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底層庶民,或是沒落貴族而言,孔子六藝成本低,可快速入門,快速打開君王市場,快速當官,正所謂學會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今之戰事頻繁,七國皆是進入總體戰,全民動員,全民為兵,每次大戰出動十幾萬,幾十萬大軍交戰,成年男丁前方大戰,老人婦人等在後方轉運糧食,運輸器械等。可實行總體戰,需要大量的中低層官員。


    沒有大量中低層官員,也動員不起來,也無法進行總體戰。


    在後來的秦國,很多亭長級別都會識字,熟悉簡單的法律條文。


    趙姬道:“當今之世,非儒即墨,儒家門徒,墨家門徒,天下遍地皆是。仁政學說,兼愛學說,非公攻說等等,庶民當中頗為流行,隻是君王切不可信仁政,信仁政皆是亡國!”


    趙政說道:“母親,仁政本來沒有錯誤,可錯在時機不當。孔丘、孟軻等人以為,隻要實行仁政,就可天下無敵,就可王天下。卻不知,隻有王天下,天下歸於一,才有施仁政的可能。前後邏輯顛倒,很是危險。”


    趙姬說道:“政兒,我說不過你。記得,在學宮當中,多多與趙國貴族友善!”


    趙政說道:“孩兒明白!”


    趙姬似乎想到什麽,開口說道:“昔日的時刻,你父親到了趙國為人質,感覺無力迴國,打算在趙國娶妻生子,在趙國居住一輩子,誰曾想到遇到呂不韋,一頓忽悠之下,直接拋妻棄子,迴到秦國!”


    “我兒迴到秦國,可能性也不大。若是之學宮,遇到貌美賢惠的女公子,也可娶親,留在趙國!”


    趙政頓時頭大,不由道:“母親,我僅僅七歲!”


    趙姬笑道:“我兒不小了,虛歲為八歲。再過幾年,我兒就是長大了!”


    趙政說道:“母親,我們會迴到秦國,我會成為秦王的,母親也會成為太後。”


    那個穿越者的記憶中,嬴政會迴到秦國,成為秦王,隻可惜卻沒有記得,什麽時候迴到秦國。


    趙姬笑道:“當年你兩歲半的時刻,還是孩童。你父親與呂不韋逃離趙國,迴到秦國,想要借助華陽夫人,成為太孫何其不易。你父親迴到秦國已經六年了,還未成為太孫!我們要做好在趙國長久的準備!”


    趙政隻能道:“孩兒明白!”


    他想要說很多,可無法說出來。


    在穿越者的記憶當中,他未來迴到秦國,成為秦王政。


    成為秦王後,二十而冠,誅殺嫪毐,誅殺呂不韋,開始踏上覆滅六國,王天下的道路。


    最後,更是成為始皇帝,千古一帝。


    曾經妄想著,二世,三世,直到萬世。


    可最後,卻是二世而亡。


    秦國雖亡,可秦法卻是延續到漢朝,延續到後世千年。


    很多人都在罵著秦法不好,可若是真的拋棄秦法,卻是會嚴重不適合。


    最後,那位趙政死的很慘,在沙丘發生兵變,他被囚禁,旨意被篡改,死亡之後,棺材當中丟入海鮮,防止屍體發臭。


    至於那個兒子胡亥,在繼位為皇帝的時刻,也是大肆殺戮秦國公子,秦國公主,又是六國遺民起兵,到了最後秦國滅亡。


    “我若是迴到秦國,成為秦王政,當弄死趙高,弄死嫪毐,弄死胡亥……不對,父殺子不詳,還是遠封到他國吧!”


    ……


    次日醒來,早食之後,趙政登上馬車。


    胡力駕車而行,向著趙之學宮而去。


    馬車行走而出,離開了邯鄲城,向著城西被而去,學宮就在那裏。


    路程並不遠,隻是片刻就是到了。


    趙之學宮,頗為巨大,在裏麵有貴族之子行走在其中。


    還有朗讀聲,還有騎馬奔馳聲。


    馬車悄無聲息的進入。


    有大夫在門口等待,恭敬道:“趙永,見過公子政!”


    趙政也迴應道:“政,見過大夫!”


    趙永說道:“學宮之製,有夫子講述六經、騎射、兵法、算術、趙律等十二門。辰時(上午九點到十一點)入學,申時(下午三點到五點)。若是春耕,或是秋收,學宮將暫時關閉。一旬兩天休!”


    趙政問道:“課程如何安排?”


    趙永反問道:“可曾開蒙?”


    趙政說道:“已開蒙。”


    趙永說道:“學宮盛行講學之風,與儒家夫子,墨家夫子,齊國法家,衛國名家,還有趙國遊士等,多匯聚學宮講學,各抒其見,各講其學,有陸儒家之學,有墨家之學,有道家之學,有名家之學,有縱橫家之學,有法家之學,有兵家之學!”


    “孔子死後,有有子張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顏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孫氏之儒,有樂正氏之儒;自墨子之死也,有相裏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鄧陵氏之墨。儒家有八大學派,墨家有三大流派,各自主張不同,皆是說自己是真儒,真墨;對方為假儒,假墨!”


    “道家,有黃老學說,有楊朱學說,有莊子學說;法家,有商鞅法家一脈,有申不害術之一脈,又有慎到勢之一脈。又是兵家,有兵權謀一脈,兵形一脈,兵陰陽一脈,兵技巧一脈。”


    “夫子講學,學生可入內聽見,若是喜之,可留下;若是不喜,可離去。閑暇的時刻,可與夫子辯論一二!”


    趙政聽著,不由咂舌,問道:“趙王喜歡那個學說?”


    趙永歎息道:“不知!”


    趙政又是問道:“夫子,可有考試?”


    趙永說道:“有,十天一小考,一月一中考,半年一大考。”


    趙政說道:“可有學分製?”


    “學分製?”


    趙永有些不解。


    趙政開口道:“按照成績好壞劃分為百分,測量學生優劣!”


    趙永搖頭道:“沒有。隻有優良中差。隻要不是差,就可合格!”


    趙政繼續問道:“可有畢業證?”


    趙永不解。


    趙政解釋著畢業證的含義。


    趙永說道:“君子不器,我等培養的是君子,不是器物,不需要畢業證。”


    趙政繼續聞著一些問題,趙永迴答著。


    學宮的輪廓,漸漸的清晰起來,


    學宮最早七歲入學,入學的時刻多數已開蒙,少數未開蒙的,也可入學宮。


    學宮當中六經為主課程,其他課程皆是選修,可以學習,也可不學習,就看興趣。平常的時刻,老師講述六經,默寫,背誦,辯論之後,就可騎馬,射箭,寶劍搏殺等,還有兵法討論。


    沒有‘春天來了,小燕子從南方飛迴來了’這樣簡單幼稚的課文,而是講述詩經、尚書、禮記、易經、樂經,春秋。


    尚書,是古代曆史書;


    春秋,是近代曆史書;


    禮記,是政治書。


    易經,是占卜書籍,是哲學書。


    詩經,是音樂歌詞;


    樂經,是音樂歌譜;


    課程涉及四大類,曆史、政治、音樂、占卜祭祀。


    國之大事,唯戎唯祭。


    貴族學會唱歌跳舞,是為了取悅鬼神,是為祭祀祖先。


    同樣學習易經,也是為祭祀祖先。


    當今之人活著,最大的任務就是延續祭祀,祭祀祖先。傳說鬥子文覺得弟弟的兒子鬥越椒長相兇惡,長大會給全族招禍,臨死前要弟弟殺了他。弟弟不從,他隻能悲涼長歎‘若敖之鬼餒爾(從今以後,若敖氏的鬼要餓了)。


    對於貴族而言,一生都要不斷祭祀祖先,沉湎在祖先的榮耀當中。


    祭祀先祖,是為了證明自己爵位的合法性。


    就好似秦昭王,論及治國不如範雎,用兵不如白起,按照墨家賢明者為王,白起,範雎就應該是秦王,至於秦昭王就應該禪讓退位,可這可能嗎?


    不可能?


    治國,從來不是看賢愚,而是看血脈。


    因為秦昭王有著王者血脈,於是能為秦王;反而白起、範雎等沒有王者血脈,隻能為臣子。


    當今之世,血脈第一,才略第二,賢愚第三。


    學宮弟子,教之《春秋》而為之聳善而抑惡焉,以戒勸其心;教之《世》而為之昭明德而廢幽昏焉,以休懼其動;教之《詩》而為之導廣顯德,,以耀明其誌;教之《禮》,使知上下之則;教之《樂》,以疏其穢而鎮其浮;教之《令》,使訪物官;教之《語》,使明其德,而知先王之務用明德於民也;教之《故誌》,使知廢興者而戒懼焉;教之《訓典》,使知族類,行比義焉。


    學宮夫子,教授學生的不僅知識,更是對心性情操,還有性格的培養,對其眼光見識的培養。


    在穿越者記憶中,仙界之民上高中,上大學,是為成器。


    培養工程師、科學家、老師、醫生、律師等等,本質是為培養器物。


    可學宮的教育,恰恰是為了不成器。


    何為不器?


    趙政的的理解,不以知識為中心,不以分數為第一,趙之學宮不培養本科生、博士生或是工程師,那是庸人的追求;學宮培養的是真正的貴族,其性情言行必須符合君子風範。


    如此,學成之後,方能助國君治理國家、教化萬民。


    因為不以知識為中心,上限很高,下限也很低,故而學宮七年學習後,還有一些貴族是文盲,半文盲,論及識字還不如一些小吏。


    又是不以分數為第一,導致很多貴族都是什麽都會,什麽都不精通,半懂不懂,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專業知識相對較差。當然,這些皆不算什麽。


    因為,這是貴族時代。


    馬夫,子子孫孫皆是馬夫;鐵匠子子孫孫,皆是鐵匠;屠夫,子子孫孫皆是屠夫;貴族,子子孫孫皆是貴族。


    貴族子嗣,不需要孩子成器,隻需要孩子明白如何當好一個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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