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年。


    一月初。


    “這裏就是太原?”


    “第一軍如此廢物?”


    太原,火車站,一列蒸汽機車停下,一隊隊鬼子兵從列車上魚貫而出,在火車站集合,最前方的車廂中,下來幾個高級鬼子軍官。


    其中一個鬼子少將看著偌大的太原城,當著前來迎接的第一軍軍官團的麵,嗤笑了一聲,語氣不屑:


    “第一軍七萬多人,連幾個土八路也對付不了?”


    “居然遇到一點困難,就請求方麵軍戰士知道,簡直是大日本帝國蝗軍的恥辱!”


    雖然岡部直三郎捏著鼻子救援第一軍,支援晉中盆地,但既然和筱塚義男不和,他自然不會客氣,把筱塚義男求援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大講特講。


    以至於,一位少將旅團長都敢對筱塚義男當麵表示不屑。


    “我第一軍的臉麵雖然重要。”


    按道理,此時來迎接的,應該是第一軍參謀長,山本一木,但筱塚義南知道這個手下在人情世故上是廢物,所以派了一個旅團長來迎接。


    此人作為筱塚義男的心腹之一,口舌不差,麵帶笑容的說道:


    “但晉中盆地事關重大,涉及同蒲線安危,關係到中條山戰場的後勤補給,涉及帝國對華戰略的關鍵,不容有失。”


    “相較起來,自然兩害取其輕。”


    一席話下來,讓幾個從華北方麵軍前來支援的旅團長沒了聲息。


    同一時間,


    火車站外,筱塚義男冷漠的看著這群少將,冷哼了一聲。


    “將軍,為何您要將指揮權也讓出去?”


    一旁,山本一木大為不解。


    哪怕華北方麵軍派來一個師團的援軍,但按道理,指揮權也該是筱塚義男指揮,而不是華北方麵軍特派的一個師團長中將指揮。


    “····”


    看了一眼山本一木,筱塚義男沒有迴答。


    為什麽故意讓出指揮權?


    一來,他和崗部直三郎關係不和,沒必要爭奪指揮權,還不如主動讓出去,少些麻煩,避免陷入香月清司的情況,被大本營退役雪藏。


    畢竟,他和崗部治三郎比起來,還是有點差距的。


    二來,根據國內的消息,大本營對岡部直三郎很不滿意,很快就要撤掉他,換上崗村將軍就任華北方麵軍司令官。


    這個時候,崗部直三郎必然是瘋狂的。


    而晉中盆地的情況,暗潮洶湧,土八路目的不明,


    這場關於晉中盆地戰爭,勝負還真不一定已定。


    分析了去年,從二月份蒼雲嶺開始的戰例,尤其是近期這段時間,筱塚義男雖然沒有證據,但心裏有一個直覺。


    這次戰鬥,哪怕是贏,蝗軍恐怕也要付出非常巨大的代價。


    ···


    同一時間。


    山城。


    大公告報社。


    “這··”


    戴局長看著剛剛到手的,那熟悉的信封,童孔驟然擴大。


    顯然,此時的戴局長非常震驚。


    讓他震驚的,不是這份一如既往的出現在大公報報社編輯桌子上的信封。


    能在他一百多人嚴密嚴控下,悄無聲息出現在報社內的密信。同樣的事情已經發生五六次了,他也已經習慣了,


    倒是趁著這個機會,他抓到了不少鬼子的間諜,收獲不小。


    鬼子遠遠不斷向大公報滲透間諜,他就直接守株待兔,畫地為牢,小鬼子一個個自動往裏麵鑽,一抓一個準。


    他甚至希望,這密信今後不要停。


    真正讓他震驚的是這份密信的內容。


    多田駿納命來!


    字數不多,但標題是如此的炸裂。


    其內容是先說了前任華北方麵軍司令官多田駿的罪跡,然後點名要殺多田駿,並且直說了,要在多田駿迴國的那天殺死他。


    而且是當眾。


    “這是想當眾打鬼子臉啊!”


    戴局長長舒一口氣,緩解內心的激動:


    “那夥人,越來越霸氣了。”


    戴局長此時心裏有些矛盾。


    他和鬼子不存在和解,所以,強殺鬼子中將,前任華北方麵軍司令官,讓鬼子吃癟,他也很樂意。


    但連續刺殺鬼子高級軍官的這夥人,明顯是和那夥人有關係,哪怕沒有證據,也幾乎可以肯定,就是給那夥人物資和武器援助的勢力。


    這個神秘勢力越強,也就意味著那夥人會越強。


    以他以前的作為,他和那夥人,也不存在和解。


    “局長,那··”


    大公報總編問道。


    “繼續,頭版頭條。”


    戴局長深吸一口氣,說道。


    雖然有各種糾結,各總各樣的隱患,但這份密信刊登大公報是不需要猶豫的。


    無論是來自國外的,源源不斷,極大緩解了果脯經濟壓力的戰爭匯款,還是極大激勵的民心,都需要這份密信。


    ···


    “八嘎!”


    北評,華北方麵軍司令部,岡部直三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隨後,他還覺得不解氣,抽出隨身武士刀,一刀一刀的砍在桌子上,把那份最新的大公報砍成碎片。


    “多田駿什麽時候迴國?”


    岡部直三郎喘著粗氣,雙目赤紅。


    最新大公報頭版頭條刊登的,由趙剛執筆的,囂張至極的,要當麵強殺多田駿的宣戰書,顯然讓岡部直三郎氣懵了。


    “七天後。”


    參謀小心翼翼的迴答。


    “好。”


    收迴武士道,岡部直三郎咬牙切齒:


    “增派一個,不,兩個大隊去護衛多田駿離開。”


    “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麽殺死多田駿。”


    “嗨。”


    參謀離開去安排。


    參謀離開後,猶豫了一下,華北方麵軍參謀長說道:


    “司令,我們要不要調換多田駿將軍的迴國時間?以及車次?”


    因為前兩任參謀長都被人幹掉了,以及一個個帝國將軍的玉碎,所以這位新任參謀長除非萬不得已,否則極少乘坐列車,哪怕要出門,也是想盡辦法偽裝。


    甚至,安排了多個替身。


    “不。”


    崗部直三郎惡狠狠的看向自己的參謀長,語氣狠厲:


    “這次,多田將軍的安保,由我親自負責。”


    “嗨。”


    參謀長低頭應是。


    ···


    北評。


    多田駿自從卸任後,一直在醫院裏療養,哪怕身體恢複如初了,也不肯離開醫院,以身體未恢複為由,賴在醫院修養。


    一直到大本營催他迴國,他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


    此時,多田駿病床前,一位中左走了進來,將一份報紙遞給了多田駿,並且語氣趾高氣昂的說道:


    “將軍,這是最新的大公報報紙。”


    “終於來了麽!”


    看了一眼報紙,多田駿長歎了一口氣。


    這聲歎息,隱約間,有一股解脫的味道。


    隨後,他也不理會宛如公雞般趾高氣昂的中左,自顧自的打開了抽屜,從中抽出一份遺書,看了看,然後又放好。


    “將軍。”


    一旁的中左實在是忍不住了,說道:


    “你大可以放心,崗部將軍調集了三個大隊護送,你會安全迴國的。”


    “是麽?”


    看了一眼負責自己安保的大熊中左,多田駿歎息一聲,沒有多解釋。


    雖然在醫院,但多田駿也有關注外部的事情,從宮野道一遇襲開始,每個月一次,一次次帝國軍官玉碎,從未有例外。


    無論是在安保嚴密的軍營,還是或者保密的軍列內,甚至,金剛號內,都無一例外的玉碎。


    當自己卸任的那一刻,多田駿就預感到,總有一天,那夥人也會對他下手,而且,他必死無疑,誰也保不住他。


    因為,


    一種處於軍人的直覺。


    如果是他,如果他是土八路那方的人,如果他是那夥不斷襲擊帝國軍官的神秘勢力,那麽,他也不會放任一個華北方麵軍司令官活著離開。


    如今終於來了··


    但讓多田駿沒想到的是,對方居然如此囂張,揚言要公開殺死他。


    “是對帝國蝗軍滲透非常深入,還是自身實力非常強大?”


    多田駿對自身死亡命運沒有太多感覺,幾個月的疑神疑鬼,他連遺書都寫好了,他此時好奇的是,那夥人竟然敢公開聲明要在他離開北評,前往本土的過程中殺死他。


    而且限定了時間,甚至具體到了那一天。


    既然對方有如此自信,在多田駿看來,要麽,對方對蝗軍的滲透極深,甚至說不定,這位特意調過來的,大熊中左就是對方的人。


    要麽,


    對方有足夠的能力,在眾目睽睽之下,在重重安保下,殺死他。


    無論哪一種,對他而言,對帝國而言,都不是什麽好事。


    “那就拜托大熊中左了。”


    再次歎了一口氣,多田駿心裏卻也騰起了一絲希望。


    他本來以為,他會如同香月清司等,那些帝國將軍一樣,突然遇襲死亡。


    但如今這份公開聲明,讓他心裏多了一絲希冀。


    如此囂張的宣戰書,帝國必然全力以赴,對護衛他的士兵層層審查,甚至,岡部直三郎還會親自安排他的安保工作。


    說不定,那夥神秘人的襲擊會被攔截也說不定呢?


    “隻要多田駿將軍自己不要被嚇死就能安全迴國。”


    大熊中左忍不住嘲諷了一番。


    ···


    與此同時。


    這份大公報也來到了總部,晉綏軍閻老西,楚雲飛等人手裏。


    “當眾殺死多田駿?”


    “當然。”


    “沒問題吧?”


    “當然,多田駿這老鬼子死定了!我李雲龍說的!”


    總部,


    老總掛點電話。


    然後興奮激動的,當場打開了一包,平時當做寶貝疙瘩的,從李雲龍那邊搞來的高級古巴雪茄,分給了總部的全部人員。


    旅部,


    “七天後當眾殺死多田駿?”


    旅長掛掉電話後,也是興奮的叼了一跟煙吞雲吐霧,甚至,當天晚上還忍不住開了一瓶酒,和參謀長,政委喝了一頓。


    雖然不符合部隊紀律,但在再三強調隻喝一瓶之後,三人還是一起碰杯了。


    然後,


    當晚十點,旅長,旅參謀長和政委三人的警衛員,將醉醺醺的三人拖迴了宿舍。而此時桌子上,擺著足足近十瓶從獨立團那邊弄過來的好酒。


    三五八團團部,


    “在北評火車站,於七日後,殺死乘坐列車歸國的前任華北方麵軍司令官,鬼子中將多田駿。”


    楚雲飛看著手裏的大公報報紙,忍不住大吸了一口冷氣。


    “這不可能!肯定是聲東擊西。”


    方立功日常直唿不可能。


    楚雲飛沒有再說話。


    他此時心裏很複雜。


    他希望是可能的,能做到的,因為這是對鬼子巨大的信心打擊。


    但一旦成功。


    也就意味著,那夥神秘人的實力,比他們預想的要強。


    強大到在鬼子幾十萬方麵軍,特高科,警察部隊的最高警戒下,當著他們麵,輕易殺死一個鬼子中將。


    這對於果脯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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