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李隆基半躺在禦座上,精神有些萎靡。自從安祿山謀反之後,他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每當他閉上眼睛,都會夢到一個滿臉胡茬的胖子,舉著一個斧頭,要砍掉自己的腦袋。


    “可惡的安祿山。”每當從朝堂上下來,他總是會惡狠狠的咒罵一句。


    尤其是當洛陽城失陷的消息傳來之後,他更是將心急如焚。


    如今長安最大的屏障便是潼關了。


    他一想到潼關是由哥舒翰駐守,心中的憂慮便減少了一部分。


    而封常清和高仙芝如今已經派兵前往潼關。


    “韋愛卿,你急慌慌見朕所謂何事?”李隆基在後宮與貴妃正在賞玩梨園新曲,卻被韋述打斷,心中也是有著一些怨氣的。


    “啟稟陛下,臣本不該貿然驚擾,但此事頗為緊張,故此不得不冒犯。”韋述輕聲說道。


    “你有何事,快快說來。”


    “陛下,且請看此物。”


    李隆基見到韋述拿出一個竹竿樣的東西,便忍不住問道:“這是何物?”


    “此物名叫千裏眼,可觀遠處之物。”韋述解釋道。


    於是韋述便將望遠鏡的使用方法,教給了李隆基。


    此物神奇!


    李隆基如今年老,視力本就大退,遠處的物體往往便會模糊不清。


    而經過這個望遠鏡,遠處之物如在目前。


    “此物是何處得來的?”李隆基忍不住問道。


    “迴陛下,這是許太守從蘇落的交易所中購買的。”


    “蘇落的交易所?”李隆基看向許遠。


    “是的,陛下。不過不是跟交易所購買的,而是從一個商人手裏買到的。這個千裏眼原本是交易所作為禮品贈送給這個商人的。”許遠如實說道,“我已經跟交易所詢問過了,大概一個月後,交易所裏就會售賣千裏眼。但是據我估計,數量非常有限。”


    韋述亦再度說道:“迴陛下,這個千裏眼對於打仗非常有利,臣請陛下下旨購買。最好能夠將交易所生產的千裏眼全都買到手,不能讓它們落入安祿山的手中。”


    李隆基沉聲問道:“隻是這當花費幾何?”


    如今的國庫已經不夠充裕。


    由於安祿山的叛亂,軍隊的支出幾乎是成倍的增長。


    “臣已經問過交易所,這個千裏眼的造價為五百兩銀子。一個月後售賣的千裏眼大概更為精美,造價可能會翻上一番。”許遠沉思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但是考慮蘇落的脾性,這一個千裏眼的售價大概會在一萬兩銀子。”


    李隆基聞言,登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造價隻有一千兩銀子的望遠鏡,他竟然敢賣到一萬兩銀子。


    商人果然都該殺。


    “蘇落打算售賣多少個?”


    許遠想了一下,然後迴道:“根據臣的估算,蘇落大概會售賣十個千裏眼。”許遠輕聲說道。


    翌日朝會,李隆基便拿著千裏眼把玩。


    自從得到這個千裏眼之後,他就對此愛不釋手。


    “韋相,撥十萬兩銀子給許太守,著他前往交易所購買千裏眼。”李隆基向韋見素說道。


    如今的戶部尚書,乃是由韋見素兼任。而原本的戶部尚書安思順,則因為安祿山騎兵謀反被罷了官職。


    在楊國忠的庇護下,倒是沒有因為哥舒翰的讒言,而被殺死。


    韋見素聞言,便問道:“陛下,何為千裏眼?”


    李隆基笑道:“便是我手裏的這個小玩意。此物著實神奇,可瞧見千裏之外的物體。”


    韋見素聞言頗為驚訝,忙問道:“這些小之物,竟有如此神奇?”


    “韋相可親手試驗一下。”


    在許遠的講解之下,韋見素終於懂得千裏眼的使用之法。


    “此物著實神奇。”韋見素將望遠鏡還給李隆基,輕聲問道,“不知陛下,這十萬兩可購買多少千裏眼?”


    “迴韋相,大概是十個。”許遠輕聲說道。


    韋見素聞言,麵色大變。花十萬兩,隻是為了買區區十個千裏眼?


    此物雖然神奇,但不過是機巧之物,並沒有什麽實用之處。


    “陛下,此事多大不妥。如今國事危急,豈可再將國庫耗費在這無用之物上。”韋見素輕聲說道,“還請陛下收迴成命。”


    “韋相,此言差矣。”許遠高聲說道。


    “許太守此言何意?”


    “這千裏眼並非無用之物,且在軍事上尤為重要。”許遠輕聲說道,“若是我方將領可在千裏之外,便能夠看清楚敵軍的動向,豈不是能夠更好的進行排兵布陣?知己知彼,出其不意,方能夠決勝千裏之外。韋相怎能說,這千裏眼是無用之物呢?”


    韋見素聞言一愣。他於軍事上雖不說一竅不通,但並沒有太多的見解。


    他非武將,而隻是文臣。


    龍武將軍陳玄禮上前奏道:“啟稟陛下,這千裏眼果真能夠看到千裏之外的物體嗎?”


    “來人,與陳將軍一觀。”


    陳玄禮將望遠鏡送迴,便跪在地上大聲道:“臣請陛下購買千裏眼。”


    有了武將背書,千裏眼的采購終於還是定了下來。


    盡管韋見素仍舊覺得十萬兩白銀,購買十個望遠鏡,著實有些太貴了。


    而且這還隻是預算,甚至到底能不能買到十個還是個未知之數。


    但他也並沒有完全諫止這個事情。


    再度見到蘇落,盧奕的心中五味雜陳。


    他想不到,自己的這條命,竟然是被蘇落救下來的。


    實際上,當洛陽城破的時候,他便打算以身殉國。


    但可惜自己在上吊的時候,被人發現,將他救了下來。


    在那一刻,他有些後悔自己為何不用劍抹了自己的脖子。


    安祿山入城之後,將洛陽城裏的守官,幾乎殺了個殆盡。


    但唯獨剩下了盧奕。


    在葛雲的斥候隊的護送下,盧奕來到了三家村,見到了蘇落。


    “老夫失陷城池,本該一死,你又何必救我呢?”盧奕頗為傷感的說道。


    “大唐還沒有滅亡,盧大人又何必要殉國呢?”蘇落笑著說道,“人隻要活著,總是會有好事情發生。”


    盧奕在三家村住了下來。


    十天之後,許遠再度來到了三家村,隻不過這一次他不是一個人前來的。


    與他同行的還有張巡,張曉以及盧奐。


    “久聞大名,如今得見,蘇縣侯果然如傳言中年輕。”張曉和盧奐忍不住歎道。


    蘇落受到了朝廷的封賞,被封為雍丘縣侯。


    因此兩個人便稱唿蘇落為蘇縣侯。


    至於安祿山封給蘇落的杞國公,則被他們完全忽略掉了。


    “盧兄,你們怎麽看蘇落這個人?”張曉看向盧奐,輕聲問道。


    如今因為真源縣沒有縣令,張巡迴來後,便再度去縣衙裏當縣令去了。


    畢竟真源縣,如今是朝廷管不到的地方,全憑蘇落說了算。


    盧奕在三家村呆的時間,比盧奐和張曉要長的多,他便開口說道:“蘇落本人如何且不論,此地簡直就是個世外桃源。”


    他住在這兒不過是十幾天的功夫,便已經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距離他上一次來到這兒,還不足一年的時間,三家村已經是大變樣了。


    如今茅草房已經開始被拆除,越來越多的磚瓦房開始建造。


    便是連最最普通的百姓,都能夠住上磚瓦房。


    單是這一點,就讓他感到十分的震驚。


    盧奐忍不住歎息了一聲:“若是蘇落能夠為朝廷所用,想必能夠再現當年的盛世光景吧。”


    如今的大唐,可以說是已經千瘡百孔了。


    “沒什麽可惜的。”張曉卻是沉聲說道,“即便是蘇落能夠為朝廷做事,恐怕也不會落得個好下場。如今的世道,無論是好人還是好官都是做不得的。”


    他們幾個人,本都是朝廷裏的重臣,而且都是忠心耿耿。


    現在又如何呢?


    貶官罷職不說,若非蘇落的緣故,他們幾個人恐怕早晚會死在楊國忠的手裏。


    盧奐、盧奕也忍不住歎息。


    “蘇落會不會真的謀反?”盧奐輕聲問道。


    這是他心中一直埋藏的一個問題。


    先前他被楊國忠誣告謀反,總歸是被平反了。


    隻不過現在的真源縣,卻是一個兩不管的地帶。


    在實質意義上,已經成為了蘇落的獨立王國。


    在真源縣,蘇落的一句話,恐怕會比聖旨還要管用。


    “若是蘇落真要謀反的話,根本不會有人能夠擋得住他。”盧奕輕聲歎道,“他的義勇軍,可能是世上最為可怕的軍隊。”


    “蘇落擁有手雷這種武器,自然是要戰無不勝的。”盧奐忍不住歎道。


    他在京城的時候,便是曾經見過手雷。


    當時的場麵,他至今仍舊記憶猶新。


    誰想盧奕卻是緩緩搖頭:“手雷?那是被義勇軍淘汰的武器罷了。”


    “什麽?”盧奐聞言大驚不已。


    “你們說的手雷是什麽?”張曉在京城的時候,一直都是被禁足的,所以他並沒有見過手雷。


    “手雷是蘇落發明的一種武器。一顆手雷,能夠炸死至少三四個人。”盧奐忍不住歎道。


    “還有如此厲害的武器嗎?”


    “你們隨我去校場看一眼,便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天雷了。”盧奕歎息一聲。


    他們走到找到蘇苗,說明了他們的目的之後,便來到了義勇軍訓練的校場。


    校場是義勇軍的訓練場所,本就是軍事重地,再加上這裏非常的危險,因此無論是誰,未經同意,是不能進入校場的。


    他們三人來到校場,遇到的正是劉三胖的二營在進行訓練。


    如今虎蹲炮已經生產出九個,每個營裏都裝備了三個。


    劉三胖的二營中,專門安排了一個連隊作為炮連。


    此時正是他們在進行虎蹲炮的發射練習。


    “三位大人,怎麽有空來校場?”劉三胖問道。


    “我們來瞧瞧熱鬧,長長見識。”盧奕笑道。


    而這時,一聲高喊傳來。


    “放!”


    緊隨而來的,便是三聲劇烈的爆炸。


    煙塵四起,地麵都發生了震動。


    盧奐、張曉二人,並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直接被嚇得坐在了地上。


    “你們現在明白,我為何說他若是謀反,則將是天下無敵了吧。”盧奕輕聲說道,“不過他現在似乎隻想蜷縮在真源縣做生意。”


    盧奐和張曉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


    他們卻又瞧見三列士兵,舉著木棍樣的東西。


    “他們在做什麽?”張曉問道。


    “這是士兵在練習射擊。”劉三胖說道。


    “射擊?”


    “是的。他們手裏的武器,叫做火繩槍。”


    火繩槍剛剛生產出三十支槍,數量遠遠不夠,隻好每個營訓練的時候,輪流著使用。


    並且他們在訓練的時候,也是嚴格的按照三段射擊的方式進行訓練。


    這是能夠提升火繩槍威力的最好辦法。


    畢竟火繩槍的射速很慢,平均三十秒才能夠完成一次射擊。


    而三段射擊,則能夠大大縮短火力間隙,從而彌補火繩槍射速慢的問題。


    根據裝備一代,研發一代的思路,如今的軍事研究院,已經開始了燧發槍的研究。


    在擁有了燧發槍的結構圖的情況下,蘇落估計大概需要半年的功夫,就可以成功製成燧發槍。


    燧發槍相比於火繩槍,射速更快,子彈便於裝填,而最為關鍵的是,燧發槍能夠避免燃燒火繩的光和火繩獨特的氣味使得在夜晚暴露目標。


    而缺陷仍舊是對於環境的適應能力不夠強。


    蘇落的理想是,能夠生產毛瑟步槍。隻不過以現在軍事研究院的水平,還達不到生產的水準,因此隻能讓他們不斷提升經驗。


    盧奐、盧奕、張曉三人,在震驚的情緒下離開了校場。


    他們心情沉重。


    尤其是虎蹲炮,讓他們感受到了一股的強大的壓迫。


    作為見識過手雷爆炸威力的盧奐,他對此的感受更為貼切。


    虎蹲炮的爆炸威力,不但比手雷爆炸威力更強,而且射程更遠。


    手雷隻能通過士兵的投擲,最多也就是二十餘丈的距離,但虎蹲炮卻足足有兩百丈左右的距離。


    兩相比較,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難怪盧奕會說,手雷隻是蘇落淘汰下來的武器。


    而就是這樣被淘汰下來的武器,對於朝廷而言,就已經是神兵利器了。


    當他們迴到住處的時候,一個噩耗也同時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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