薑子牙十八世。


    ……


    金鼇島上。


    通天聖人看著重新歸於平靜的玉清天,嘴角微微一動,道:“元始,自化形以來,你我處處相比,我一直不服氣,但這一次吾不得不服。”


    “比忍氣吞聲的本事,本尊不如你。”


    截教眾仙:……


    師尊,二師伯應該不會願意與您爭這個。


    太素天中。


    女媧娘娘看了一眼擺媧皇宮中的一件毫不起眼的靈寶。


    那靈寶是一個司南車,由當年的軒轅黃帝親自打造,用於在當年的戰爭中尋找方向。


    在軒轅黃帝證道之後,這個司南車又多了一個能力。


    可以定位軒轅黃帝的位置。


    自三皇困於誰也不知道方位的火雲宮後,這司南車就從來沒有動過一分。


    但此刻,它微微顫動了一下。


    女媧娘娘眼中精光四溢,久久看著那司南車,道:“大兄,你離開火雲宮的時間,不遠了。”


    隨著原本既定的天命一件又一件偏離,如今終於牽動了三皇自囚火雲宮的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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