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掏糞工李牧(12)


    忽然之間,想到李牧,讓李牧去遼東,去當遼東國當將軍,輔佐弟弟成嬌,似乎是不錯的選擇。


    在大秦,隻要沒有老的無法動彈,都要下地去幹活。


    李牧在鹹陽城,已經鹹魚了五六年了,也該去遼東活動一些筋骨了。


    至於弟弟成嬌,軍事才能有一些,可也就是千夫長的水平,軍隊再多一點,就是運轉不靈動了。


    說白了弟弟成嬌,軍事才能也就李廣的水平。


    李廣最厲害的地方就是勇武出眾,射箭能力出色,單挑能力出眾,若是論及單挑,衛青,霍去病,皆是不如他。也唯有項羽能壓他一頭。


    可打仗,不是比拚單挑能力,不是比拚匹夫之勇,而是指揮才能。


    在於勇猛衝殺,率領兩三千人衝殺,李廣還是可以的。可軍隊再多一點,就是控製不住了。李廣與匈奴交戰的時刻,更是被匈奴俘虜,可見其軍事才能之一般。


    李廣難封,不是漢武帝吝嗇,而是這位真的打仗不行。


    漢武帝沒有讓李廣當千夫長,而是讓他率領兩萬大軍,已經算是給他麵子,算是識人不明了。


    弟弟成嬌,也就這點水平。


    若是真的與胡人交鋒在一起,可能取勝,也可能敗北。


    這有些薛定諤的貓。


    最好有一個厲害的人,前去把關,掌控局勢。


    李牧,就是最好的選擇。


    在戰國時代,軍事水平超過李牧的,也唯有吳起,白起這兩位大牛。至於廉頗,王翦等,還是差了一些。


    在靠後一些年代,足以與漢朝的衛青,霍去病媲美,與唐朝的李靖媲美。


    若是在後世,足以與粟裕,林彪等媲美。


    在中國五千年的曆史當中,李牧的軍事才能,戰略戰術水平,也是排名前十的。


    讓李牧到了遼東,足以應對一切危局。


    “擺駕,前往李牧的府邸!”


    秦王政說道。


    “唯!”


    馮劫開口道。


    ……


    鹹陽城巨大無比,在鹹陽城的西邊,住著一大群人,這是六國的貴族。


    秦王政覆滅六國後,把六國的頂級貴族,重要的臣子遷移到了鹹陽城,讓他們居住在這裏,可以近距離的監控著。


    在西邊的有一個府邸,府邸內部巨大無比。


    在府邸內部,卻是顯得空曠無比。


    此刻,一個老者正在忙碌著,挑著糞水,在澆灌著蔬菜。


    在種地,在忙碌著。


    糞水,澆灌在地裏麵,散發出一股臭味,可老者卻一點也不在乎,而是忙碌著。


    身上沾染了灰塵,臉上有著汗水,卻是一瓢接著一瓢的,倒在菜地裏麵。


    隨著秦軍商隊,行走在西域,西域的大量特產,各種蔬菜種子,各種油料作物,也是紛紛到了秦國。在一些農民家中,也是種植起來。這些蔬菜,販賣到了市場上,價錢還不錯。


    老者就這樣種植著蔬菜,然後賣給富裕之人,賺取錢財。


    錢財談不上多,卻是能滿足溫飽。


    在菜地裏麵,澆灌了足夠多的糞水後,老者似乎有些疲勞,開始端坐在旁邊的石頭上休息著。


    就在這時,忽然大門打開,走進來一個魁梧的男子。


    那個男子身軀高大魁梧,氣息上霸道,容貌談不上俊美,反而還是一般般,可眼睛卻分外的明亮,好似夜晚的星辰一般。那雙眼睛太過明亮了,給人的感覺,令好似星空一般浩瀚,給人沉醉之感。


    “你是誰?”


    李牧問道。


    看著眼前的男子,似乎覺得有些陌生,可似乎又是在那裏見過。


    就在這時,兒子李淚走了進來,上前道:“父親,大王前來拜訪你。不對,應該是始皇帝陛下,前來拜訪你!”


    李牧看著眼前男子,想起一些事情,原來這是秦王政。


    現在改名為始皇帝。


    應該叫始皇帝嬴政,或是始皇帝趙政。


    已經有五六年沒見到這位秦王了,忘記這位始皇帝長什麽樣子,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李牧依舊是坐在石頭上,隻是稍微拱拱手,淡淡道:“拜見大王!”


    連屁股都是沒有挪動一下,行為上極為傲慢。


    兒子李淚看著這一幕,又是急躁,又是無奈。


    這位始皇帝,可不是好相處在,這些年來,為了滅六國,殺戮六國士卒幾十萬,不隻是殺外人,還殺自己人。


    這些年來,為了反對貪汙,殺戮的貪汙犯有幾千人之多。手段之兇殘,做事情之霸道,令人戰戰兢兢。


    沒有誰敢於侵輕視這位始皇帝。


    趙政卻沒有一絲傲慢,直接上前恭敬的說道:“政,見到李將軍。”


    言語謙卑至極。


    臣子見到君王的時刻,急切上前,言語恭敬,這是臣子諂媚;可君王麵見臣子的時刻,穿戴整齊,言語恭敬有禮儀,這是君王禮賢下士。


    拜見完畢後,秦王政也不客氣,直接坐在旁邊另一塊石頭上。


    李牧說道:“大王,伱尊貴的身軀,豈能坐在石頭上,至少要用白布擦幹淨石頭上的灰塵,然後放上幹淨的白帛,然後坐下去。或者說,有寺人上前,直接跪下,當著板凳。大王當坐在他的脊背上,這樣方能顯示君王的威嚴!”


    秦王政說道:“懦弱無能的君王,用著繁雜的禮儀,顯示出自身的尊貴,顯示出君王的威嚴;可寡人威嚴散播四海,霸道天下皆知,賢明人人皆知。已經不需要繁雜的禮儀,顯示自己的威壓。”


    李牧說道:“大王,我剛才用著糞便水,剛剛澆灌了菜地,身上還散發著臭味。你距離我太近了,身上也會沾染上臭味。”


    秦王政說道:“昔日周文王,到河邊拜見著薑太公,看到薑太公正在釣魚,卻是不嫌棄他身上穿著麻衣,也不在乎他身上有著魚腥味。周文王覺得,飛熊要入我西岐,鑄就我成就霸業!”


    李牧說道:“大王,這個石頭在幾個月還堆積著糞便,很臭很臭的。大王坐在上麵,難道沒有聞到臭味嗎?”


    秦王政笑道:“寡人鼻子不行,聞不到石頭上的味道,倒是聞到賢才的味道。”


    李牧說道:“大王呀,眼前這位不是大將軍李牧,隻是一個挑糞工李牧。這位李牧,經常到了廁所當中清理著糞便,還要到了城裏麵推著車子,收購著夜香。這位李牧身上很臭很臭的?”


    秦王政說道:“昔日,有一位聖皇名為神農,神農經常下地幹活,經常去掏糞,經常是滿身的黃土,更是以老農民的身份自居。寡人不如神農品德高,德行出眾,豈敢輕視老農民!”


    李牧笑道:“我曾聽聞,有人說當今之秦王,功高三皇,德過五帝,名為始皇帝。可現在,這位始皇帝,卻是說自己不如神農,不知誰對,誰錯?”


    秦王政說道:“寡人喜歡吹捧之言,多聽聽可以愉悅心情。可寡人從來沒有把這些言語當一迴事!”


    李牧說道:“大王呀,這裏沒有李將軍,隻有一個掏糞工。”


    秦王政說道:“這裏,還有一位老將軍,論及軍事才能,堪稱是第五!試問一下,李牧將軍,比得上薑太公嗎?”


    李牧說道:“比不上!”


    秦王政又是問道:“能比得上孫武子嗎?”


    李牧說道:“比不上!”


    秦王政又是問道:“能比得上吳起,白起嗎?”


    李牧說道:“比不上!”


    秦王政歎息道:“這位李將軍的才能有些遜色,比不上薑尚、孫武子、吳起,白起,隻能是排名第五,可惜了!”


    李牧卻是笑了,笑的很是高興。


    看似在貶低,看似在說著某人才能一般,隻能是第五。


    可對比著前麵四位大人物,排名第五不再是屈辱,而是極高的榮耀。


    李牧歎息道:“那位李將軍在鹹陽城居住五六年,打仗的手藝已經生疏,再也不複昔日的威名,就連弓箭也拉不開,騎馬都是不會了!”


    秦王政也是歎息道:“可惜呀,當初的時刻,趙王派遣使者前去拜見廉頗,廉頗很是高興,吃了三鬥米,兩斤肉,又是上馬揮動著武器,顯示著自己的勇武。可那位使者迴來,卻是向趙王稟告到,廉頗已經成為酒囊飯袋。”


    “你說這位李將軍,是不是也要變為酒囊飯袋!”


    李牧說道:“酒囊飯袋,其實也挺好的。每年打打殺殺,七國拚殺不斷,征戰不斷,殺戮不斷,民眾厭惡了戰爭。那位李將軍,也是厭惡了戰爭。兵法的最高境界,不是百戰百勝,而是不戰。”


    秦王政歎息道:“秦王也想要躺下,也想要睡在美人懷中,欣賞著音樂,喝著美酒。若是再迷迷糊糊當中,睡著做夢,那就最好了!


    隻可惜,大秦國情不允許,秦王政是工作狂,每天忙碌不休,不得有一絲休息。同樣也這樣要求臣子們成為勞動模範,要求臣子們起的比雞早,幹活比牛多,睡覺比狗遲!”


    “在大秦,沒有躺下休息的說法。老秦人隻要不是老的不能動彈,都要下地幹活,很多老秦人在去世的前一天,還在地裏麵幹活。而孩童們,隻要到了五歲,就是跟隨著父母下地幹活。”


    “即便是上了小學,也要半天讀書,半天下地幹活。以為我是讀書人,我就地位高,就可以不去下地幹活,這可能嗎?做夢去吧!”


    “大秦沒有躺平之說,從底層的黔首,到了士大夫,到了最上麵始皇帝,皆是要如老黃牛一般,下地幹活。”


    李牧歎息道:“趙王嘴上說著以農為本,可一點也不重視農業,到了春天的時刻,隻是假模假樣的下地去幹活,幹活水平差,休息時間多。很多權貴,縣令等也是裝模作樣,並不喜歡下地幹活。”


    “相對於下地幹活,他們更喜歡經商賺錢,經商可比種地賺錢多!”


    “可秦國則不然,官吏、權貴、秦王等,皆是認真下地幹活,不裝模作樣。秦王政交給兒子們第一課,不是打仗,不是讀書,而是下地幹活。”


    秦王政淡淡笑道:“聰明人不適合當官,聰明人當官多數皆是貪官。聰明人也不適合當君王,聰明人當君王,房倒屋塌,社稷崩潰。寡人不喜歡聰明人,隻喜歡踏實肯幹活的老黃牛!”


    李牧說道:“大王呀,我是趙人,不會為秦國效力的!”


    秦王政淡淡道:“趙國已經滅亡了!”


    李牧說道:“忠誠不侍奉二主,好女不嫁二夫!”


    秦王政淡淡笑道:“寡人,就是喜歡寡婦,就是喜歡人妻。你能奈我何?”


    李牧說道:“大秦不缺少名將,為何盯著我不放!”


    秦王政淡淡說道:“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幾十年後就是沒有了。到了那時,所謂的功名利祿,所謂的富貴榮華,皆是不重要了。隻是躺在床上,動彈不了的時刻,迴憶人生的時刻,能做到問心無愧,做到無悔,人生足矣!”


    李牧說道:“我不會侍奉秦國的!”


    秦王政:“李牧呀,我弟弟成嬌要前往遼東,成為遼東王。遼東地廣人稀,人口稀少,城池稀少,又是要麵對胡人,局勢危機。需要一員大將前去輔佐,這個將軍不僅要能文能武,還要熟悉胡人的習慣,作戰的模式!”


    “思考很久,我唯有你最為適合,希望莫要推辭!”


    李牧說道:“我不會侍奉秦國的!”


    秦王政說道:“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兒子孫子,為家族後人想一想。不在乎當掏糞工,不在乎臉麵,可你的那些兒子,還有後人卻是在乎。李將軍,你也不想後人都是當掏糞工吧!”


    李牧沉默了,第一次沒有反駁。


    他淡薄名利,節操高尚,可以種地為生,可以不在乎當官。


    可兒子不能當農民,孫子不能當掏糞工人。


    人不隻是為自己活著,還要為兒子,還要為孫子活著。


    至於兒子,孫子才能有一點,可大秦內卷的厲害,不缺少人才,想要出人頭地很是困難。


    想要出人頭地,才能是第二位,背景和人脈此才是第一位的。


    李牧歎息道:“大王,你贏了!”


    秦王政說道:“不是我贏了,而是人要活著,要不斷向前看!”


    李牧說道:“當初的時刻,趙王偃對我不薄!”


    秦王政說道:“趙王偃對你不薄,可你也多次保護趙國,與秦軍血戰,也對得起趙王偃的知遇之恩。可趙王遷卻是不信任你,臨陣換將,奪走你的兵權,更是差點要害死你。其中的事情,我也不再想要說了。”


    李牧說道:“君子絕交後,在人後不說昔日好友的壞話,在這裏不要多說了!”


    秦王政說道:“遼東需要將軍,我弟弟成嬌需要你。我弟弟為遼東王,可他的才能有限,不足以鎮壓遼東,還需要將軍出手!”


    李牧說道:“陛下。相信我嗎?我可是趙國的將軍,到了現在還是心懷趙國,對於秦國一點忠心也沒有。我雖然沒有伯夷叔齊,不食周粟的勇氣,可對秦國依舊沒有一絲的好感!”


    秦王說道:“我相信你會做好的,昔日的時刻,水工鄭國為侯諜,可到了秦國的是時刻,還是為我大秦修建了鄭國渠,有利於我秦國發展。”


    “曾經有一個國家,派遣一個侯諜潛伏到了那個國家,那個侯諜能力出色,官職不斷提升。最後那個侯諜說道,說好的隻是讓我臥底三年。可三年又是三年,三年又是三年,再不迴去,我就要臥底成為大將軍,成為敵國二號人物了。”


    “你說,這個侯諜成功到了二號人物,成為敵國的核心人物,還能再迴去嗎?”


    “迴不去了!這叫變假成真。真的成為敵國二號人物,即便是假的,也是真的了。母國手中把握侯諜的把柄,已經威脅不到侯諜了。而敵國的大王,即便知道某人有問題,也隻能死保某人沒有問題。”


    “況且,迴到了母國,又如何賞賜那位侯諜,難道讓侯諜成為母國的大將軍嗎?”


    到了某個層次,真假已經不重要了,有的隻是權衡利弊。


    秦王政笑道:“到了現在,大秦無比的強大,六國的士人也是多數心懷故國,對大秦也是缺乏忠心,可大秦難道對這些人就是丟棄不用嗎?不會!寡人始終堅信著,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隻要他們為大秦做貢獻,隻要遵守大秦的法紀,他們心裏麵怎麽想的,並不重要!寡人隻論跡不論心。”


    李牧站起身來,恭敬的說道:“大王賢明!”


    有著小成就,靠著聰明才智足以;有著大點的成就,靠著人脈和背景足以;可想要做出大事情,卻是需要胸襟氣度。


    當初的時刻,武王伐紂,伯夷叔齊到了周武王的車架前,直接罵著周武王:“父親死了,不不去埋葬,這是不孝;臣子討伐君王,這是不忠。”


    周武王想要殺這兩人,可薑太公卻勸說,這是義士殺不得。


    果然,周武王沒有殺這兩個人。


    由此可見周武王的胸襟氣度之大,而今秦王政胸襟氣度有些大,敢於任用他,不遜色於周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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