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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嘉師沒有抽出自己已經刺入了胡亥胸膛之中的定秦劍,而是靜靜的看著他。


    胡亥也在看著他,忽然微微一笑:“你始終還是做了正確的事情。父皇以及扶蘇大哥對你的信任並沒有錯。”


    “你是早就有這麽一個想法的?”張嘉師知道,他現在想要殺了胡亥,也不過是輕輕將手抖動一下的事情。隻不過張嘉師並沒有這樣行動。而是靜靜的看著胡亥。


    他感覺到,胡亥就是不被他殺了,恐怕也會自己找辦法解決。


    “也不是,而是前幾天在恢複過來之後才有的想法。說實話,也許父皇就是看到了這麽一天的到來,才會給你那麽多的容忍吧。你自己也知道,光是你擅闖宮禁的事情,父皇就足以車裂你十幾次。”


    說完這麽一段話之後的胡亥,露出了一絲笑意:“聽說,我妹妹生下了一個女兒。作為一個親舅舅,沒能見她一麵,確實是我這個舅舅不是了。”


    聽到了這句話的張嘉師,看著他麵前的胡亥,表情不禁有點訝然,因為他可沒有想到過一個事情,那就是胡亥居然會在意這個事兒。


    他輕輕的說道:“沒關係,隻要你好起來的話,瑄兒會很喜歡你的。”


    聽到了這句話的胡亥,搖了搖頭:“有些事情,你跟我都很清楚,何必明白人說胡話呢?要是我今天不死在你手上。你麾下的那些人也不會就這樣放過我。你自己都很明白這一點。再說,我確實是應該死了。”


    胡亥說到這裏,嘴角不禁溢出一絲鮮血,這一個情況說明了胡亥的身體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盡管張嘉師確實是改變了一個刺出去的劍尖位置,但是定秦劍的長度太長了,張嘉師根本無法控製這麽一個事情。


    胡亥的肺部已經遭受到重創,這麽一個事情,張嘉師很清楚。而胡亥現在的情況,已經沒有太好的辦法挽迴了。最起碼,張嘉師不是那種能夠起死迴生的扁鵲。


    對於張嘉師而言,他已經確定了一個事情,那就是胡亥並不是殺死嬴政的兇手。


    他沒有必要殺死嬴政,


    他隨後想起了一個事情,那就是在那天晚上他離開了胡亥營帳之後,到底發生什麽事情。


    胡亥似乎知道張嘉師的心中所想,他喃喃說道:“有些事情,隻要變得無法挽迴,你想知道太多,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說完這句話的胡亥,用自己沒有握持寶劍的左手,抓住定秦劍的劍身,然後用盡自己的力氣,穩住身體之後,向後移動。


    “不要啊!!!”張嘉師急忙說出這句話,但是已經晚了,因為胡亥的身體,已經離開了定秦劍的劍身。一蓬鮮血噴濺張嘉師的身上,而胡亥臉色越發灰白的搖晃幾下屍體之後,雙手拄著那一把寶劍,勉強穩住自己的身體,看著張嘉師,說出了一個問題:


    “朕問你,你可否有接替父皇,扶蘇大哥,以及朕位置的想法?”


    對於這個問題,張嘉師搖了搖頭,邊緩緩的垂下定秦劍,邊說道:“我沒有這麽一種想法,對於我來說,這個位置也不是什麽好事。我需要的並不是這個位置,而是能夠讓我做到我想要做的事情的舞台。”


    胡亥的表情似乎有些驚訝,但是他隨後說道:“你果然沒有變,難怪你能夠在那個偏僻……的地方,還是最先來到了這裏。”


    胡亥看著張嘉師,露出了一絲蒼白的笑臉:“我想,你也應該看到了……咳咳,鹹陽城的大火吧,那是我……留給你的禮物。”


    “你瘋了!你難道不知道我現在根本無法阻止鹹陽城北麵的大火,渉間甚至是不得不殺人才能夠勉強控製住局麵。”張嘉師一聽到這句話,不禁咆哮起來。


    “嗬……那些人更多的是六國餘孽,父皇遷移到關中的豪強富戶,一些已經過氣的大臣。你不知道一個事情,那就是,鹹陽城真正的平民,基本都已經在這麽幾年……被趙高驅趕到鹹陽南麵。”


    說完這句話的胡亥,繼續露出越發蒼白的笑意:“趙高並不是你想象中的人,要不然,父皇容不下他。趙高固然是做了很多讓人看不過去的事情,就好比是蒙毅,曾經不是一次兩次想要殺了他。但是沒有父皇的保護,趙高想要活下來,是不可能的事情。有些東西,可不是能夠看到……的表麵那麽膚淺的。”


    胡亥口中溢出的血液越來越多,不一會,就連胡亥的鼻孔都緩緩的滴落下一縷血絲……


    張嘉師知道,胡亥的時間不多了,他不知道該怎麽挽迴這一切,但是胡亥在這麽一個時候,露出了一副釋然的微笑:“你知道麽,在那天晚上之前,父皇曾經對我說,說你才是最好的能夠繼承他衣缽的人。我不知道怎麽的,居然也認同了這個說法。我想,你也覺得這種事情很讓人難以置信吧。哈哈哈哈。”


    胡亥低笑起來,然後看著張嘉師:“趙高已經死了,但是他並沒有完全被你消滅掉,他手中還留下一些東西……咳咳,小心點,這是父皇,趙高等人對你的考驗之一。”


    說完這句話的胡亥,身形緩緩搖晃起來,然後向後翻到在地上。


    看著這一幕的張嘉師,急忙伸出手,打算扶住胡亥的身體,但是已經晚了。


    這個空間當中,迴響著胡亥的最後一句話:“朕沒有殺死父皇!而這一把太阿劍,朕也像扶蘇大哥那樣,托付與你,希望你能夠為它找到一個合適的主人……”


    胡亥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在張嘉師的注視下,就這樣麵對著頂部的建築,失去了最後一絲生機。


    張嘉師合上眼睛,收迴了自己緩緩伸出去的手,好一會才默默的走到胡亥的身邊,露出了一副惆悵的表情,說出這麽一句話:“不管如何,胡亥,請一路走好。”


    突然間,張嘉師聽到了房間的屏風後麵傳來了一絲動靜,他不禁警惕的看著聲音傳來的位置。


    不一會,一個身穿一身巫師服飾的青年女子,輕輕的走出來。


    “你是?”張嘉師沒有從這個女子身上感覺到對於他有什麽敵意或者是危險,不禁疑惑的詢問對方。


    突然,在看到了對方的容貌之後,張嘉師突然想起了自己應該是見過對方。


    他不禁補充一句:“難道在胡亥的營帳中,孤看到過姑娘。”


    “……”對方沒有就這樣迴複張嘉師,走到胡亥的屍體旁邊,蹲在地上,輕輕的扶起對方的身體,讓對方靠在自己的大腿上麵。


    在做好了這一切之後,這個女子才在注視著如同安睡般的胡亥的臉龐,輕輕擦拭著對方那已經停下溢出的血跡的同時,說道:“是的,左將軍,當時我確實是跟幾個師姐妹在那個營帳當中。”


    青年女子輕輕的抬起頭,然後看著張嘉師:“左將軍,你不認為我跟一個被左將軍殺死的人,有些相像麽?”


    張嘉師這個時候,打量了一下對方的臉容,不禁吃驚的說出一句話:“難道,你是趙高的女兒?”


    趙高並不醜,尤其是那一副在摘下麵具之後,露出來的真容,也能夠稱得上是一個帥哥。


    而這個女子雖然不算很漂亮,但是清秀的臉龐當中,蘊含著的哀傷,卻有另外一番風情。


    “沒錯。我才是趙高的親女兒。閻樂的妻子,隻不過是我的一個義妹而已。”青年女子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低下頭,用手輕輕的摸著胡亥的臉龐。


    她沒有再抬起頭,而是就這樣繼續說道:“左將軍應該還有很多疑惑,小女子在這個地方,就跟左將軍說一些小女子所知道的。”


    ……


    趙高與嬴政的相遇認識,是在嬴政在返迴鹹陽的時候。當其時的趙高正跟著他的母親,逃離出趙國,來到了秦國好幾年的時間。


    為了照顧趙高,趙高的母親改嫁給一個贏姓趙氏的旁係宗室,對方在一次戰鬥中,因為犯法被殺,而趙高,他的母親以及趙高的異母弟弟則是被判為官奴。


    在嬴政返迴到鹹陽之後,已死多年的秦莊襄王嬴子楚,相當疼愛自己流落在外多年的長子嬴政,甚至是下令讓與嬴政年齡相仿的孩子,入宮跟嬴政以及成蛟兄弟相伴。


    蒙武,趙高,李信,王賁等人,就是這些人之一。


    其他的人,因為日後的能力不足,隻能夠添為小官,要麽就是死在了之後的統一戰爭當中。


    趙高的身份,對於嬴政等人而言,並不是一個秘密,但是很多人都知道這樣的事情,更可能是趙高的一種說辭而沒有相信。因為當其時的趙括一家,據說確實是全家被殺。


    但是他們也沒有求證這個事情。除了嬴政之外,相信趙高這句話的人不多。


    時間過去了數十年,嬴政成為了始皇帝,成蛟死於死於樊於期之亂當中,李信生死不知,蒙武歸隱,王賁病重,隻有趙高依舊在陪伴著嬴政。


    當年的孩童,就隻有嬴政以及趙高,依舊在為自己當年的願望而努力著。


    不過,他們當年的願望到底是什麽,恐怕,現在除了生死不明的李信,以及同樣也不知生死的蒙武之外,已經無人得知。


    王賁死於始皇帝二十六年,這一年同樣也是屠睢兵敗身死之年。大秦帝國一年之間折損了兩位統帥,讓嬴政不得不大力重用蒙恬等年輕實力派。


    其中蒙恬,王離,桓峰等人,是個中的翹楚之一。


    蒙恬以及王離被派往北疆軍團,而年紀較大的桓峰,則是逐步登上了衛尉一職。


    在這麽一個時候,趙高並沒有任何的動作,而是在大秦帝國高層當中,充當相當不起眼的角色。


    一直到了張嘉師憑空而出之前,趙高更多的也就是在始皇帝嬴政的底線之前,做著一些事情。


    張嘉師的憑空而出,始皇帝為何對張嘉師青眼有加,已經是無法驗證的事情,但是無法否認的一點,那就是張嘉師的成長,以及張嘉師的功勞,趙高很清楚,這一位千古一帝雖然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是他心中很是欣賞張嘉師。


    尤其是在一次與嬴政商談一些事情,嬴政在將一份密報投入到火盆之前,露出了一絲淺笑。


    也許,這並不能代表什麽。但是對於趙高而言,他從來沒有遇到過有這麽一個人,能夠以一個不起眼的職位,位列大朝會之後。


    而阿房都尉營的事情,趙高更加是明白到,張嘉師已經在嬴政心中有非常大的分量。


    他也不太明白,自己的老夥計到底是什麽原因才會有這麽一個想法。但是對於趙高而言,這一點已經不是太過於重要了。


    真正讓張嘉師吃驚的是,根據這個青年女子而言,趙高在知道了嬴政確實是死了之後,說出了這麽一句話:“老夥計,你也走了。但是我也不會放棄我們的理想的。”


    張嘉師正想說些什麽,忽然聽到了這個青年女子說出了一句話:“左將軍,你知道麽?現在的秦律,有很大一部分是我父親以及李斯修改過的。”


    這麽一個事情,張嘉師確實是不知道,因為他在遼東郡實施的秦律,都是在現有的秦律當中,做出一部分修改的相應版本。


    他不太注重這方麵的事兒,因為他相信蕭何以及陳平等人會處理好這方麵的情況。


    對於秦律這東西,張嘉師更多是稍有涉及,認識這麽一個大概而已。


    青年女子也沒有太過在意這麽一個情況,她輕輕地說道:“若是左將軍有意,可問人調閱商君律以及魏相律。”


    商君律以及魏相律,分別就是指秦律的商鞅修改版本(秦律這東西早就有了,並不是商鞅入秦之後才出現的律法條令。)以及張儀,魏冉,範睢等人修改過的秦律版本。


    據說呂不韋時期也修訂過秦律,但是在嬴政正式親政之後,呂不韋修改過的秦律被否決,而是再次使用魏相律。


    再之後的事情,就是趙高,李斯等人在橫掃六國之後,再次進行大幅度修訂的現行秦律。


    張嘉師也是了解到這麽一個過程,但是對於實際情況,張嘉師並不是太過於明白。因為張嘉師沒有看過魏相律甚至是商君律的事情,青年女子都能夠猜出一二。


    但是張嘉師不認為青年女子在這麽一個時候,會說出這麽一種無關重要的事情。


    至於對方為何會這麽說,張嘉師不明白。


    青年女子隨後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始皇帝行事,有些事情已經不是其他人所能夠左右的。我的父親也不例外。左將軍,並不是說我的父親一點錯的都沒,相反,小女子不認為左將軍錯殺了我的父親。他所做的事情,有很多都是死不足惜的。”


    張嘉師在聽到女子說出來的這麽一句話之後,不禁微微一愣,因為對於他來說,女子這句話,等於是將趙高的一些事情全部否決掉。


    趙高並不是沒有做過好事,這一點是必然的,但是他的罪孽比起功勞要大,也是無法否決的。


    突然間,女子發出了一聲悶哼,張嘉師能夠聽到一絲在鐵門被再次撞擊的同時,被張嘉師聽到的輕微兵器刺入身體聲音。


    他知道這個女子最後還是選擇了這種做法。


    女子愛著胡亥,這一點毫無疑問,因為在這麽一個時候,能夠對胡亥不舍不棄的女子,就隻有她而已。


    他不是不能理解女子為何要選擇這麽一個結果。他也不是不知道,胡亥自己是默許著這樣的事情的發生。


    也許,他們兩人都知道,這麽一個結果,對於他們而言,已經算是最好的了。


    在這麽一個時候,女子輕輕的說出一句話:“左將軍,能夠將這些東西收起來麽?”


    張嘉師看到的是,女子用手掏出了一絹絲帛,然後放在胡亥的那一把已經滑落在地麵上的太阿劍旁邊。


    張嘉師點了點頭,輕輕地彎下腰,然後撿起了太阿劍以及那一絹絲帛。


    絲帛上麵有些文字以及路線,這應該說明這一份絹帛,是一份地圖。


    至於是什麽地圖,張嘉師沒有在這裏詳細看。


    在他從女子微微抬起的螓首注視下,從他們身邊站起來之後,女子小聲一句話:“左將軍,小女子最後還是有一句忠告,小心嬴子嬰以及驪山皇陵的情況。”


    女子說完之後,輕輕的念出一句咒語,張嘉師聽到了這一句咒語之後,感覺到身邊的火靈元素向女子集中之後,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向前走去。


    在鐵門被撞擊的聲音中,張嘉師沒有聽到慘叫聲,也沒有迴過頭,感受著身後的那一股熱浪的他,知道女子以及胡亥,再也不會分開了……


    這麽一點,對於他們兩人而言,是最好的結局吧。


    張嘉師緩緩的將太阿劍以及絹帛收進道術空間中,等待著逐漸被撞得彎曲的鐵門,轟然倒下的情況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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