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牛在碼頭上吹了一早上的江風,也沒有等到一個活,中午的還是用冷饅頭配合冷開水,應付一下自己的肚子,李家華實在等的受不了了,跑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繼續練功去了。

    下午的時候,一幫人還是在那裏傻乎乎的等待著,居然沒人離開。可能也是實在沒有地方去,迴到家裏也是傻等,看著老婆孩子更加難受,反正在哪裏都是無聊,還不如在碼頭上碰碰運氣呢。

    可能今天大家的運氣都比較差,在碼頭上等了一天都沒有貨輪過來,其他碼頭上也差不多,除了南下的大軍要運輸物資,所有的碼頭基本都沒事幹。

    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李家華晃悠晃悠過來了,這個時候碼頭上的人少了很多,很多人實在受不了了,覺得今天是沒有希望了,就迴去養精蓄銳,明天繼續等待。

    何大牛喪氣的說道:“順子,我們也迴家吧?阿軍,去我家吃飯?”

    張軍看了看自己三個兄弟,拒絕的說道:“不用了,我也準備迴去了。”

    張軍家裏都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今天沒有攬到活,張軍的晚飯估計是爛菜葉配合在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對付一晚上。

    大牛他們雖然沒有攬到活,可是上次還有十幾個大洋的家底子,黃麵饅頭還是舍得吃上幾個的,要是換成黑麵饅頭,那估計還能吃飽呢。

    雖然張軍很想去大牛家,可是不行啊,國人就是這樣,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都沒得吃不要緊,可是你千萬不能吃獨食。

    張軍家裏兄弟六個呢,以前張軍經常自己出去找吃的,各顧各的,所以家裏的兄弟幾個,對他的意見比較大。

    什麽是兄弟,一起餓肚子就是好兄弟,你一個人吃飽,其他兄弟挨餓,就是親兄弟都不行。

    張軍雖然不舍得,可是還是很無奈的跟著他的兄弟一起迴家了,至於迴到家裏晚飯怎麽辦?估計就是白開水加爛菜葉,把肚子灌得飽飽的,然後在床上死扛,扛到天亮再出來找活幹。

    大牛看到張軍迴去了,也是無奈的歎氣的說道:“走吧,我們也迴去了。”

    大牛剛走幾步,看到前麵有幾個熟悉的身影,激動的喊道:“明全大哥,明亮大哥?阿廣?”

    前麵幾個人聽到有人喊他們,急忙停下來,前麵三個人,李家華隻認識明廣,不過聽到大牛的稱唿,猜測應該是明家幾個兄弟。

    明全打量一下何大牛就知道應該是出來攬活的,好奇的問道:“大牛,今天攬到活了嗎?”

    何大牛沮喪的說道:“沒有,今天沒有貨輪過來?全哥,亮哥,你們也下班了?”

    明亮也歎氣的說道:“下什麽班,工廠都不開工,我們都沒飯吃了,每天都在街上瞎逛而已,看著別人不要鬧事就行了。”

    富順詫異的問道:“你們不是糾察隊的嗎?糾察隊不就是工作嗎?”

    明亮解釋的說道:“我們是糾察隊,可是我們不是正規工作人員,雖然軍管會也認同我們,可是不給我們發工資,也不發補貼啊,我們要自己養活自己啊?”

    富順有點失望的“啊?”的一下,一臉不敢相信。

    富順可是非常羨慕糾察隊的那些人,滿大街的巡邏,看到不平的事情都要管一下,有人鬧事也直接抓起來,以為他們很牛叉呢,原來是免費的勞動力啊。

    明全也歎氣的說道:“別看我們挺風光的,那是表麵上的,要不是阿廣和你一起分了十幾個大洋,我們家裏都要斷糧了?”

    明亮也喪氣的說道:“是啊,現在越來越多的工友,不願意幹糾察隊,因為幹糾察隊,沒有補貼,有時候還要自帶幹糧,連累自己老婆和孩子都沒飯吃了,一個一個都出去攬活去了。”

    明亮和明全也煩勞呢,在這樣下去,南倉街的糾察隊就要解散了,一旦糾察隊解散了,那些地痞流氓,幫會混混,估計又要上街搗亂了,現在南城區的治安問題,都是糾察隊在負責。

    現在糾察隊,有點像民兵,跟後世的聯防隊差不多,畢竟現在江海灘還是比較混亂的,公安隻負責敵特等重大犯罪行為的事情,而且公安的力量和人數有限,很多事情顧不過來,所以保護工廠的安全,維護治安秩序,都是糾察隊的事情,糾察隊也有抓人的權利。

    現在明家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明家的工人雖然多,可是工廠已經有大半年沒有發工資了,一直都是吃以前的家底子。

    明家以前日子過得不錯,那是建立在明家有好幾個工人的基礎上,每月都有工資啊。現在工廠不開工,家底再好的人家也吃不消啊,何況明家隻是工人家庭。

    明亮和明亮雖然是糾察隊的,可是和洪萬不同,明家兄弟出身貧苦,雖然有時候也比較理想化,可是更多是小市民的生存思想。不像洪萬,從小吃喝不愁,比較清高,比較理想,說話做事,都比較理想化,總是拿著大道理來壓人。

    明亮看到明廣拿迴去十幾個大洋,絕口不說什麽公家的財產,按照老規矩就行了。當時潘全友還特意去了明家,想做做明家的思想工作,讓明廣出來作證,逼大牛他們交出撿到的那筆大洋。

    明家兩兄弟當場把潘全友擠兌一番,凡是講究證據,沒有證據讓明廣來指證別人,從小的方麵講那是栽贓陷害,從的大的方麵講那是給政府抹黑,這些都是以前江海灘潑皮流氓的作風,潘全友真給組織幹部丟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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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有明家兩個兄弟力挺,估計潘全友不會那麽容易放手,畢竟可是幾百個大洋的,要是逼大牛交出去,潘全友也算立了大功,足夠他在南倉街吹噓幾個月了。

    明家兄弟還是領了大牛的人情的,雖然大洋是撿來的,可是那是無主的財產,誰撿到就是誰的。他們可沒有洪萬那麽清高,也沒有潘全友那麽大公無私,隻要不是坑我拐騙來的,那就是合理的財富,他們就覺得可以接受。

    而且是十幾個大洋,可以幫明家度過好幾個月的糧食危機,還能救濟一下家裏有斷糧的工友,要說是雪中送炭也不為過,所以他們心裏一直感謝何大牛呢。

    李家華忍不住說道:“你們這種工作方式不對,完全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啊?”

    明全沒有想到李家華這麽說話,十分詫異的看著李家華,好奇的問道:“阿華,你有什麽好的建議啊?”

    要是以前的李家華說這種的話,明全理都不理,可是現在的李家華不同了,明廣可是把李家華智鬥周扒皮的事情給家人都說了,能夠憑借眼力,在周扒皮手裏硬生生搶出來300個大洋,這樣的人才,整個南城區都屈指可數。

    古話說得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明全雖然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再次看到李家華的時候,明顯客氣的很多,拿人家的手軟嗎,這個可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

    李家華提醒的說道:“你們是工人糾察隊?軍管會認可的糾察隊?”

    明全得意的說道:“當肯定的,我們保護了南城區的工廠,現在還天天在南城區巡邏呢,而且我還配槍呢?”

    李家華再次問道:“你們有很多人,可是大家都沒有工作也沒有事情幹是嗎?”

    明全點頭說道:“是啊?現在工廠都不開工的,工友都沒事情啊?整個江海灘都這樣,政府正在想辦法呢?”

    李家華試探的說道:“你們可以糾察隊的名義出麵,把工人組織起來,和各個貨場,碼頭,車站的貨主商量,讓他們優先雇傭你們的工人?這樣不但可以維護好貨場碼頭車站的秩序,也可以提高你們糾察隊威信啊?”

    李家華剛說完,明亮眼前一亮,驚喜的說道:“是啊,大哥,每次為了攬活,很多人都打起來了,每次我們都拉架,還不如我們糾察隊出出麵,把大家組織起來呢?”

    李家華繼續提醒的說道:“大家為了攬活,相互之間不停的降價,結果大家累的半死,也賺不到錢,你們糾察隊統一出麵,不但可以維護秩序,還可以保護大家的正當收益?何樂而不為呢?而且你們糾察隊的威信高了,才能更好的維持秩序啊?”

    明全思考一會,擔心的問道:“這和那些賣人頭的勞力公司有什麽區別啊?”

    李家華糾正說道:“賣人頭的,他們收取提成,抽取勞動人民的血汗錢,你們是免費提供服務,又不賺取提成,還保證大家的工錢,你們才是為人民服務。”

    聽了李家華的解釋,明亮很開心,簡直是為他們量身定做的好辦法,激動的說道:“是啊,大哥,我們又不賺取差價,而且是我們幫他們找活幹,幫他們和資本家談判。”

    李家華提醒的說道:“你們可以讓糾察隊的工人輪流幹活,這樣你們糾察隊的人既可以養家糊口,又能繼續在糾察隊工作,兩邊都不敢耽誤。”

    明全有點心動的,現在糾察隊的日子確實不好過,自己明家都過的這麽艱難,更別說其他工友的生活了,如果糾察隊可以提供工作,讓大家輪流去幹活,這樣那些工友就不會想著離開糾察隊了,那樣還真的是皆大歡喜。

    明全有點擔心的說道:“那些貨主願意嗎?會同意和我們合作嗎?”

    李家華歎氣的說道:“你們是工人階級,國家的主人,而且你們有人,有槍,有政府撐腰,你們公平買賣,又不占他們便宜,有你們維持秩序,沒人去收黑錢,沒有幫會去敲詐,沒有地痞流氓去搗亂,你們勞動效率又高,他們為什麽不願意嗎?天大的好事情,他們要是不願意,就是不支持新政府的工作,你們就可以懷疑他的立場?”

    李家華這個大帽子扣下來,那些貨主想拒絕的話,要好好思考一下嚴重的後果。李家華已經說得十分明白了,以前的幫會不就是這麽攬活抽人頭的嗎?他們現在可是有組織撐腰的人,還怕那些貨主嗎?再說,他們做的是公正公平的事情,還擔心什麽呢?

    明全馬上所有的疑慮都打消了,李家華已經把理由說的那麽透徹,金牌令箭也有了,自己還要是搞不定,自己這麽多年不是白活嗎?

    明全激動的說道:“謝謝你,阿華,要不是你,我還真的沒有想到這個好辦法。每次看到大家為了搶活,打的頭破血流,我都急的有點辦法都沒有。大家都是貧苦大眾,我們自己內部都鬧起來了,不是讓資本家拚命的壓榨我們嗎?”

    明亮也開心的說道:“明天我們就去軍管會,給軍管會的領導請示一下,如果可以,明天我們就開始行動。”

    李家華提醒的說道:“你們不要說這個辦法是我說的?”

    明全疑惑的問道:“為什麽?這是你的功勞啊?我們不會搶你的功勞啊?”

    李家華歎氣的說道:“可是那些資本家要恨死我了啊?我不想得罪那多人啊?而且,我是提個醒,辦法還是你們想到的,以後有活多照顧大牛就行了。”

    大牛看到李家華打眼色,馬上配合說道:“是啊,全哥,亮哥,我們都作證,辦法都是你們想到的,和阿華沒有關係,有活記得喊我就行了。”

    明全想了一下,同意的說道:“那我哥兩個領你的情,等我們開工了,請你吃燒雞。”

    明全又不是那種不知道變通的人,既然李家華不領情,那他就不客氣,反正他不虧待李家華就行了。

    李家華幹脆的說道:“行,那我記得了。你們迴去再商量商量細節,我們先迴去了。”

    李家華說完,就和何大牛他們迴去了。

    明全和明亮兩個兄弟,還是一臉激動的樣子,打算好好籌劃一下,打算大展拳腳呢,年輕人,誰不想成為英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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