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盯著我幹啥子嘛,又不是我把你女兒帶出來的,是你老娘找上的我,說到啥地方我都有理!”


    老太婆對死死盯著他的男人撇嘴,不過話說起來終究是有些心虛,視線閃躲。


    男人默不作聲,目光透露出的壓迫力十足,盯的老太婆更是手不知放在哪才好。


    “爹,你也吃糖,這糖可甜啦,好吃!”


    小女孩抱著男人的腿,笑眯眯的仰著頭,舉著手裏的麥芽糖,看起來天真無邪。


    男人的神色這才柔和了些,低頭揉了揉小姑娘的頭頂,順手把插在其頭發上的秸稈扔出去。


    “爹不吃,好吃你多吃些,明天爹還給你買。”


    “你看我對你閨女多好,麥芽糖我都沒給她斷過,一根接著一根,一小瓶都快被她吃完了,這可都是錢呐!”


    老太婆聞言來了底氣,掏出兜裏的瓶子晃了晃,加重語氣道:“絕對沒虧待她!還有,不想賣你就把她領迴去嘛,我也不想再管你們家的閑事。”


    男人冷哼一聲,懶得去拆穿老太婆的真實目的,捂著小女孩的耳朵道:“以後再去我們村,腿給你打斷,我說到做到!”


    “行行行,不去了,不去了。”


    老太婆對男人有些怵,強自鎮定的擺擺手,剛要離開,轉頭就看到了走過來的李誌遠。


    在看到對方手裏拎著的布袋時,她有些眼饞,毫無疑問,袋子裏裝的肯定是糧食。


    要是女孩能賣出去,糧食她可是能分不少呢!


    不過想到虎視眈眈的男人,她咧了咧嘴,對李誌遠擠眉弄眼,擺了擺手快步離去,腿腳和嘴皮子一樣利索。


    李誌遠視而不見,迎著男人轉過頭來的銳利視線,緩步走到近前。


    角度偏差了一些後,他這才看清男人的狀態。


    怪不得剛剛他感覺男人站姿有些不對勁,原來一隻腿瘸了,準確的說,是左腿一截小腿都沒了,隻能腋下拄著拐棍撐起身。


    “我女兒不賣,拿著你的糧食滾!”


    男人依舊捂著小女孩的耳朵,語氣帶著怒意,看著對麵人像是在看敵人一樣。


    李誌遠嗬嗬一笑,甩手將布袋扔到男人跟前。


    “送你了。”


    “⊙_⊙……”


    男人的反應格外真實,一瞬間便愣在當場,神色略顯呆滯,好一會兒才視線低垂,看了看腳邊大半袋糧食。


    待到反應過來後,他神色反而變得凝重了些,視線驚疑不定,打量著對麵那其貌不揚的年輕人。


    從袋子墜地的聲響來判斷,他幾乎可以肯定裏麵裝的確實是糧食,可這麽大幾十斤的袋子,在剛剛李誌遠手裏好像輕若無物。


    這小子的氣力不一般!


    “你是什麽人?”


    “我對你女兒沒惡意,本來也是想拿著糧食送她迴家,既然你來了,省得我再跑一趟,拿著糧食迴去吧。”李誌遠擺了擺手。


    “不用了,家裏不缺她一口吃的。”


    男人忍著誘惑搖頭,他很清楚天上不會掉餡餅,更何況是這種年頭,這麽多糧食咋可能平白無故的給他。


    “不缺她一口吃的,她還會在這兒?”


    李誌遠撇了撇嘴,再次擺手道:“行了,死要麵子活受罪,說是送你的,那就是送你的,我一向……大部分時候都言而有信。”


    男人看了看那大半袋糧食,猶豫了好幾秒鍾才開口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他想破天也想不明白,什麽人才能在這年歲隨手送別人這麽多糧食。


    聞言,李誌遠本想拎著糧食就走,懶得再廢話,不過打量了男人一眼後,還是靜下心來問道:


    “你當過兵?”


    “……當過。”


    男人愣了愣神,神色有些古怪,這家夥難道打的主意不是他女兒,是他自己?


    “在部隊裏幹啥的?”


    “炮兵。”


    “嗯……有沒有興趣跟我做事兒?”李誌遠捏著下巴問道。


    “你這是什麽意思?”男人更加愣神,有些雲裏霧裏。


    “就是字麵意思,你有幾個孩子?”李誌遠繼續問道。


    “五個。”


    “……好家夥,你還挺能生的。”


    李誌遠嘖嘖兩聲,最後臉色嚴肅了些道:“以後跟著我做事,別的我先不說,你這些孩子絕對不愁糧食吃,而且還都是細糧,咋樣?”


    男人沉默幾秒鍾,很是實誠的搖了搖頭。


    “我不信。”


    “不信就算了。”


    李誌遠懶得再廢話,搖搖頭上前拎起布袋,他也就是一時起意,沒太多閑時間和對方掰扯,想找人還是挺容易的。


    不過他剛拎起布袋,一隻有力的大手便搭在了他胳膊上。


    “咋了?”


    “你剛剛說的真的假的?”


    男人神情複雜,李誌遠這副表現,反倒讓他感覺多了幾分真實,為了幾個孩子,他其實並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如果是真的話。


    “真的,讓你孩子不缺糧食吃,包括你家裏人,頓頓細糧,聽起來確實有點假,但這是真的。”李誌遠點頭笑道。


    “那你要我跟著你做什麽?”男人緊接著問道。


    “先去香江,身份我幫你搞定,然後坐飛機去小日子。”


    李誌遠如實迴答,在這種地方,他沒什麽不可以說的。


    男人眉頭高挑,有些意外的盯著李誌遠,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些話來,如此直言不諱。


    “你在幫小日子那邊做事?”


    “我不整他們就夠好的了,幫他們做啥事,別想太多,一句話,做還是不做?”李誌遠不耐煩道。


    男人本來還在猶豫,不過當低頭看到自己的腿後,念頭便瞬間堅定下來。


    他已經是這副鬼樣子,別人不嫌棄,還有什麽可顧慮的?


    “隻要有糧食,我做!”


    “好樣的,走吧,糧食我幫你拎迴去,順便看看你家在哪,往後你肯定不會後悔現在這個決定。”


    李誌遠笑了笑,將糧食背在後麵,伸手示意。


    聽到李誌遠的話,男人莫名放鬆不少,拉著好奇看向李誌遠的小女孩,邊走邊問道:“你為什麽會找上我,就因為我當過兵?”


    “因為看你是個好父親。”李誌遠半開玩笑道。


    男人身形略微停頓,似乎沒想到李誌遠會這麽說。


    “我爹最好了!”


    小女孩適時開口,小臉上滿是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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