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想辦法加強幹擾嗎?”伴隨著越發刺耳的警報聲,青柳忍耐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額頭似有青筋暴起,以及若有若無的磨牙聲。


    “很遺憾,不能。”遊月清態度風輕雲淡,心道:“坑不了黎望,有青柳其實也還不錯,至少不會太過無聊了。”


    “那可是我族聖物,就算是一個仿品,我多年來也沒摸透,又怎會有辦法呢?”她無謂道。對青柳而言,她的態度和說辭,無一不讓人大為光火。


    砰的一聲巨響,青柳麵前的金屬監控台被他錘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坑洞。


    視頻對麵,遊月清看似捂嘴實則笑著驚歎:“哇哦,好一個暴躁小正太!”


    房間裏飄滿了柳絮,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一部分甚至脫離了束縛,透過窗戶、門縫朝屋外飛去,不多時,滿溢出的柳絮如雪花消融。


    妖族人形時情緒波動大,靈力化物接近本體或取部分顯著特征,這部分靈力塑造的東西會隨著和本體的距離遠近,而有所不同,超出本體一定範圍,會漸漸消散。


    “閉嘴吧你!”在青柳怒火噴發之前,水秋瑩隨手拿起桌上水果堵住遊月清的嘴,說道:“不好意思,我等會就教訓她。”


    這話無異火上澆油,青柳再也忍不住,好好一個小正太,硬生生被逼成了暴躁小哥。


    “我要的不是道歉,是解決方案!”


    “叮咚”一聲響,打破了焦灼的氣氛。


    用終端接通新視頻來電,畫麵投影於旁邊虛空之處,通話並列。


    青柳不耐煩道:“什麽事?”


    總係統擬人是青年模樣,氣質成熟穩重意,及時看到青柳周圍全是柳絮也沒震驚,他言簡意賅道:“問題解決了。”


    “警報解除,不過後續還要繼續盯著。原因不知。”


    此話一出,房間柳絮消失大半。


    他問:“你說真的?”


    另一邊遊月清和水秋瑩雖無法看到兩人的通話頁麵,但也聽到總係統的迴答,她心中對此感到可惜,而水秋瑩卻是把心放下了。


    總有個要幫忙收拾爛攤子的閨蜜,是真讓人心力交瘁。


    “你繼續監督,對了,係統檢測到環境事件流速和童話副本流速不一,還有桑葉本的時間,你注意下時間問題。盡快讓繼承人離開幻境。”


    總係統不以名叫夢黎,為防察覺,隻用繼承人三字代稱,以防萬一,謹慎而行。


    他們實力相差無幾,多次提及易被覺察,現處曆練時刻,更要注意。


    見識過章魚侍從帶上來的綠色涼拌章魚爪和之後,夢黎決定吃海帶。


    記憶梳理完畢,細想之下思緒越發混亂。在海醫緊急讓章魚侍從按摩疏解後,夢黎才不在糾結,警報因此結束。


    而章魚侍從突然接近,讓夢黎下意識扯斷了它的兩根爪子,她向兩魚道歉,章魚侍從頗為心疼自己的爪子,而後,準備把其中一根給夢黎當做食物,另一個自己吃。


    然,夢黎決心吃海藻。兩份章魚爪便被章魚侍從收起,準備當晚飯。


    一是端上來的章魚爪綠油油的,還有海帶,說是涼拌。


    另一盤食物是水母切片,還放了海中特有的粉色海花裝飾,粉色水母和粉色海花,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啊,一看就很有毒。


    喝的也有,較濃稠,黑乎乎的,還漂浮著不知名的整條魚,魚鱗和內髒應有盡有。


    好一個黑暗料理全餐。


    對於有著兩份記憶,且陸地記憶占上風的夢黎來說,這真是考驗。


    至今,她仍堅持之前的看法,哪怕身處海底。


    記憶供參考,周圍的一切是事實,她決定先了解一下,再著手改革。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誤入小世界或秘境了,交易部分可能被世界意識屏蔽了,若想離開,隻有幫助推動世界進程才行。


    不是沒想過是幻境,可一旦發覺,就會動搖根本,這是幻境基礎規則。


    海之石身為幻境意識集合體也無法動搖,更沒辦法幹預,隻能和遊月清等人一樣旁觀,走向既定命運。


    “現任大祭司是什麽樣的?”


    吃完手撕海帶,她問。


    月煞存於體內,規則加身,非危機時刻無法被召出。


    章魚侍從驚道:“不好了海醫,大祭司她失憶了。”


    “冷靜!”裂唇魚醫生十分鎮靜,“高燒未退,分不清夢境和現實,記憶混亂也是情有可原。”


    “能告訴我嗎?”夢黎又問。


    海底的記憶對她更像一份資料,章魚侍從還是喜歡大驚小怪。


    章魚侍從勉強放鬆,解釋:“現任大祭司是你啊!”


    “我是說上任大祭司。”她說。


    “師父”這個稱唿,夢黎叫不出口,她隻有一個師父,就是浮島的鏡黎。


    “性格如何,是什麽魚種。”


    章魚侍從用其餘幾個爪子支撐當做凳子,它靠在爪子上,“哦,它啊。”


    “性格一言難盡,是個鰩魚。”


    “前些日子突發奇想,說要上岸,還說什麽時代浪潮來了,要改革。然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夢黎心中有數了,她問道:“這樣啊,能仔細迴想一下原話嗎?”


    “具體的我也記不太清了,就說接到了神諭,我們海族要迎來巨大變革,他要上岸追尋真理,去尋找改變之道。”


    “神神叨叨的,比同族要小不少,但力氣卻出奇大,每任祭司都要由鰩魚擔任,唯獨它力排眾議,選擇你當做下任祭司。”


    “也不知道它上岸做什麽,我們離海麵有上萬米,除非搭乘暖流,否則隻能遊,聽說岸上的生物和我們完全不一樣,隻有人形相似,真是令魚想不透。”


    “……”


    時間飛快流逝,夢黎也感到昏昏沉沉的,海醫說:“生病就別操心了,不然隻會加重病情。”


    她睡前朝窗外看了眼,心道:“海底沒有月亮,隻有鮟鱇魚是太陽,照耀海底,劃分白晝與黑夜。”


    “更沒有風和細雨,話說,會不會有深海陸地啊?若是有……”


    當她再次醒來,時間來到第二日。


    因尚未痊愈,海醫嚴禁她出門。


    如是修養三日,靈力缺失帶來的影響已消退,體內靈氣含量迴歸穩定,終於能出門了。


    夢黎修養的這幾日中,心中有了個完整的方案,但具體的還要具體走訪才行。


    出門時,章魚侍從死活要跟著,兩者速度不一,無奈,夢黎隻好放緩腳步。


    幸,海族居住地不大。


    她一日全速遊,就能走完全部地區。(ps:海族居住地大約有城鎮那麽大。夢黎身為鮫人,更是速度飛快,非章魚時速所能及。)


    一天遊完,章魚侍從感覺自己遊不動了,但又不放心,於是安排了關係好的大王烏賊跟著。


    別問烏賊和章魚的關係是否親近,章魚同族相食和吃自己掉落的爪子都是常有的。


    後幾日行程源自海底記憶。


    大峽穀、大王烏賊的家。


    白沙海、真海底陸地,有白色沙灘,離現在海族居住地遠些,有氧氣的地方多為礁石林立,密封處。


    不過這樣也好,據她這幾日的觀察,海族中少有人形的,多為半魚形和魚,後兩者不能離水太久。


    看過白沙海之後,她就沒去別的地方,無他,目的達到。


    你問做什麽,當然是給海族們換個地方居住了。


    現在的居住地並不安全,圍繞祭壇,可若再擴建,就有祭壇覆蓋不到的地方,無法庇佑。


    海族居住地圍繞祭壇,因祭壇會庇護海族,其次,每百年就要舉行祭祀。


    出於直覺,夢黎覺得始終不安全,在眾多備選和現居地中,隻有白沙海帶給她的不是危機感。


    她想盡辦法勸說海族搬遷,然,無用有次,海醫複診,從它口中得知祭司有種特權但限製很多。


    唯有祭祀時,方可行。


    前不久因夢黎身體緣故,祭祀隻好延後,現距祭祀還有段時日。


    直到這日複診結束,鮟鱇魚下班,夢黎站在門邊看著遠處,心有所感。


    她道:“風暴要來了。”


    不能再拖了,為今之計,隻有早點舉行祭祀。


    她不相信海神庇護,但是祭壇中心儲存著一股強大的力量是肯定的,夢黎感知到這股力量在衰退,原因尚不可知,但按這個速度,當海底風暴來臨之際,海神之力無法庇護全部的海族人。


    或許,祭祀可以增強這股力量,她也可以運用這股力量轉移海族人,躲避風暴來襲。


    事到如今,顧不了那麽多了。


    一早,她就去采集祭祀所需的物品,提前開始祭祀,有些物品需要祭司親自收集。


    祭司也有權開始祭祀。


    後麵的事就如海之石所講述的那般,新祭司改變了海族人,居住地也從祭壇改為現今的白沙海。


    海族人遷移白沙海沒多久,前任大祭司迴來了,還帶來了陸地上的生活方式,潛移默化影響著海族的生活。


    而由海神之力的削弱,是因為每過一段時間就會釋放力量淨化海洋,期間為虛弱期,也無法分出多餘力量守護海族人。夢黎的判斷沒錯,她用自身力量和海神之力強行轉移海族人後,風暴來臨,唯有祭壇和白沙海安然無恙。


    見狀,海族人也不敢有異議。


    海神之力凝聚於海神之淚中,後被夢黎更換了方式和載體,重新守護海族人,原本寄宿著海神之力的載體,現今的海之石,在歲月的衝刷和洗禮下,有了自我意識,也承載著原本海族人的祈願,誤認為是這片海洋的意識集合體。


    夢黎在前任大祭司到來之後,還未相互了解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大祭司也還未向她說明自己是如何找到現居住地的時候……


    條件達成,幻境結束。


    在幻境中所經曆的一切,都如夢初醒,一場大夢,醒來隨時間流逝逐漸消失不見。


    時光變遷,祭壇逐漸沒落,但卻也是海族人心中的重要和神聖之地,百年祭祀變成祭典。


    每當祭典時,白沙海中會綻放出不同的話,隻盛開在深海中的花,珊瑚各色、海藻各簇,海族人熱情裝扮家園,招待陸地來客。


    期間,貝殼開開合合伴奏有序,水母漫遊歌唱,組成華麗樂章。


    鯨鳴結尾,如夢似幻。


    海底綺麗景色,是用多彩語言也無法概括的。


    海神祭時,白沙海,波光粼粼,海水透明,陽光從海麵落下,腳下是潔白的沙子,不像萬米下的蔚藍深海,而是淺海區,周圍景色令人心曠神怡。


    多年的改造,白沙海成為了一片真正的海中陸地。


    海風輕吹,有空氣、無海水;會下雨、是淡水,還有海中奇異的景觀——海底彩虹。


    白沙海不遠處是彩虹海,海水因珊瑚為粉色調,海神祭時更熱鬧,似乎置身異世界。彩虹海不像祭壇和白沙海有鮟鱇魚,沒有太陽,但是卻處於光亮之中,因為光元素充裕,周圍有光石和熒光草。


    祭祀之時,祭司如海神,鯨歌伴奏,水母伴舞,海洋為之歌唱,此刻,海洋所有生物都在為這場祭典歡唿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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