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四個人迴到家裏,正趕上金老爺與夫人也從他們的外公家迴來了。


    全家人在吃飯的時候,各自談了一些趣事。金豐看得出陳蘭裝出一副笑容,內心是不高興的,不像往日的興奮樣子。他的心裏也感到一絲的不安,於是時時往她的碗裏夾菜,來緩和一下情緒。


    這樣的行動讓金老爺高興到了極點。


    金文,小寒與夫人都很納悶,今日的金豐是怎麽了?他們的心裏都在想肯定陳蘭跟金豐之間有問題。隻有小寒怪怪地注視著哥哥。金豐用眼斜瞟了一下小寒,示意不要這般注視他,小寒明白了哥哥的意思,立刻恢複了正常的狀態。


    小寒的心裏對哥哥起了疑心。她私下裏暗想:什麽“死生契闊------與之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都是愛情騙子慣用的假話。還沒有幾天的戀情,現在就移情別戀了。富家的公子哥就是靠不住的,依靠終生,那根本就是異想天開,一句笑話罷了。


    小寒越想越生氣,狼吞虎咽般一會兒就把飯吃完了,站起身子,對大家道:“我今日身體有點累,先迴去休息了。”道完就離開了。


    金豐把小寒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他知道她在生氣,是為她的好朋友抱打不平。他也很快吃完了飯,也離開了。他沒有迴自己的房間,卻去了小寒的房間。“小寒,身子累了,哥來看你。”他一進屋就對妹妹這樣道,臉上含著微笑,仿佛猶如孩子做錯事的樣子。


    小寒立刻迴應道:“哥,我累不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氣,真為倩兒不值得,她那麽單純的一個女孩子,我私下裏見過她為你流過淚,她的相思淚,我更加清楚。當在學校裏收到你的來信時,她高興的樣子,我都看在眼裏。今日看你一直往陳蘭的碗裏夾菜,我就是氣不過。你走開,立刻離開我這裏。明天我就去倩兒那裏,把事情說開,不要讓她一直單純下去,早點離開你這個“花花公子哥”。”她道完便臉色陰沉下來,就要推哥哥出去。這時,金豐握住小寒的手,拉著她就往後花園裏走------


    他一邊走,一邊對她道:“小寒,你冷靜一下,事情不是像你說的那樣。走,去後花園,你屋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待會兒,陳蘭會來房間的。”


    到了後花園,他把今日前前後後所有的事情都跟她敘述了一遍,聽完後,她才不生氣了,露出了微笑握住哥哥的手對道:“哥,對不起,我沒有搞清狀況,就亂發脾氣,很抱歉。”“沒關係,哥哥也想找你商量這件事,怎樣擺脫是最佳方案?”他低聲向她問道。“哥,你放心,我與金文一定會幫助你想出辦法的,當然,也不會傷害到陳蘭的。”她反過來安慰起哥哥道。


    他歎了一口氣又對妹妹道:“小寒,盡快解決掉,但,不要傷了和氣,畢竟陳叔對我們家有恩,也要給父親留點麵子和退身步。”她應道:“哥,我知道了。”道完後,兄妹各自迴房間了。


    小寒迴房間就看到陳蘭在寫字台上看雜誌,立刻上前道:“陳蘭姐,你迴來了。”“噯,小寒,你來看這份雜誌,上麵報道有關吳家少爺住院的消息,他的病昨夜又發作了,被家人送到北區和平醫院。我們是不是得通知一下小雨點。”陳蘭立刻迴應道。此刻,小寒急步來到陳蘭身邊,接過雜誌一看,果真是吳少爺,她攜起陳蘭的手就道:“走,去找我哥,告訴小雨點。”


    她們來到哥哥的房間,小寒把雜誌遞給哥哥,金豐看完立刻起床去了小雨點的房間。


    一會兒,哥哥與小雨點迴來了,還是哥先對她們道:“小寒,你快去告知你二哥,來我這裏,我們一起開車去看吳少爺。”“好。”小寒應道便離開了。又一個瞬間,金文來了,他們一起去了醫院。


    吳少爺見他們來了很高興。他的父母也正好在場。金豐先對他的父母道:“伯父,伯母,你們先迴去休息一下,這裏有我,我們來照顧少華。”“好吧,阿豐,這裏就交給你了,我與你伯母去休息一下。”少華的父親很親切地迴應道。道完便離開了病房。


    這時的小雨點立刻上前,含著淚輕輕問道:“吳少爺,你現在好些了嗎?”“小玉,我好些了,不要擔心,沒關係的。”他迴道,眼睛一直地注視著她。她很心疼他便再次對道:“我好怕------”她瞬間握住他的手,淚水溢流下來,再也道不下去了。


    這是傷懷的不願接受的事實。小玉淚眼望穿他“天生的世界”,她沒辦法毀了它------隻有心疼的份上------


    “小玉,我會好起來的,不要難過。”他正道著又一陣咳嗽,吐出了許多鮮血。“你不要說話了,好好休息,我會守護著你。”她又對道。但,她被一直包圍在深深的哀愁裏,時時是恬靜無表情的希臘石像的眼睛,呆呆木在床邊。


    此刻,陳蘭雖然來了,但,她站在他們的後麵,靜靜地望著床上的病人,沒有一句安慰吳少爺的語言,或許,那一刻她冷漠了心。她那美麗嫻靜的外貌,最合理想的朋友的女友,可以做男人們高談闊論的背景。她仿佛從來沒有愛過誰,隻有愛護自己。今日來這裏,她不是想探望病人------一個命中注定的“病鬼”無法逃脫病魔的人,視為“人鬼”兩界之人,她是不會理會的,而她在意的是今日金豐來了,她想讓金豐知道她那友善的一麵。這時,金文把醫生請來了。


    主治醫生與一名護士走進病房,看到情景對道:“這是病人的病症反應,讓他休息,他的身體好像勞累過度。”醫生又轉向護士道:“給病人打小針了嗎?今天的藥物還要加量,病情很重,點滴藥再加兩瓶,等會兒,你到我辦公醫務室去,我會安排藥物。”護士立刻應道:“我知道了。”


    醫生隨後又轉向金豐他們對道:“你們這些親人說話時間不要太長了,影響病人的休息。另外,還有吳少爺的病是傳染病,不能長時間接觸,以免傳染上,你們要多注意些。”金豐有禮貌地應道:“謝謝醫生,我們知道了。”醫生道完便與護士離開了病房。


    這時,吳少爺對大家道:“謝謝你們來看我,這是醫院,有很多傳染病,你們以後不要再來了,幾天後,我就會出院了,你們現在迴去吧,這裏都有護士看護,你們放心吧。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休息。”金豐迴應道:“好吧,少華,我們迴去了,你好好休息,多保重。”少華沒有力氣地向他們點點頭。他們看在眼裏心疼在心坎上,無奈不得已離開了病房。


    剛出病房,小雨點流著淚拉住金豐少爺對他道:“少爺,我想在這裏陪吳少爺幾天,現在的我是他的義妹,不知少爺是否讓我有這個權力?”小雨點的幾句話說得金豐再無法拒絕,立刻迴應道:“我已經知道了你與少華少爺的朋友關係,好吧,你可以留下來,幾天都行,你也要注意身體,有什麽事?迴家找我。”她立刻有些新情緒,也很爽快地迴應道:“好,少爺,我知道了。”


    他們要開車迴去了,隻有小雨點一個人站在走廊裏,目送他們離開。


    小雨點轉過身,沒有進病房。她透過窗戶看到吳少爺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黃白的臉色,沒有一絲紅潤,感覺他比幾天前瘦了一整圈,剛咳嗽完的血跡還在衣領上。她的心酸不由得湧上心頭。抱頭失聲哭了起來,很長時間才止住了眼淚。她出去買些水果迴來,這才輕輕推開門,進了病房。


    吳少爺還在靜靜的,眼睛緊閉著,絲毫沒有醒來,一直躺在病床上。她沒有打擾他的休息。


    她靜靜地坐在他的床邊,輕輕地把他的被子蓋好,呆然地注視著他------


    此時此刻,她又迴想起幾天前他跟她道的那些話,不由得再次流淚了------


    天漸漸抹染起墨色,護士也給打完了一天的點滴藥瓶裏的藥,便離開了病房。小雨點把飯也都買來了,放在桌子上,卻不忍心喊他吃飯,希望他多休息些。她也在不知不覺中依靠在床邊睡去了,雙手緊緊握住被子。


    深夜裏,紫,藍,白三色合一的熾燈照明整個房間,一片寂靜。


    吳少爺緩緩慢慢醒來,發現是小玉睡在床邊。他注視著她熟睡的樣子,不由得臉上露出微笑,他的心仿佛牽握著真誠,於是他把他的外套大衣輕輕披在她的身上。


    此時此刻,仿佛整個病房隻有他們的氣息唿喚聲,他的心溫暖如春,她的擔心焦急如火,這是友情之深,這是嗬護之真。他不自覺地流下了眼淚,內心深處有了許多感動,如果未來有這般的女孩陪伴,該是多麽幸福的事!他不敢推理下去------也隻有靜靜地注視著她------


    半個小時過去了,小雨點也緩緩慢慢醒來,見吳少爺已經醒來,立刻微笑著問道:“你好些了嗎?”他迴應的不是她的疑問,而是責問道:“我不是叫你們走嗎?你怎麽在這裏?我是傳染別人,醫生難道沒說嗎?”他裝出不高興的樣子。


    “你別生氣,他們迴去了,隻有我一個人留下來。我身體健康得很,什麽病菌都難入我的身體,你放心,我要留下來照顧你,好了!我們吃飯吧。”她立刻微笑著迴應道。


    他還是裝出不高興的樣子歎了一口氣,看看她------又微笑起來對她道:“我真拿你沒辦法。”他們高興地吃起飯來。


    飯後,他躺在病床上。


    午夜裏的燈光強烈照耀著,全身無力的他無眠地合著眼,全心身的血仿佛在燃燒著。原本微溫的血液裏就像有一根熱的芯子,全身布下一張強韌性結實的網,心房裏的血一股股流淌著,不斷地交換著,一曲一轉散布下去,一寸寸都是活的,他也不知想到哪裏去了------


    她見他眼角有著淚流,知道他沒有睡去。此刻,燈光下她自己的身影漸漸淡去,破曉之光芒刺透紗簾進入屋內,於是清晨之光仿佛溫暖了屋內的一切,她輕輕喚醒他,雖然知道他沒有入眠------


    走廊裏傳來腳步聲,他微笑道:“我父母來了。”話音剛落,門被推開,果然進來一對夫妻。母親先道:“華兒,好些了嗎?”小雨點才知道這是吳老爺與吳夫人。出身貧賤的她,站在一旁沉默起來,沒有敢上前言語,剛才那股親切溫柔體貼的熱情在此刻悄然退去,淡然得像一個局外人,當然在吳老爺與夫人麵前的確是個局外人。


    吳夫人關心華兒後,才發現屋內多了一個陌生女孩,不由吃了一驚。吳少爺見母親吃驚的樣子,立刻把話扯迴來忙對母親道:“她是我的朋友趙小玉,她在這裏照顧了我一夜,她一整夜都沒有休息。”道後他向小玉遞了一個眼神,她立刻向前走了兩步,有禮貌地問候道:“伯父,伯母好。”“謝謝,謝謝你這樣照顧少華。”伯母隨後迴應道。但,伯母心裏暗想這是怎麽一迴事?她怎麽一點都不知道?畢竟吳少爺的父母都是有知識,有素質的人,在醫院裏就沒有再問關於趙小玉的事。


    這時,吳老爺對兒子才道:“這些天,父母不能來醫院了,有一位美國來的客商要與我談一些重要的事情,你母親也跟我一起去,我讓管家常來看你,你有什麽事要跟我聯係。我已經跟醫生談過了,你的病沒有危險了,住幾天就可以出院,我已經告訴管家到時候來接你,你在這裏安心養病吧。父母今日就要去上海了,一個多月以後才能迴來,你自己要注意身體。如果要迴學校時,我與你母親還沒有迴來,你讓管家送你去機場,到時候我會去美國看你。”


    吳少爺聽完後,想了想便迴應父親道:“父親,我想了許久,我想迴國,在我們國家的學校裏學習。現在的我感覺身體越來越不好,我想多陪伴你們,我還不知哪一天會離開------”少華流下了淚水,有些講不出語言來。母親立刻拉過華兒的話對道:“華兒,不要再說了,母親絕不答應你離開我們,迴國也好,讓我親自照顧我的兒子,一定會好起來的。”父親又接道:“華兒,我也有此意,什麽都比不上身體重要,等身體健康了再出國讀書也不遲,那時候就要拿雙博士學位迴來,接父親的事業。”父親是順著華兒的心思講話的,也無奈了,身心更加疲憊,“無奈”仿佛是天注定,不過,他還是含笑講道,隨後又道:“我馬上讓管家去辦理,學校,你什麽時候去都可以,隻要你身體好起來,就是吳家最幸福的事情。”笑中含淚的父親轉過頭去,急步走了出去------


    隻因少華是他們的命,根子,也是吳家惟一的一脈相承之人。吳夫人見老爺含淚離開病房,知道他愛子之心,又理解老爺的無奈與心疼之舉,於是她轉向趙小玉對道:“再次感謝你這樣照顧少華。”她迴謝後離開了,少華與小玉目送夫人離開了病房。


    少華的父母離開後,小雨點對少華先道:“看,不要再讓我走了,我走了,你就成了“孤家寡人”了------沒人看,沒人理會的可憐人了。你最好得對我態度好一點,要不我會生氣的,再也不理會與照顧你。”她第一次大膽卻忘了身份地對吳少爺說話,惟因她也年輕,也有放鬆行為------


    他隨後微笑應道:“好,我會好好對你的。”道完後,他們高興地笑起來,也是第一次暢爽成那樣子------


    這幾天,小雨點在醫院一直沒有迴金家,金豐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來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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